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奸臣的黑暗年代
第六节 权滔天
公元1142年十月,因金人归还韦太后及徽宗等人梓宫,赵构晋封秦桧太师、魏国公。“太师”是朝臣官职的顶峰。一个月后,赵构在爵位上进封秦桧秦国、魏国公。秦桧这个时候还稍有羞耻之心,知道大宋封两国公,唯有蔡京、童贯,因此上表推辞不敢接受,而大概十年后,秦桧就没有这么遮遮掩掩了。
秦桧独相柄权,阴险狡诈,而赵构,则充分利用秦桧,自己做甩手掌柜,一再对秦桧加持,致使秦桧独相十九年,权势滔天。秦桧的权势的养成,自然是赵构长期纵容的恶果。我们来大致了解一下,秦桧的权势是如何养成的。
公元1143年二月,秦桧的儿子秘书少监秦熺,向赵构进《建炎以来日历》五百九十卷。秦桧让儿子秦熺监修国史,秦熺带着著作郎王扬英、周执羔等,对秦桧歌功颂德,朝中诏书、疏章,但凡稍及秦桧的,秦熺一概毁弃,造成遗失许多历史记录,补录的都是秦熺手笔,导致是非不分、黑白颠倒。
公元1145年四月,赵构赐秦桧第;两个月后亲自临幸秦桧府第,秦桧妻子王氏及子孙都被赵构封赏;又四个月,赵构御笔亲书“一德格天之阁”赏赐秦桧府第,并再次上门赐宴。同时,秦熺仕途往前大踏一步,从翰林学士承旨兼任侍读。待遇如同执政大臣,列班在签书枢密院事之下;
第二年二月,朝廷允许秦桧建家庙,三月诏命造秦桧家庙祭器,朝廷赏赐大将、宰相祭器始于秦桧;
公元1148年三月,秦熺被提拔为知枢密院事,朝廷的军政都掌握在秦家了。秦桧问“试馆删定官”胡宁:“秦熺最近上任,外面议论如何?”胡宁语带嘲讽地回答道:“外议以为相公一定不会走蔡京的老路。”四月,秦熺做出了一点姿态,上疏说父子公共秉政,不合时宜,请求辞职知枢密院事,赵构似乎有点满意,让秦熺以观文殿学士兼侍读,几天后,又命秦熺上朝列班在秦桧之下。几乎换汤不换药。
公元1149年九月,赵构命画秦桧像,并亲自为之写赞;次年三月,秦熺为观文殿大学士、万寿观使;六月,加秦熺少保;十月,秦桧因为得病,不能正常上班,赵构命执政大臣到秦桧府第讨论国家大事。秦桧病好后,赵构命秦桧可以坐轿进宫上朝,两位孙子扶着上殿,免除参拜的礼节。
公元1154年,秦熺进少傅,封嘉国公。由此可见,秦桧一家的权势,正是赵构推波助澜造成的。那么秦桧的权势滔天,达到什么程度,我们看几个例子。
台州曾惇,为了拍秦桧马屁,献诗称秦桧为“圣相”。后来带动一批人,称秦桧是先古“皋、夔、稷、契”一样的“元圣”。
静江府(广西桂林)有驿站名秦城,知静江府吕愿中率下属幕僚近百人,一起写《秦城王气诗》,取媚秦桧,不愿赋诗的仅有刘芮、李燮、罗博文三人而已。
秦桧的孙子秦埙本是敷文阁待制,以锁厅官身份参加进士考试,省试和殿试都为第一,不仅如此,秦桧的侄子秦焞、秦焴、秦桧姻亲周夤、沈兴杰都被录取为第一等,世人议论纷纷。当时的考官为汤思退、魏师逊、郑仲熊、沈虚中、董德元。
汤思退、魏师逊等获知担任主考,立即相互庆贺道:“我们有荣华富贵的机会了!”
汤思退、魏师逊等列秦埙为状元、曹冠为榜眼、张孝祥为探花。赵构读了秦埙的文章,发现其行文语气与秦桧、秦熺毫无二致,就擢张孝祥为第一,降秦埙为第三。不久,秦埙被任为实录院修撰,宰相子孙同领史职,前所未有。
衢州曾有盗贼作乱,秦桧派遣殿前司将官辛立率千余人抓捕,却没有禀报赵构。普安郡王赵伯琮(即后来的孝宗)进宫见赵构,偶尔提及此事,赵构大惊,不久问秦桧事情原委。秦桧道:“这是小事,不足以烦劳圣听,盗贼平息后再上奏。”
秦桧退出后,立即追查谁将消息泄露给赵构的,得知是赵伯琮说的后,秦桧也不放手,他无处找茬,竟说赵伯琮在为其亲生父亲秀王守丧,不应该领取俸禄。赵伯琮因此每月损失两百缗,赵构不得已,从皇宫内府出钱补偿他。
到后期,右正言张扶,竟然请秦桧乘坐金根车,金根车是帝王的御用车。此外还有上疏请求在秦桧封邑“益国”设置官属,并加秦桧“九锡”的,秦桧也处之泰然,相比十年前,因为赵构封他“两国公”,秦桧诚惶诚恐,坚辞不受,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不仅如此,有位地方官曹筠上言,当地有祥瑞,引起赵构的憎恶,下诏免职,秦桧反而调他入朝廷;周葵打算弹劾秦桧党梁汝嘉,秦桧不等赵构开口,也将周葵调职;各州上奏朝廷,无论大小事,都只申报至尚书省,先让秦桧过目。
秦桧私德也极败坏,开门纳贿,来者不拒,以致富可敌国,直到秦桧死后,外国上贡的珍宝,还源源不断地送往秦桧府第。
俗语道,天欲使之灭亡,必使之疯狂。秦桧后期的所作所为,赵构毫无觉察、无动于衷吗?
佐料:秦桧的妻子王氏是前宰相王珪的孙女,还是童贯的干女儿,秦桧的家庭背景比王氏差了几个档次,加上王氏美貌泼辣,秦桧很是惧内。
王氏虽然各方面条件优越,可也有一项致命的缺憾,就是没有生育子女,严重影响秦家的传宗接代,这在封建社会,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秦桧很焦虑,于是暗度陈仓,偷偷与丫鬟生下一个儿子,王氏获悉,不顾秦桧反对,将丫鬟母子赶出家门。
王氏自己无孩子,不得已,将兄长王唤的儿子收为养子,此子系王唤与奴婢偷情的私生子,王唤的妻子郑氏乃前宰相郑居中的女儿,和秦桧妻子王氏如出一辙,都是河东狮吼,秦桧在金国时,王唤妻子将这个私生子出继给秦桧。秦桧夫妇归宋后,家人给他送了一份厚礼,将年纪尚小的秦熺领到他面前,说是他儿子,秦桧喜不自禁。
而秦桧的私生子,据《朱子语类》《宋人轶事汇编》等书记载,养在林姓官员家,取名林一飞,晚年,秦桧想让林一飞认祖归宗,王氏始终不同意,秦桧只得作罢。奸臣也有不如意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