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梅枝
张承宇听到李建新宣读自己的名子,一时间头皮发麻心跳加速,眼前的人影变得模模糊糊,他只看见人们交头接耳蠕动嘴唇,两只耳朵均自拼命地抗议嘶鸣,挣扎着排斥一切现实中的声音……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囧岗镇几位亲爱的领导人,会把胡大庄这块难啃的骨头丢给他,张承宇之前那些美好的幻想和憧憬,都在这一刻被颠覆,残酷的现实把他逼进一个湍急的漩涡,他无法预知,脚下何方是坦途,何方是险滩?哪里阳光明媚,哪里阴云密布?在激流前退却不是他的风格,在激流中勇进又注定困难重重。
天空飘洒的雨丝又急又密,斜风裹着它独有的铃铛穿梭在每一个角落,发出嘲弄般的口哨声,声声尖酸刻薄,声声引人愤怨,它打着旋儿直刺耳膜,头顶的飞鸟匆匆划过,鸟儿这是要去哪里?它会不会飞到俺家的墙头,俺家院子里榆钱儿嫩绿,桃花绯红,鸡鸭成群……”
张承宇不知道自己怎样回到办公室的,只知道俆大炮在门外使劲踹门,他把门反锁把手机关机,他不想见人不想说话,他指的是任何人,哪怕是上帝从天而降,他也没有心情去搭讪。
张承宇在套间床上昏昏沉沉睡着了,等他睁开朦胧的双眼,已经夜里八点多,他打开台灯拉上窗帘,肚子不争气地咕咕作响,但他懒得出去吃东西,他正翻箱倒柜寻找能吃的东西,伙房的老张敲门喊他,“张部长你睡醒没?我都等你大半天啦,快把门打开我跟你打听点事情。”
张承宇这次不能再继续装聋作哑,伙房的老张就是胡大庄的,他们不但是同姓爷们,论起来两家还是远房亲戚,因为他们俩的身份不同,所以老张一直喊他张部长,对他始终是客客气气。
张承宇打开门,看见老张手里掂着一个暖水瓶,老张说:“张部长我给你烧了一壶热水,你先洗把脸,我这就回伙房给你做点吃的。”
张承宇连忙说:“不麻烦你了,待会我回家吃饭,”老张说:“天都这么晚了你回啥家,怎么你还跟我见外?”“不是,那啥我不是太饿,随便垫吧点啥都行。”
“你就拉倒吧,你当自己是铁人呀!俆所长都跟我说了,你早上慌着去接他就没有吃好饭,他临走时叮嘱我照顾你,等你睡醒了,让我给你做饭吃。”
张承宇不好再执意推辞,他确实饿的腿抽筋,看着老张渐渐走远,他的鼻子酸酸的,总有一些人让他想起来就想哭。
他想到爷爷的悲摧人生,想到奶奶对爷爷的爱恨情仇,想到爸爸对自己的期望,想到妈妈的善良隐忍,想到李小静的满腹怨恨,想到眼下不知怎样开展工作。
老张给张承宇端来一个大托盘,里面有一荤一素两样菜,几个馒头一碗荷包蛋,外加一包榨菜一棵大葱。老张搁下饭菜道:“厨房我还有些摊子没有收拾好,你自己慢慢吃,待会我来收碗筷。”
老张刚走出屋门,张承宇就开始往肚子里扒饭,他打起饱嗝的时候,托盘里只剩下一包榨菜一个馒头,张承宇并不是不能把它们全部消灭,而是不好意思。过了很久老张还没有来收餐具,张承宇端着托盘亲自送回伙房。
张承宇走进伙房的时候,老张正在紧张地忙碌着,他两手握着炒锅把快速前后翻,锅底下呼呼作响的火焰,调皮地向四周探头探脑,张承宇把托盘放在洗碗池时,老张这边菜出锅装盘。
老张边装盘边对张承宇说,“今天崔书记加班,好像是因为一个什么重要检查,刚才他打电话说让我做点吃的,爆炒腰花是他的最爱,我这就给他送过去,锅里还熬着白米粥,要不你再喝点,你立等片刻我马上回来,我还有事没有对你说。”
张承宇摸出衣兜里的手机开机,信息提示音一直到老张回来还在叮叮响,老张说话一针见血:“张部长我听说你去俺村代理村支书?那可不是个好差事,俺村有些人,确实是猴精八怪胡乱折腾事,特别是老孙家那伙血孬孙,见不得别人好,见不得谁家锅台冒烟,见不得一点蝇头小利,见不得谁家娶媳妇嫁闺女。”
