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明月何时照我还》 上一章 :(93)螳螂捕蝉,后无黄雀
笔者:楼清月
(94)进退于维谷,徘徊于生死
京师 郕王府
朱拂玉正一勺一勺地替栾欢月喂药,张礼突然急吼吼地走了进来,说道:“王爷,王妃回来了!”
朱拂玉挑了挑眉,回头看了眼张礼道:“褚大夫说了要静养!回来便回来罢!瞎嚷嚷什么!”
栾欢月倚在床边,看着张礼欲言又止地模样,开口问道:“她要见王爷?”
张礼见栾欢月猜出来,咧嘴一笑,拼命地点着头。朱拂玉皱着眉,不耐烦地说道:“不去!不去!”
“王爷!”门外传来了汪婉仪的声音:“我知您不愿见妾身。可妾身此次回府,却是有要事相告!”
朱拂玉不搭理汪婉仪,从汤药里又盛出了一小勺,细心地吹着,喂到了栾欢月的嘴里。张礼知道朱拂玉不愿见汪婉仪,他自己也不耐烦见他,便走到了门口,站在门边说道:“王妃,王爷有要事在身,不便相见,您先回春婷院候着罢!”
“今日真是见识了,郕王府的仪卫竟敢这样对待王妃,郕王府便是这样治下的么?”门外传来一中年妇女不卑不亢地声音。
栾欢月见朱拂玉皱了皱眉头,轻声问道:“门外那人是谁?”
“是太后身旁的王嬷嬷。”朱拂玉答道。
王嬷嬷是孙太后身边的红人,虽算不得宫里核心的集权人物,但宫里上至各宫娘娘,下至宫娥太监,无不要给她几分薄面。除了因为她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外,更因她曾伺候过先太后,是先太后钦点不必殉葬的人。
栾欢月不知王嬷嬷是什么人,但见朱拂玉脸色不好,也知肯定不好对付,朝他说道:“你跳窗先行离开罢!若是她闯进来,瞧见你在这儿,只怕还要训诫你。”
朱拂玉点了点头,起身从后窗翻出,又合上了窗户,躲在了窗后。栾欢月见朱拂玉离去,把手里的汤碗一饮而尽,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王妃,您在自家的府邸,还这样拘泥,怪不得会被这群下人欺负了去。”王嬷嬷朗声朝汪婉仪说着,扶起了她的胳膊,搀着她径直走进了屋。
屋里自然瞧不见朱拂玉,王嬷嬷仔细瞧了一圈,见栾欢月还躺在床上,似在闭目养神,冷声问道:“塌上躺的是何人?怎的见了王妃也不行礼?”
栾欢月不信她不知道自己受了伤,知道她是故意的,故意不理她,闭着双眼在整理自己的被子。王嬷嬷从汪婉仪那儿知道栾欢月是个肆意妄为地人,见栾欢月对自己置若罔闻,心里也有些怒气,扶着汪婉仪走上前,问道:“你难道没听到我在问你话?”
栾欢月丝毫不为王嬷嬷影响,只装聋作哑。王嬷嬷微微一笑,问道:“想装聋作哑?”
栾欢月见火候差不多了,突然睁开了双眼,装作讶异地看向了王嬷嬷和汪婉仪,朝两人笑了起来,大声地喊道:“王妃,您回来了?欢月这些日子生了病,耳朵听不见声音,未能起身相迎,真是失礼。”
王嬷嬷看着栾欢月,忍下怒气,说道:“既然见到了王妃,为何还不行礼?”
栾欢月歪着头,仔细地瞧着王嬷嬷的嘴唇,大声说道:“这位大婶,您在说什么,若是会写字,不妨写下来,否则我什么都听不见。”
王嬷嬷看着栾欢月,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她自幼便进宫,最大的遗憾便是不会识文断字,见栾欢月如此说,冷哼了一声,看向了汪婉仪:“王妃,既然王爷不在这儿,那咱们也不必在这儿浪费时间了。走罢!”
汪婉仪看着栾欢月,心里除了厌恶,但也有些佩服。王嬷嬷身居高位,气度自然不同旁人,她竟然可以做到视若无睹,还敢戏耍她,这份胆色,不是谁都有的。
出了拂尘院的门,汪婉仪和王嬷嬷便和朱拂玉迎面碰上了。
朱拂玉并未理会汪婉仪,笑眯眯地看着王嬷嬷问道:“王嬷嬷今日怎么得闲,来我郕王府?太后身边不需您伺候么?”
王嬷嬷看了看汪婉仪,温声笑道:“郕王有所不知,是太后亲自派老奴来,照看王妃的。”
朱拂玉点了点头,一副深以为然地模样:“如此甚好,本王府上都是些粗人,除了客居拂尘院的欢月便再没什么女眷,既然太后有心请您来照看,那拂玉便把王妃交给你了。”
王嬷嬷四下看了看,见府里各处确实都剩下男丁,不见一个女眷,心里知道朱拂玉是什么意思,也不恼怒,笑吟吟地问道:“却不知客居在此的女眷,和王爷是何关系啊?”
