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戴文子
最近在读什么书？
《直到那一天》。
在今天希腊福克斯市，帕耳那所斯山脚下有着一座著名的神庙——德尔菲神庙，其上雕刻的一句箴言至今被人传颂，亘古以来，历久弥新。
那就是，认识你自己。
看破红尘不难，但是，认识自己，谈何容易？
也许是这个问题过于艰涩，也许是出于人类本能的逃避，我们或是用紧张忙碌的工作充实自己，或是用声色犬马的娱乐麻痹自己。可是，当夜深人静之时，一室之内，一灯之下，我们终会潜入记忆的海洋，进入讳莫如深的内心深处，与灵魂对话，在静默之中认真审视自己。
我是谁？由谁来决定？又该怎样定义？
也许，通过日记，我们可以找到一把解决问题的钥匙。用纸笔记录当下，看现在逐渐成为过去，又缓步走进未来，书写属于自己的人生。
但是，如果你的这些私密日记，是由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所撰写的呢？
如果，这本「日记」事无巨细、毫无保留地记录下的日常作息、厌恶喜好、甚至还有连你自己都不清楚的生平来历呢？
如果，在你十八岁生日当天，这本「日记」被当做一份特殊的礼物，直接送到你面前呢？
你敢看吗？你不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吗？
在《直到那一天》的开头，小说的主人公丽莉便面临这样的困境。
故事还要从十八年前的那场空难说起。
那是1980年12月23日凌晨，一架从伊斯坦布尔飞往巴黎的客机坠毁在法瑞边界的恐怖峰，包括机组人员在内的169名乘客，有168名瞬间罹难，唯一奇迹生还的是一名三个月大的女婴。
女婴的祖父，法国工业百强企业——柯氏集团的总裁柯雷昂乘着私人飞机第一时间飞抵现场，但还没等到柯总裁亲手抱起女孩，另一个贫苦家庭姓韦的祖父母也宣称孩子属于他们。
在DNA检测技术尚未发明出来的1980年代，一个仅有三个月大的女婴身份根本无从辨认。这是一场注定难判的官司，关于女婴的归属问题立刻成为全国关注的焦点。财大气粗的柯氏家族聘请的强大的律师团队志在必得，但由于事件本事具有的传奇色彩与轰动效应，尽管韦氏家庭非常贫困，但也吸引了一批聪明又有远见的律师提供免费的法律援助。
最终，法官的判决并未让人百分之百的信服。于是，一位私家侦探被聘请在女孩成人之前找到事情的真相。他有整整十八年的时间进行调查，然而不幸的是，十八年过去了，侦探仍未找出真相。于是，在1998年的一个深夜，心灰意冷的侦探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自杀前，他把这十八年来的调查记录整理在一个笔记本上寄给了那位女孩。而这位女孩，正是丽莉。
名字，虽说只是一个代号，却是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独有的印记。而「丽莉」这个名字，连称之为「代号」都不算完整。在柯家这边，她叫「米莉」；在韦家这边，她叫「莉罗」。为了两家折中，她只能化名「丽莉」。正如这本书的封面一样，明明是同一个人，却要靠两张不同的面孔拼凑在一起。她既是「米莉」，也是「莉罗」，却又谁都不是。
可以说，丽莉是两家共同的希望，也是两家仇恨的源头，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比任何人都更加孤独。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亦如在雪地里飞舞的蜻蜓，脆弱渺小，无依无靠，孤独寂寞，最终只能迷失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一场关系到两个家族爱恨情仇的心酸血泪，随着一本疑云密布的笔记，缓缓拉开序幕。意外身亡的祖父，垂垂老矣的祖母，歇斯底里的姐姐，纠结不安的哥哥。看似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宠爱的丽莉，实际上却没有任何人真正站在她的立场，理解她内心的惶惑不安。每个人都宣称爱她，但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私心，甚至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
在寻找真相的过程中，善与恶往往只在一念之间。因为畏惧和猜忌，人总会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书中的每一个角色都以为自己才是正确的，却让后果不可收拾，悲剧也因此发生。令人惊愕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但付出的代价实在太过惨重。有太多无辜的人受到伤害，有太多误会只能成为遗憾。
当普通人以爱的名义陷入疯狂，你该如何区分善恶的边界？若你甘愿为爱沉沦，又该如何逃离人性的深渊？
人心有暗影，但这并不是我们可以犯错的理由。
本书的作者米歇尔·普西是法国鲁昂大学的教授，也是法国著名的政治评论家和选举地理学专家。也许正是学者的这种专业背景赋予了普西独到的观察力，使他对人性善恶有着独特的解读。但我相信作者对人性仍然抱有希望，因为小说的结局终究算是圆满。即便是在人性最黑暗之处，也总会存在一束微光。
读完这部小说，我不禁扪心自问：我是谁？
依旧没有答案。
但我始终愿意相信，爱与信任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它值得我们用一切去换取，也能到最后拯救一切。
也许直到那一天，总会有那一天，我们将会知道我们是谁，将会知道我们各自是谁，以及我们对于彼此是谁。而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选择继续坚守爱与信任，因为这令人无法直视的「人性」，早已经不起更多的磨难与考验。
是为读书笔记。
二零一六年十二月二十二日
来自书后感：孤灯夜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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