开场问题:你如何能够说真话?你如何才能听到一句真话?
看到这样两个问题,不由让我想起小时候的一些经历。作为小小孩的我,那时感觉做人好难啊!
事情是这样的,小学前在老家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小学后回到爸爸妈妈身边上学。有次周末回老家,奶奶问我你爸妈有没有吵架?我就实话实说吵架了。奶奶接着问我,为什么吵架?我说还不是因为你,我妈那么忙,还得给你缝褂子?奶奶听了立刻不高兴了,第二天就找了妈妈的亲姨又哭又叫,然后说小孩不会撒谎的,肯定是这样说的。因为这事,闹得大家都不快乐,我成了罪魁祸首。那时我特别害怕,我既不愿意妈妈不高兴,也不愿意奶奶不高兴,可是事情都是因为我引起的,我心里的负罪感特别重,但是面对大人问我话我又不知道怎么办?我不会撒谎,又不想大人生气。小小孩的我感觉做人好难啊!
还有一次上我姥爷家,邻居家的妗子和我说话,问我爸爸的小名叫什么?如果我说就给我糖吃,还有几样好吃的我也忘了。那时我只有六七岁的样子,物质还是相当贫乏的,看着好吃的真的就垂涎欲滴。在我们那里,对于父母的乳名孩子是不能说,连谐音都不能带出的。所以我从来不说,也不敢说。面对妗子的美食诱惑,我是即馋又不能违背从小的教育,我就和大妗子说,我不能说也不敢说啊!大妗子说你指指也行,可是我就是不敢说。这一件事情对我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些大人是专门为难小孩的,造成我很不愿意和这些大人聊天,也很讨厌她们。
在我小时候妈妈和爸爸聊天,说我们家孩子傻啊,别人问什么说什么,从来不知道好赖话。其实我偶尔听见心里很难过,我想保护爸爸妈妈,我想让爸爸妈妈表扬我、肯定我,但是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傻孩子,没有心眼子,人家说什么我相信什么,问我什么我也不知道背后还有什么意思。小小孩的我从小就会思考“如何能够说真话?你如何才能听到一句真话?”,感觉做人好难啊!听到这一讲,把我小时候的心锚带出来了。
一、我们每个人都是受限的,你能讲什么,不能讲什么,别人爱听什么不爱听什么,都会受到环境的限制。
其实从小无论是面对奶奶还是面对妈妈,我都特别愿意说真话,我也愿意和她们诉说生活中的事情,但是又有好多时候好害怕,我怕不小心惹他们不高兴。我爱她们,我喜欢看到亲人高兴的样子,但是好多时候我不敢说真话。若是我说的和他们想听的不一致,他们要么指责我,要么说我傻。我从小是胆怯的、小心的,这也让我偶尔面对肯定我悦纳我的人总会产生一种恍如隔世的情绪涌出,我会特别感激,特别的付出,我总用一种形式回报别人对我的肯定和赏识,从这一点讲我是从小缺少被看见的。
讲真话真的挺难,但是面对自己信任的人,在你心底里认为安全的人面前,你特别的愿意说真话,说实话,你愿意呈现自己的弱点缺点,因为你知道,此刻你是不会被嫌弃的。就像我们家猫,每当我回家它就会躺在地板上露出肚皮打滚,在我写作业学习时它陪在一边假寐又或者把大胖脸靠在你敲打键盘的手边,只想离你更近一点。
二、人是主观的,无论如何表达都无法客观
我们公司每年都会有社会责任日活动,主题是“付出越多拥有越多”。各个部门要求做活动并且要求报道材料。单位主编会要求各部门通讯员编写的通讯稿件要往纵深挖取,从不同角度反应主题,尽量做到客观全面。从这个角度来说,新闻报道都是人写的,编写稿件因人而异。无论你如何努力,人是主体、主观的。你就算再努力客观,那也是在你基础上的客观,也是主观的。
所以说完全客观的报道是不可能的,因为任何人都是主观的,都是从自己的观点自己的视角出发看问题的。所以说从来没有讲出真话的通讯员,只有有良知的记者。这个良知是遵循自己内心的职业道德。讲真话确实好难。
三、我们的的背景知识、认知能力,语言是有限的。
1、杨老师将讲真话深入到家庭教育里面,面对一些特别信任你的家长,都希望你能给出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帮助他们解决问题。所以自己就会搜肠刮肚,查讯所有的知识去帮助他们。特别想让自己有能力、有实力讲出真话。于是自己大量阅读,大量查阅书籍、材料、案例,策马扬鞭。可是自己读书越多,发现自己懂得越少,特别有限,即便自己多么努力,面对浩瀚的知识海洋,越觉得贫乏无力,感觉自己好有限啊。
当你以真为基石,去承载其他人生命的时候,你会感到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说真话、说实话真的好难!
2、朋友一起喝酒,喝到一定程度会说,说实话如何如何,这里的说实话代表着关系很近、很铁,这时说实话是需要能力的。
杨老师说既使你拥有庞大的知识背景,我们也不敢说你说的是实话是真话。当你成为大家,你的语言文本还得在后边加一个“主义”,例如“马克思主义”,主义代表着谁的观点。董博士说一本书能有40%~50%的内容为真,它就可以流芳百世了。所以讲真话讲实话好难啊,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少说胡话。
四、语言本身能力也是有限的
即使你有一定程度讲真话讲实话的能力,那么有些东西是用语言能讲清楚的,有些东西是不能用语言讲清楚的。
杨老师与孩子聊天,掏心掏肺特别想把自己40多年的经历告诉孩子。孩子们会感受到老师的真诚,但是理解不了。虽然知道有道理,但是还是无法理解。这种感受在我和孩子聊天时也特别明显,孩子什么道理都懂,也了解你的苦心,但是就是无法理解你为什么会这么坚持。很多事情,若不是亲身经历,单从语言或者经验里理解真的很难。
维特斯根坦说,把可说的说清楚,对不可说的就保持沉默。给语言划个界限,语言本身是有它能力达不到的地方。
洛克在《人类理解论》里讲,一个人他经验的边界就是他思维的边界,也是他语言的边界。你永远也表达不出你经验以外的感受。没有体验就没有发言权。就像女人做妈妈,生孩子前和生孩子后,做妈妈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无论你如何去表达他们都是不一样的体验;一个人被人深爱过,又或者从没有体验过被爱的人,遇到一个婚配的对象他们对彼此的感受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那么有哪些无法用语言表达清楚的事情呢?
