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嗖、嗖、嗖……”
“哥哥,打得好!”小女孩拍着手欢快的说。
小男孩弯下腰,手用力一甩,石子就像是飞镖一样被抛向水面,“嗖、嗖、嗖”在水面上连续跳了三次才落入水底。
几个私队员一手拿着更夫(古时候打更巡夜的人)用的铜锣,一手中拿梆,边走边敲,“笃笃———咣咣”。
“各位乡邻,注意了,缉私队的一班长昨日身首异处,各家如果知道具体情况,要到队里如实上报,如果隐瞒实情被上头查出,一家有罪,邻里连坐。”
小男孩转身对小女孩:“妹妹,你好好呆在这里,我去趟兰姐姐家。”
“哥哥,你快去快回!”
“知道了,你在这里一个人玩一会。”
男孩爬上身后的小土坡,沿着路跑了。
“爹,我走了,你和我娘要保重身体,等我到了那里安顿下来,就哨信给你们。”
张老铁叹了一口气,“爹知道爹也劝不住你,你放心走吧,家里有我照应,找到部队好好干,平时训练要下苦功,打仗的时候才能少流血。”
张老铁的媳妇急急忙忙从屋里跑出来,“大全,这几个鸡蛋和饼子带着,路上有个填肚的东西。”“谢谢娘,都是儿不好,出门也要你们提心吊胆。”张大全一脸愧疚之情。
张大全突然间在两个老人面前跪了下来,“爹娘保证,孩儿不孝,只有早日打跑反动派,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
“好孩子,快起来,快点上路吧,路远早点走。”
张大全回头看着三个弟弟妹妹:“好好照顾爹娘,别给他们添乱。”
三人异口同声的说:“大哥放心,我们不调皮!”
张大全依依不舍的出了门,刚走了几步就遇到了自己的意中人。
张大全飞奔过去抱起了李兰,在原地转了两圈。“兰儿,我的好兰儿,我正要去找你呢!”
“我才不信呢,你这几天跑去哪里了,都看不到你人!”
“我去哪里你知道啊!”
“我不知道,咦,你是不是,是不是去找你的老相好去了。”李兰扑哧一笑。
“好啊,几天不见,你的嘴越是发狠了。”一只手伸出两个手指,向着李兰咯吱窝内两肋下乱挠。
李兰禁不住痒,笑得喘不过气来,“别闹了,好哥哥,我再也不敢了。”
张大全拉着李兰的手,带着她跑离了镇子。
远离了闹市喧嚣,街巷人烟,两个年轻人心中的千言万语再也压抑不住,都想和对方倾诉衷肠。
他和她步履蹒跚,走在蜿蜒曲折的小路上,都想把对方多留在自己的身边一会,多说几句心里话。
走着,走着,走到了草地,草地上杜鹃花含苞待放,他们坐在草地上,她依偎在他的肩头。
“兰儿,我等会就要走了,我要去参军,去剑川找部队去。”
“我知道啊。”
“那你笑一个,我喜欢看你笑。””
“我不,我就不。”李兰撅着小嘴。
“我怕这一去部队,和你失去联系,把你丢了怎么办?”
“我又不是东西,怎么会丢呢?”
“我是说见不到你,想得慌怎么办?”
“好办呀,你就不会把我也带上。”
“大活人怎么带?”
“傻瓜,你就不会把人家放在心上!”说着李兰的头靠在了张大全的肩头。
山头的太阳都露出了脸,相爱的人终于不得不到了分离的那一刻。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大全哥,你这一去要多久?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不会,像我这样土里土气的,去到大地方不得丢了。”
“你土,你土一个给我看看?”
“土我也会。”张大全自信地唱到:“想念你呀想得花开又花落,见了小妹妹无话可说。”
张大全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小傻瓜,我走了。”
她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你走吧,我看着你走。”
张大全沿着路走了十几步,又回头望着她,只听见歌声响起。
“你要出门莫讨我麦哎噻里罗来,你要讨我罗来莫出门麦尼奴乃奴尼乃。(你要出远门就不要想着娶我,你要娶我就不要想着出远门。)”
唱着唱着,她的眼睛瞬间就湿润了。
“傻瓜,一路小心,我等着你回来。”
他转过身,头也不回的朝着山路走了。
他渐渐走出了她的视野,慢慢化作一个圆点,最终消失在了山尽头。
又是一天清晨,一个十八岁的小女孩站在自家的门前,乌黑的头发,清秀的脸庞,还有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清新自然的气息,绘成一幅清美的画卷。“阿哥们阿哥们哎噻里罗来,盐马路上们农呢给见我呢哥麦尼奴乃奴尼乃。(哥哥们啊,哥哥们,在盐马古道上有没有见到我的情哥哥。)”
古道上马帮的汉子们听到这歌声,都看着站在家门口的她,仿佛要用歌声回答她。而她那湖水般清澈的双眸,一直望着,望着盐马古道消失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