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革命”完全失败，孙中山、黄兴、汪精卫、廖仲恺、胡汉民、李烈钧等被通缉，先后逃亡日本，过着流亡生活。国民党人思想极为混乱，急剧分化，有的对革命前途悲观失望，从此矢口不谈革命；有的被袁世凯的反革命气焰所吓倒，寄希望于渺茫的十年之后；有的公开离开了革命队伍，甚至堕志蜕化、变节自首。
月亮下去了，太阳还没有出，黑夜漫漫，寒夜沉沉。孙中山与黄兴等人席地枯坐，孙中山面容憔悴，白发激增许多，目光有几分灰暗。
何香凝给每人送上一杯热茶。黄兴手持茶杯，咂一下被烫的嘴唇，说：“‘二次革命’竟然不到两个月，完全失败，原因何在？”
孙中山：“‘二次革命’之所以失败，并非由于袁氏兵力之强，而是由于国民党人皆独断专行，各行其是。”
“以后怎么办？”
“取消旧国民党，筹建中华革命党。凡欲加入中华革命党者，无论其在党的历史及资格如何深久，皆须重写誓约、加按指模，以示坚决。”
“还要重写誓约、加按指模？”
“是的！”
“取消旧国民党、筹建中华革命党，我赞成。但是，这样的入党仪式，我坚决反对，老同盟会员也不会接受的。”
“过去的同盟会也好，后来的国民党也罢，都只是用主义相号召，各存已见，一盘散沙。鉴于这一教训，志愿参加中华革命党者，必须重写誓约、加按指模，以示服从党魁，为挽救祖国牺牲一切。”
“教训是太多了！章炳麟曾批评你‘计划短浅’、‘天性褊狭’、‘鲁莽轻听’、‘专忌人才’，你可曾吸取教训，可曾反省过？”
“我党武装起义，屡败屡战，第十次才得成功；辛亥革命后，许多同志中了袁逆之毒，放弃革命，贻患到今；二次革命，遭到严重失败，亡命海外。其间多少教训，只要稍具血性天良，就应当痛自反省。但是，今日党人，思想极为混乱，急剧分化。立誓约，订新章，一切皆有鉴于前车，而统一事权、服从命令为主要。”
“革命党人只能服从党的组织，矢志三民主义，具有为革命献身的精神，而不是专重服从党魁个人，规定入党必须按指模，形式上跟旧式会党没有什么区别，这对革命的党员是一种侮辱。如果你坚持这么做，我拒绝参加这个中华革命党。”
“你静养两年最好，反省一下，讨袁军事失利责任谁负。我将竭全力再图第三次革命，请不要妨碍我的行动。”
黄兴等人离去，孙中山心境苍凉，如只身雪原。他仰首问天：悠悠苍天，文何人哉？克强诸君何人哉？四万万同胞何人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