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来源：公众号（阿弋的书和故事）作者：止戈
（一）
秦一开着车，带着妈妈走遍了西藏很多地方，有一次车开到路上，没有找到露宿的地方，她就和妈妈把车停在路边住了一晚。更多的时候她们是在路途中的小旅馆住，有个地方能够洗澡就行。她说旅途便宜的小旅馆是没有窗子的，经常散发着一股霉味，以前她闻着这种味道总觉得想要呕出来，现在竟也适应了，果然适应是疼痛最大的敌人。之前爸爸走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会难过一辈子，她躲在房间里哭了一周，把眼睛都哭肿了，一周后领导打电话催她马上回去上班，再这样就不要来了，她好像来不及难过了，于是当天就去上班了。后来和邓柯分手的时候，她难过了三天的时间，后面还是该怎样就怎样，的确是要相信科学，科学家说人悲伤的极限是一周，过了一周就会适应，还有科学家没有说的，那就是悲伤也是需要成本的，普通人没资格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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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快要入冬了，天气格外的阴寒，屋子里没开空调，秦一蜷缩在床前的垫子上，背靠着床尾。她拿起电话，痴痴的看着前方许久，想了许久，她终于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喂，妈，你在干嘛呢？” 等了一会儿对方才应答，就好像信号延迟一样。
“是一一呀，你吃饭没有？
” “吃了，你呢？”秦一问。 “我晚上吃的中午的剩菜，刚刚才吃完。”好像聊完这句就没有任何话题了。
“嗯......嗯，妈我准备去西藏了。”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一一，我知道你爸走了你一时半会儿缓不过劲来，但是你还是要生活呀，你还有工作......”
她立马打断她的话，“妈，我想我要去那边待很久，你一个人在家，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要不要跟我去？”
妈妈在电话那头喃喃自语了一分多钟，她确定是一分多钟，因为随着墙上的秒针转动一下，她的心也跟着跳动一下。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啊？”听到这句话，她就像吃了一枚定心丸，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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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她认识了邓柯，在朋友的聚会上，他晚来一会儿，他进来的一瞬间，就好像身上自带磁场，秦一的眼睛就跟着他转。当时聚会的人很多，要不是朋友给他介绍秦一，估计他的眼睛怎么都不会看过来。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邓医生。”朋友指着邓柯。然后又指了指秦一说：“这位是秦律师，我觉得这两个人一定要给你们介绍，你们生活中一定会有问题向他们咨询的。” 邓柯扭头看了看秦一，然后笑着对大家说：“我希望大家以后没什么问题问我们俩，找我们的时候不是惹上官司就是染上重病，我在急救科。”
秦一没有想到自己在三十岁的时候也会有青春期小鹿乱撞的感觉，爱慕就像藤蔓，邓柯笑之后在她心里长出来，缠绕着她的心脏不能呼吸，缠绕着她的脖子，身体变得僵硬，聚会的短短几十分钟就像度日如年，她也体会到如坐针毡的感觉。说来也奇怪，年纪大之后就是没有年轻时的勇敢，以前遇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拼命的想要得到，现在遇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拼命想要逃。
“秦律师”，她回过神来，听见他在叫她。
她觉得当时的她，肯定是满脸疑惑，他为什么主动跟她说话。
“下次一起吃饭吧，有些法律上的事情想要请教你。”这些话从邓柯的口中传到秦一的耳中，她就只清楚的听到了“一起吃饭”这几个字。
在她忙得兵荒马乱的时候，邓柯打来了电话，约她下班的时候吃饭。接到邓柯的电话时她后悔自己当天没化妆，乱蓬蓬的头发，以及一身朴素的正装，丝毫没有电视里面的女律师该有的气场。
她还记得那天他穿着白色卫衣，外面套了一件灰色的风衣，看着很显年轻，没有一点医生该有的严谨形象。他当天问了她关于医疗纠纷的问题，她不知道他对她解答的是否满意。总之，他走的时候还是说了感谢。
后来邓柯经常会来咨询一些法律问题，无论是他朋友的、家人的，秦一都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给人解答，甚至还有一些后续的跟进，简直比自己的当事人还要上心。他有时候还会微信问她，为什么没问题要咨询他的，秦一回答“身体康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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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感谢她，邓柯请她吃饭，在送她回去的路上，他问：“秦律师，你是不是喜欢我，为什么每次见我都这么紧张，你每次开庭也这么紧张吗？”
秦一感到快要窒息了，如果不是在车来车往的路上，她真的想立刻下车，她从后视镜里面看见他嘴角挂着一丝笑，笑容中可以看出来带有一点自信，就像是捕获了猎物所带来的愉悦，估计这是每个外貌较好的男生都会有的自信。 尴尬之后的孤勇支撑着她的内心，没啥大不了的，她回过头看着他的眼睛说：“是喜欢你，我们要不交往试试？”
他这次看她的时候没有笑，看了她一眼之后只是专注的开车，就在她到家之后她也没有等到他的回答。
氤氲的水气充满了浴室，玻璃也挂上了白白的一层，透过玻璃看向外面，对面的楼房模模糊糊看不清，邓柯那天给她打电话问她“你不是说我们交往试试，所以我们现在是在交往吗？”，她也觉得和他在一起之后自己也迷迷糊糊地看不清他的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