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行
作者：杜牧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小禾个见：
起句。远上寒山。交代了地点天气。远上是人物活动。说白了就是上山。上什么样的山？上远处的寒山。开头破题。画面铺开。而且是动态的。远既是路途遥远。也是山的位置离城很远。寒字说明山上天气凉。应该是秋冬季节。这里有一个特殊安排。就是远放在了上的前面了。实际上是上/远寒/山。但七绝是这么写不通畅。所以把远字挪到开头。既感觉节奏回环。而且一个远字首先把视野拉开来了。接下来。石径斜。是个相对聚焦的镜头。从前面上山延伸而出。写山上石头铺成的路。一个斜字说明山路不好走。曲曲弯弯的石径的样子跃然纸上。
白云生处有人家。这句是静态画面。是作者上山看到的情景。白云缭绕的人家。给人飘渺的感觉的同时。又多了人间烟火气。是隐居的人家？还是普通樵夫的人家？无妨。重点是画面感强。而且人和自然毫无违和感。还有关键的点睛之笔。就是“生”。把画面点活了。为啥？我们可以换几个字。比如深。但深字是静态的。强调的是幽隐的感觉。缺失了生字的动感。不灵活。但是同样灵活的还有。比如升。但是它强调的是一种向上的状态。样子。重心落在了白云上。而这句话的重心是人家。用升字重心略有倾斜。生字就不同。是说白云出来了。飘动的感觉像是活的有生命一样。带有了人的色彩。而不是刻意描摹云飘的样子。所以也不涉及重心问题。并且人的好心情也隐隐感觉得到。不然不会把白云说得这么悠哉。这就是炼字的重要。
停车坐爱枫林晚。这里回到自己身上。前面说了上山。说了看见了脚下石径和抬头望见的白云人家。这里就要转到整首分量最重的主题上。首先说自己把车停下。说明坐车来的不是步行。这就说明有可能是赶路。不是专门游山玩水。但是为何停车？肯定不是因为前面一笔带过的景。而是坐爱枫林晚。坐说明没下车。也许枫林太美忘了下车。也许就是没必要。也许就是一下被眼前景象惊艳了。干脆就停车坐在那看。为了强调内心的激动和陶醉。用了个爱字。坐爱而非坐看。为啥？看字太直白主观了。从开始到这里都是看见的景象。不说读者也知道你在看。所以看就多此一举。爱字反而还能推进感情。爱看啥呢？枫林晚。枫林的意思都明白。不说了。但要说明的是。这里才明确了季节时令。开头有个寒字啊。枫林什么时候都有。寒秋冬都有。但寒山枫林。基本就确定是秋天了。接着一个晚字。锁定是深秋。作者的手法多么细腻老道思维多么严密啊。
最后一句。顺下去。枫林啥样呢？霜叶红于二月花。一笔到位。说出所见所感。并且引人深思回味。虽然是经霜的叶子。但开得漫山遍野比二月的春花更加红得灿烂鲜艳。眼中实景。心中实感。予情于景。藏而不露。还有哲学意味蕴藏其中。作者写得不着痕迹。读者却自然而然体会得到。这就是高明。红叶的红跟前面跟白云的白相应成趣。视觉效果非常好。画面感非常强。
整首诗分析下来。意象统一。结构完整。脉络清晰。画面自然呈现和转移。情感步步推进。语言圆熟无一废字。这才是经得住推敲。耐得住回味的佳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