一是伦理学的知识很难用逻辑语言表达清楚
关于人活着的意义,以及什么是善、恶?人生的终极意义和绝对价值,说了几千年也无法用语言说清楚。
二是审美的情感
比如什么是快乐,什么是幸福,以及一些审美的体验带给人心灵的感受,你也很难用逻辑语言去言说。
三是宗教信仰
你无法用逻辑的语言去把宗教信仰层面的东西说清楚,你也无法对上帝这个概念进行逻辑的分析。我们只能表达对宗教的信仰,这是内心深处的体悟,无法用逻辑的语言给说清楚。
维特斯根坦说,你把能说的说清楚。剩下的不能言说的,自然就显现出来了。
人的经验和感受限制了语言,而人最主要的思维方式就是语言。
我们每个人有限的经验和感受不可能感知到所有的东西,你也不可能经验所有的一切,它对我们而言形成了限制。你读再多的书、走再多的路,经历再多的事,再博学,你也超不出你经验和感受以外的东西。这个语言本身它的能力是有限的。
人是万物的尺度,我们看一件事情,评价一件事情,衡量事情的客观标准,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自己的角度,个人的体验和感受来思考问题的。当我们把自己的主观、有限、受限的经验和感知暂时放弃,不把自己当成立法者,那么在我们的情感世界里会有很大的收获和突破。
人是非理性的主体,我们无法完全做到绝对的客观性理性,这个基本的人是恰恰是情感教育的关键所在。语言本身不会伤人,语言背后的情绪会伤人。
我们对家人对孩子很多的伤害,包括别人对我们的伤害,很多时候不是语言本身伤害了你,而是语言背后的情绪和态度伤害了我们。
我们每个人都不是客观的、都是受限的、都是有限的、经验和感受都是有边界的,我们都是非理性的主体。只有真我们才能在人与人的社群中、相处中进行可靠的行动。
我们如何才能听到真话?听真话的诀窍在于:
想听真话就不要做立法者
我们是非理性的主体,任何语言背后都有情绪和情感在行动,我们要找一个为我们立法的人,这个为我们立法的主体就是语言。我们将语言和游戏联系在一起,维特斯根坦在《语言游戏说》里阐述了这个奥秘。
奥古斯丁说,语言是关系世界的图示,换句话说世界是事实的总和。我们所谓的事实就是真。语言的结构与世界的结构具有同构性。语言的结构和语言的图示里,它是对真的反应。可以这样理解
语言=世界=事实=真
所谓的语言游戏说,说话者和倾听者都进入某种特质的情境里,然后按照共同的规则开展语言游戏活动。我们在语言和行动交织的过程中,语言才能发挥它的作用,也就是语言只有在实际行动中才有意义。
语言游戏说需要注意的几点(交织使用语言的注意事项)
1、语言游戏并不是用语言做文字游戏,而是把语言活动类似成游戏活动。
2、语言的意义只有人在使用语言的动态过程中才能显现出来。就像围棋里每个棋子都在行动才有意义。我们借助围棋的游戏共同完成棋局。在下完这盘棋后,两个人悟到了好多道理。我们跟着围棋的游戏规则试着让语言作为立法者。我们进入语言的游戏。
3、和语言交织在一起的游戏有多种多样的玩法,作为整体要遵守游戏规则。
4、在使用语言过程中,人们必须遵守共同的规则。
只有当大家在同一个规则下,才能使语言活动顺利进行下去。
如何让问题引领着你往前走?
首先他有自己独立的立场,有怀疑批判精神。
其次能够提出独立思考之后的问题,它不代表真、我也不代表真。尽管两人都是主观的,这时候要把语言游戏作为最高的立法者,我们谁都不代表对,在交流中让问题让语言带着走。
最后要用概念进入求真的语境中。聊着聊着就会聊出新思想聊出新高度。你会很惊讶自己的思想层次在拔高,惊讶于这种拔高不是你自己完成的。
举个例子:公司精益活动,梳理问题做头脑风暴,这时若是很好的遵循这个语言游戏规则,就会聊出出其不意的解决方案。
还有和好朋友聊天,顺着话题聊着聊着两人都兴奋了,突然的发现一个主题从另一个角度分析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新思维。你会惊讶于你的头脑中出现的灵光一现。
语言是理性的工具,在此我们抱着一种开放式的聊天,不做尺度的立法者,意识到人是有限性、受限性、边界性,非理性的主体,我们在你来我往中,能聊到哪儿算哪儿,带着开放的心态,相信语言是带着世界的图示,带着语言的结构和世界的结构能够产生同构。在这个过程中语言会带着你趋向于事务的本质,聊着聊着你就会说出了真话,听到了真话。
在此需要注意的几点:
1是聚焦一个事件
2是用开放的语言形式
3是要有逻辑扣着概念
4是在你来我往中让语言带着你走,不做预设预判。
当我们把语言作为最高的立法者,我们才能有机会说真话,听真话。而不是把某个权威当成立法者,也不是把自己当成立法者。这样我们的情感才能被驯化,进入一个教育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