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们家就有这样一个宝贝----我的奶奶。
我们家的宝贝,年轻时勤恳持家,辛苦养育了爸爸叔叔姑姑五个兄弟姊妹,在之前那么艰苦的日子里,大字不识一个的奶奶坚持培养爸爸他们上学读书,爸爸还幸运的上了大学,叔叔姑姑们也都上到了高中,(当时农村的很多家庭是供不起孩子上学的)我们家也算一个老知识分子家庭了,到了我们孙子辈,有上了大学当了教授的,有经商当了大老板的,家家都还算幸福美满。我认为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与奶奶无形中立下的家规、形成的家风分不开。奶奶是一个性格刚烈,独立好强的小个子女人,虽然没有文化,但她的脑袋里却藏着大智慧,做什么事情比谁都机敏,所以家里的大小事宜基本都是奶奶说了算。我的爷爷是一个性格温和的老人,任何时候都笑呵呵的,是村里有名的贤德老人,用哥哥的话说爷爷是老少通吃,因此,家里永远只会听到奶奶生气时的大嗓门。
坚强的奶奶从来都是再苦再累也要坚持自己抗,记得爷爷奶奶七十多岁时还坚持自己下地干农活,爸爸叔叔们早就给他们生活费,不让他们再劳动了。可他们却说,我们还能干,能养活自己,不要你们的钱,孩子们上学你们花钱地方多,不用操我们的心。记得他们一直干农活到差不多快八十岁吧,后来就在家里的小院门口种了些蔬菜,等我们放假回去时给我们做新鲜蔬菜吃。
爷爷是在八十五岁时,由于食道癌并发症去世的,爷爷被这个病痛折磨了一年多走了,当时奶奶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都没哭,还调侃的说,老头子终于走了,不会再气我了。记得爷爷生病的日子,奶奶随时都陪在身边,爷爷每天每顿要吃什么药奶奶比谁都记得请,从不会落下一次。爷爷刚走的时候,奶奶除了有些沉默,感觉不到什么情绪变化。后来妈妈告诉我,在爷爷走了几个月之后的有一天,奶奶突然伤心的哭起了爷爷,也许是爷爷刚走时奶奶怕大家担心她,所以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平时基本不会流泪的奶奶,自从那次哭过之后,变得更加沉默了。爸爸叔叔们开始担心奶奶,带她去看医生,医生说有点老年痴呆,我们都觉得诧异,爷爷在时奶奶对爷爷吃药的事如此清晰明了,怎么突然就痴呆了呢。无奈全家人就想尽办法逗奶奶开心,带奶奶去逛街买好吃的等等,但这一切似乎都引不起奶奶的兴趣,奶奶依然郁郁寡欢,这可是奶奶从未有过的状态。
奶奶和爷爷是同年生的人,八十五岁的爷爷走了一年之后,也就是奶奶八十六岁时,由于长时间的闷闷不乐,经常会目光呆滞的奶奶有一天不小心摔了一跤,从此可怜的奶奶腿脚就不太灵便了,需要依靠轮椅才能勉强自理。爸爸的五个兄弟姊妹们都特别孝顺,听爸爸说过,当年奶奶是如何孝顺曾祖父曾祖母的,在那个艰苦的年代任何有营养的东西都首先是老人然后是孩子们,自己永远只是吃窝窝头,看来家族敬老爱幼的家风早就形成了。由于奶奶不能完全自理了,大家开始自觉的轮流照顾奶奶,孙子辈们也都会在节假日时回去看望照顾奶奶。记得2015年暑假我回老家,还把奶奶接到我们农村的老家和爸爸妈妈一起住了半个月,当时我给奶奶洗过衣服、洗过几次澡,现在想来我是幸运的,还算照顾过奶奶。
昨天我对儿子说,虽然我的奶奶没有像你的奶奶精心照顾你那样照顾过我,但我和我的奶奶之间也有很多美好的记忆。记得中学时代的暑假我是一定要回农村老家,跟爷爷奶奶一起住一阵子的,每天的大部分时间我都会在老房子门前的大树下看书,有时在冬暖夏凉的老房子里写作业,奶奶每天的任务就是给我做饭,收拾完就出去溜达了,不打扰我的学习。记得有一次,奶奶实在想跟我聊聊天,在我看书的时候,她就拉起了家常,当时我还很不耐烦的说,你不要影响我,奶奶就笑着说,你这样大半天不说一句话就知道看书,不憋得慌,奶奶怕你看成了书呆子,生活也总得多跟别人交流交流吧。现在想来当时真应该多跟奶奶聊聊天,多听她说说过去的事情。
还记得在我结婚之前比较惨淡低落的一段日子里,奶奶给予我的鼓励和温暖的话语。当时由于种种原因,已经三十岁的我还没有遇到我生命中的另一半,全家人都急的寝食难安(在农村老家25岁还没出嫁可都是老姑娘了),身边的七大姑八大姨等等各种催促责怪,也使我烦躁不安,所以当时也是家都不愿意回。只有奶奶每次都很平静的说,怎么打算的,你就想一个人吗,还是找个伴吧,有个伴不至于孤单,一个人离家这么远,也不着急,一定能遇到一个你称心的,暂时遇不到也照顾好自己,每次奶奶说的我都心里酸酸的。还好,没过多久我的另一半出现了,很快就幸福的结了婚生了孩子,奶奶也是放心了。
我们家的这个大宝,这些年来无数次的把全家人召集到一起,尤其是每年过年时四世同堂的其乐融融,都成了我们全家人的骄傲了。这次我们的大宝又要把我们都召集到一起了,这次应该是人数最全的一次了,16个内孙外孙纷纷从全国各地迅速往那个共同的老家赶,儿孙满堂的奶奶应该会开心的微笑吧。
2019年2月28日晚22点左右,93岁高龄的奶奶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昨天傍晚接到妈妈的电话,说奶奶不太好了,看晚饭能不能再吃些了。晚上九点左右发视频给妈妈,想看看奶奶怎么样了,妈妈说奶奶晚上什么都没吃,看着弥留之际的奶奶,我和妈妈都抹着眼泪,哽咽无语。都说93岁是喜丧,但我还是无法平静,泪流满面。愿奶奶安息,可以和爷爷永久相伴了!
2019年3月1日乌鲁木齐地窝堡机场以此文深切悼念我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