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晖宗
彻底告别了那可以睡到自然醒的假期,又开始了新年日复一日的工作了。晖宗白天在单位工作,晚上回来码字写文章,一边要查阅资料,一边还要构思文章的结构,希望能用有趣的故事情节将大家带入每一幅画作中去。"时人不识余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每写一篇文章都觉得很开心,希望能给大家紧张而又忙碌的生活中,带来片刻的放松。今天要介绍的画作,顺着上一篇的文章继续讲,同样是台北故宫博物院的藏品。它的绘画风格开创了北宋"巨障式"山水的先河,在它之前没有人这样画过,在它之后也很少有人敢这样画。它也有一个很有趣的生世,历经了将近一千年的时光,人们在画上居然找不到画家的签名,直到近代一个人的出现,在画上发现了画家的签名,从此揭开了这幅画作神秘的面纱,它的名字叫做《溪山行旅》,作者是范宽。
1、为找两个字,居然花费了上千年的时间
这幅画装裱的形式是立轴,在画心的顶端,有一块长方形的空间,它的存在是为了方便后来的欣赏者可以在上面题字,它有一个名称叫做"诗堂"。
今天我们在欣赏这幅画的时候,可以发现在那"诗堂"处已经有人在上面题了字。其上赫然写着"北宋范中立,溪山行旅图。董其昌观。"
晖宗查阅了北宋时期由官方编纂的一本绘画著录书,名字叫做《宣和画谱》。这本书距离范宽的生活年代不远,上面记载的信息肯定要比后来的准确。
据这本书上的记载,当时归于范宽名下的作品有58幅。但是所有的画作中,没有"溪山行旅"这个画名。多数画的名称都以"雪景寒林"相关。
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今天这幅《溪山行旅》就不是范宽的作品,这个问题可能有点复杂,历代的绘画作品在流传过程中,各个朝代编纂绘画著录的人们有时会主观的将画作改一个名称,以至于同样是一件作品,但从古至今却有很多的名称。
让我们把时间定格在晚明,又是董其昌这个老头,关于他的故事有很多,将来我们慢慢讲。当他拿到这幅画的时候,同样在画上没有找到任何能够证明画家身份的信息。
不过我的确很佩服他,这个老头真的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他凭借着自己对历代绘画风格的了解,通过对画面用笔特征的分析,然后结合文献资料的记载,居然可以十分肯定的将画归于范宽名下,而且后来证明了他的结论完全正确。他的这套绘画史的研究方法,就是后来的"图像学",这比西方要早几百年呢。
当《溪山行旅》图连同其它的国宝一同被运往台湾后,某天的下午,一个人再一次的打开了它。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再一次的检查画上的每一处地方,他用了一种方法叫做"网格法",将画面分成若干个方块,一个方块一个方块的检查。
奇迹出现了,在画面右下角的草从里,隐约看到了两个字——"范宽"。发现字的这个人就是李霖灿先生,研究四川东巴文字的专家。先生自诩为一个很幸运的人,千百年来没人发现的秘密被他发现了,可以想象当时的他有多么的高兴。
这个故事还有另一个版本,据说发现"范宽"两个字的人不是李霖灿,而是当时展厅里一位打扫卫生的人,这个版本可有点狗血了,说出来全当是一笑算了!
大家如果感兴趣可以看李霖灿先生的一本书叫做《西湖雪山故人情》,是他回忆自己一生师友的文字,读起来很轻松。
2、真假包公,千年迷案
关于这幅画的争议还没有完,今天在书画鉴定领域里,有一种说法,认为这幅画不是北宋范宽的作品,而是一件后世的伪作。
我的天呐,这真的有点不明觉厉了!说这幅画是伪作的依据是什么呢?且听晖宗慢慢道来。
范宽的原名叫做范中立,陕西华原人。因为他为人比较宽厚,所以当时的人们依据他的性格,给他的名字用了一个"宽"字,叫他范宽是一个"浑名",用今天的话来讲就是给他起了一个外号。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外号引起了事端,今天有些人认为,画家在画上签名的时候都应该用自己的本名,例如范宽如果在这幅画上签名,应该用他的本名范中立,而不应该用当时人们给他起的外号"范宽"。
提出这一点来也没错,但是晖宗也有自己的看法。如果说这幅画是有人故意伪造范中立的假画,那么为什么要把如此重要的姓名,写在那繁密的山石里面,以至于上千年都没有人发现,要不是李霖灿先生的话,也许到今天都没人注意到那两个字。
画家的落款是这幅画身份最重要的信息,如果我要伪造一幅画的话,那我会把某个画家的姓名写在比较显眼的地方。关于两宋时期画家的落款位置,上一篇文章我已经讲过,虽然当时的画家会把款写在画面不起眼的角落里,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都能够比较容易的发现。
所以我的观点是这幅画应该就是范中立的作品,至于他不用自己的本名而用"浑名",那又有何不可!这个"浑名"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名字,叫起来也不是那么难听。
不知道大家的意见是什么,可以给晖宗留言,谈谈自己的想法啊!
3、仅此一幅的范家山水
照例让我们回顾画面,来欣赏一下这幅千古名画。北宋有一个艺术评论家,名字叫做刘道醇。他在评论李成和范宽的绘画时,讲了这样的一句话,"李成之笔,近视如千里之远;范宽之笔,远望不离坐外。"
两句话点出了欣赏他们二人画作的诀窍。李成善于描绘寒林平远的景色,擅长将画面的空间推向远方,让欣赏者觉得画中有无尽的江山。而范宽的这幅《溪山行旅》图,突然映入我们视线的就是那巍峨的高山,它像一道屏风一样,将欣赏者的视线挡在眼前。就像是用手机拍照一样,将焦距拉的很近,给山峰一个特写。
某个傍晚时分,山间显得异常的安静,偶尔山谷中传来一声清脆的鸟叫声。突然有一对行旅的客商,打破了这幽静的空间。前后各一人,赶着四头毛驴,与那万仞的高山比起来,他们显得是那样的渺小。泉水顺着山石流下来,略显萧条的树木围绕其间,往右上方看,也有几座掩映在山石中的建筑。似乎每一幅宋代的山水画都会将这些景物放入画面当中。
盯着画面许久,感觉真的很安静,甚至是有点孤单和落寞,慢慢地行人远去了,山谷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好了,今天晖宗就带大家欣赏到这,你们有没有感到放松呢?记得给晖宗留言啊!我们下一幅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