朱拂玉避而不答,看向汪婉仪,笑的邪魅:“王妃,近日来忙着为父皇致奠,疏忽了你,你可责怪本王?”
汪婉仪有些惊惧地避开了朱拂玉的眼神,低着头懦懦地说道:“臣妾不敢。王爷想必事忙,臣妾先回春婷院了。”
朱拂玉上前一步,拉住了汪婉仪的胳膊,一把把她揽在了怀里,在她耳边说道:“回什么春婷院,你随本王回见心斋!”
见心斋,是朱拂玉的寝房。但自建府以来,他极少住在那儿,多是住在如玉斋。
朱拂玉见王嬷嬷还要跟上来,朝一旁的济源吩咐道:“济源,先带王嬷嬷下去休息!”
待到走到无人处,朱拂玉松开了汪婉仪,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汪婉仪害怕,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谦卑地伏着身子说道:“王爷,非是妾身要回府。是……是王公公逼臣妾的。”
汪婉仪早就想好了,回府便向朱拂玉说清楚王振的盘算,如此才能博得朱拂玉的一丝信任。见朱拂玉不答话,汪婉仪如倒豆子般说道:“王爷,昨日王公公前来寻臣妾,逼臣妾回府,如若不然,便杀了臣妾。他想叫我做他的眼线,监视王爷的一举一动,顺便伺机铲除栾欢月。可臣妾从来不敢有这样的念头!王爷,王爷一定要相信臣妾啊!”
“你怕他杀了你,但却不怕我杀你?”朱拂玉蹲了下来,抬起了汪婉仪地下巴,笑的愈发地邪魅了。
“王爷仁慈,若要杀臣妾,新婚之夜便杀了……”汪婉仪努力地让眼里蓄满了泪水,可话音未落,朱拂玉的手便死死地掐住了汪婉仪地脖子,她只觉透不上气来,双手想拽下朱拂玉的手,但却使不上劲儿,眼睛瞪的极大。
朱拂玉见汪婉仪马上要背过气去,用力地将她一推,站起了身来,冷眼瞧着汪婉仪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很是惧怕地往后退了两步,开口说道:“记住这种感觉!本王不是不舍得杀你,只是比起杀你,本王更爱折磨你!”
汪婉仪惊惧地看着朱拂玉,不敢出声。朱拂玉瞧见了汪婉仪的反应,满意地笑了,残忍地说道:“都说母子连心,你说若我当着你的面,掐死了你自己的骨肉,你会如何?”
说罢,朱拂玉转身便离开了。汪婉仪瘫坐在地上,手下意识地放在小腹处,眼里满是惊惧的泪。此刻的她,只觉得回到王府,是个最错的选择。
过了半晌,王嬷嬷从远处走来,见汪婉仪瘫坐在地上失神,将她拉了起来,冷眼看着还呆木在原地的汪婉仪,抬手就是一巴掌:“王妃!醒醒罢!”
汪婉仪吃痛,下意识地一哆嗦,凝神一看是王嬷嬷,垂下了眼睑,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了下来。王嬷嬷瞧见了汪婉仪脖颈的红痕,紧紧地捏着汪婉仪的胳膊,问道:“王爷可将你留下了?”
王嬷嬷见汪婉仪点头,满意地笑道:“看来王爷对你还有一份情谊。待到除了栾欢月,你便可高枕无忧了。”
汪婉仪惊恐地看着王嬷嬷,急声说道:“不可!”见王嬷嬷看向自己,脸上有一份不耐,解释道:“此事须得从长计议,我们刚刚回府,王爷提防的紧,不好下手。”
朱拂玉回了拂尘院,见法般站在栾欢月塌前,与她说笑,朝法般说道:“我听济源说,你发觉近几日府里经常有武功高强的外人出没,可查出是谁了么?”
法般不耐烦地回头,刚要数落朱拂玉,见他朝自己示意,叫自己离开,知趣地摇了摇头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这就去查!真是一刻都不叫人消停。”
法般走后,偌大的拂尘院只剩朱拂玉和栾欢月。朱拂玉走到栾欢月身前坐下,轻叹了口气,有些感慨地说道:“折腾了这几日,总算是只剩下你我二人了。”
栾欢月知道他有话要对自己说,但她不敢听,接话问道:“你说过的话,可算数?”
朱拂玉一愣,看着栾欢月,见她眼底清澈,温柔一笑:“若你告诉我,你心头的那个人,不是我,我自然说话算话!”
栾欢月抿嘴一笑:“我若说不是你,你便又要杀人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