老张看张承宇一脸懵相继续说:“张部长你是不知道,老孙家有多遭人烦,我和孙大柱是贴墙邻居,别说俺家的人了,就连俺家的大白公鸡飞上墙头叫几声,她娘那个死老婆子,都要拿棍棒拿烂鞋,把俺家的大公鸡投下来,然后再搬个小马扎坐在俺家大门口闲骂空。”
张承宇说:“你说这话我相信,俺村也有这样的人,不过这里面肯定有原因。”“是啊!当然有原因,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原因,据说老孙家有几条家训,是从孙大柱太爷爷那会儿遗传下来的。”
张承宇心里咯噔一下,他马上想到自己就要和那里的人打交道,先了解点情况也是当务之需。他干脆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仔细听老张的八卦铁事。
老张给自己点上烟,扬起脖子朝房顶接连吐几串烟泡,然后垂下眼皮瞅瞅张承宇,他也弄把椅子坐下来,手里燃烧的烟头灼疼他的手指,他甩甩手又点燃一支,他没有敬让张承宇,之前他敬过烟,张承宇说不抽烟。
老张说:“从孙大柱太爷爷那辈起,老孙家就是一脉单,传,他太爷爷的母亲守寡把儿子拉扯成人,因为孙家的老祖宗是从外地逃荒到此地落户的,所以倍受村里人的冷落和排挤,村里的妇女还嚼舌根,说她太爷爷的母亲,是狐狸精转世来祸害人的,不但严加看管自家的男人,还不许家里的小孩子去走动玩耍。”
“到孙大柱爷爷这辈有所改变,他爷爷是个屠户,三村五里的人都找他杀猪宰羊,他爷爷的手艺好脾气也暴躁,谁要是把他惹急了,他抡起杀猪刀就砍,苗店的王老五就被他爷爷砍伤过,他的奶奶谨遵婆婆的家训,多生男娃撑门面,从小教孩子做天不怕地不怕的强势人,灌输用脑子做事,用拳头说话的宗旨,他奶奶的肚子也争气,一口气给老孙家生下三男一女,等他们的孩子,一个一个虎生生长大成家立业,村里人才不敢轻易上门找茬蓄事。”
“到了孙大柱父亲这辈,孙大柱的母亲把他们家的优良传统继续发扬光大,她给老孙家生下五男二女,她给儿子们订亲时就给女方说好,结婚后至要给孙家生下两个男娃,多者不限。孙大柱和孙二柱、孙三柱兄弟三人,结婚生育的年龄正好赶上计划生育,父亲和母亲想尽一切办法,和计划生育小分队的人周旋,成功躲过一次又一次排查,最终如愿以偿,生下一堆男娃。”
“孙四柱和孙五柱兄弟俩和三个哥哥不同,他们俩嫌自己的名子土的掉渣,老四改名孙靖男,老五改名孙玉君。两个人分别考上理想的大学,老四在天津安家落户,老五分配到本市的劳动局任局长。这下老孙家可长脸了,家里兄弟仨喝五吆六,外边兄弟俩牛气哄哄,再加上女儿大丽是谢集镇的副镇长,女儿二丽在本镇中心校任职,孙大柱的父母在亲戚邻居面前,骄傲的整天翘着尾巴摁都摁不下。”
“孙大柱在换届选举中落选,他的母亲让几个儿媳妇给她搬张桌子摆上茶,没事就坐在新任村支书门前的大树底下骂鸡骂狗骂王八,新任村支书主动递上辞呈退出,等下一任村支书老郭家的小儿子郭嘉闪亮登场,老孙家稍微安静一段时间,但没有过多久两家人就杠上了,郭嘉虽然人精明有些威信,但是他错在不该和孙三柱的媳妇有一腿,孙三柱召集地痞流氓把郭嘉打成重伤,镇政府不得不解除聘用,导致胡大庄村委班子瘫痪。”
老张还在往下说王家人怎么样,刘家人啥德性,张承宇的脑袋嗡嗡作响不听使唤,他的手机猛然唱起歌,他一看是马军同打来的赶紧说,“老伴我头疼的厉害你马上到镇政府来接我。”
几分钟后马军同就在镇政府大院摁喇叭,张承宇坐上车就迫不及待地给他说出有关胡大庄的事,马军同听罢直接对他说:“胡大庄村委的事,老张只给你说出冰山一角,他看到的是表面现象,另一面你得听我给你好好掰持一番。”(待续)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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