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中国读书笔记续十一:
11,长老统治
回到我们的乡土社会来,在它的权力结构中,虽则有着不民主的横暴权力,也有着民主的同意权力,但是在这两者之间还有教化权力,后者既非民主又异于不民主的专制,是另有一功的。
中国政治结构是发生于社会继替的过程,是教化性的权力,或是说父亲式的。
社会继替是我在“生育制度”一书中提出来的一个新名词,但并不是一个新的概念,这就是指社会成员新陈代谢的过程。
孩子碰着的不是一个为他方便而设下的世界,而是一个为成人们方便所布置下的园地。
他闯入进来,并没有带着创立新秩序的力量,可是又没有个服从旧秩序的心愿。
所不同的就在教化过程是代替社会去陶炼出合于在一定的文化方式中经营群体生活的分子,担负这工作的,一方面可以说是为了社会,一方面可以说是为了被教化,并不是统治关系。
文化和政治的区别是在这里:凡是被社会不成问题地加以接受的规范,是文化性的;当一个社会还没有共同接受一套规范,各种意见纷呈,求取临时解决办法的活动是政治。
文化的基础必须是同意的,但文化对于社会的新分子是强制的,是一种教化过程。
乡土中国读书笔记续之十二之十三:
12,血缘和地缘
大体上说来,血缘社会是稳定的,缺乏变动;变动得大的社会,也就不易成为血缘社会。
血缘继替:职业、身份、财富
血缘是稳定的力量。
在稳定的社会中,地缘不过是血缘的投影,不分离的。
空间本身是混然的,但是我们却用了血缘的坐标把空间划分了方向和位置。
当我们用“地位”两字来描写一个人在社会中所占的据点时,这个原是指“空间”的名词却有了社会价值的意义。
这也告诉我们“地”的关联派生于社会关系。
在亲密的血缘社会中商业是不能存在的。这并不是说这种社会不发生交易,而是说他们的交易是以人情来维持的,是相互馈赠的方式。
实质上馈赠和贸易都要是有无相通,只在清算方式上有差别。
地缘是从商业里发展出来的社会关系。
血缘是身份社会的基础,而地缘却是契约社会的基础。
契约是指陌生人中所作的约定。契约的完成是权利义务的清算,须要精密的计算,确当的单位,可靠的媒介。
在这里是冷静的考虑,不是感情,于是理性支配着人们的活动——这一切是现代社会的特性,也正是乡土社会所缺的。
从血缘结合转变到地缘结合是社会性质的转变,也是社会史上的一个大转变。
13,名实的分离
横暴权力-同意权利-时势权利
这里发生了“文化英雄”,他提得出办法,有能力组织新的实验,能获得别人的信任。
这种人可以支配跟从他的群众,发生了一种权力。
这种权力和横暴权力并不相同,因为它并不建立在剥削关系之上的;
和同意权力又不同,因为它并不是由社会所授权的;
和长老权力更不同,因为它并不根据传统的。它是时势所造成的,无以名之,名之曰时势权力。
儒家所注重的“孝”道,其实是维持社会安定的手段,孝的解释是“无违”,那就是承认长老权力。
长老代表传统,遵守传统也就可以无违于父之教。
如果社会变迁的速率慢到可以和世代交替的速率相等,亲子之间,或是两代之间,不致发生冲突,传统自身慢慢变,还是可以保持长老的领导权。
这种社会也就不需要“革命”了。
英国社会中的领导阶层却又是最能适应环境变动的,环境变动的速率和领导阶层适应变动的速率配得上才不致发生流血的革命。
注释是维持长老权力的形式而注入变动的内容。
在变得很慢的社会中发生了长老权力,
这种统治不能容忍反对,
社会如果加速的变动时,
注释式歪曲原意的办法也就免不了。
乡土中国读书笔记之十四:
14,从欲望到需要:社会计划及社会工程
人类发现社会也可以计划,是一个重大的发现,也就是说人类已走出了乡土性的社会了。
人类先有行为,后有思想。
决定行为的是从实验与错误的公式中累积出来的经验,思想只有保留这些经验的作用,自觉的欲望是文化的命令。
在乡土社会中欲望经了文化的陶冶可以作为行为的指导,结果是印合于生存的条件。
但是这种印合并不是自觉的,并不是计划的,乡土文化中微妙的配搭可以说是天工,而非人力,虽则文化是人为的。
这时发现了欲望并不是最后的动机,而是为了达到生存条件所造下的动机。
于是人开始注意到生存条件的本身了,在社会学里发生了一个新的概念,“功能”。
功能是从客观地位去看一项行为对于个人生存和社会完整上所发生的作用。
功能并不一定是行为者所自觉的,而是分析的结果,是营养而不是味觉。
这里我们把生存的条件变成了自觉,自觉的生存条件是“需要”,用以别于“欲望”。
现代社会里的人开始为了营养选择他们的食料,
这是理性的时代,
理性是指人依了已知道的手段和目的的关系去计划他的行为,
所以也可以说是科学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