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之:老了,我真的老了。如今,我隐居在石船山,风雨闭塞,秋色小童。我的几个小童,一直在跟随着我。而我读诗经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残风卷尺。冰风飞逝。熏风壁画。雨燕种下,清明种下,谷雨种下。诗经中的决绝的女子,飞奔在马车上。
一隅之外的地方,大明天下的地方。我曾经多少次往来于天涯海角,为的是大明的封妖。
真的,已经二分故意了。已经风雅了。已经封妖了。封妖之后的大明,抵达的南明,与火遁之外,真理握在我的手中。
我一路延续了孔子的道路。
奈何天地易色?天地已经分叉了。分叉之外,我的山河,奈何我只能隐居在石船山之中?
孔丘:读过诗经的我,事情很是繁杂。很是发乎礼仪。很是郁郁乎文哉,吾从周。
可是,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
如今,我家出生孩子了。鲁哀公以鲤鱼遗我。我因此名字我儿子为孔鲤,字伯鱼。
因为,我的诗经,赶路的,下雨的,躲雨的,避雨的,草食的,说剑的。都是了。
王夫之:诗经,已于石船山上刻印了。诗经,我反复地斟酌和易该。
古老的诗经,句句入心,声声入耳,繁华的波折上,反复风的雅颂,反复演绎古老的渔父。而我,当我隐居在石船山之后,清贼已经抵达,我饥饿的大明,反复的抵抗,却史书记载了崩溃。当我隐居在石船山之后,天地震荡。古老的诗经,仿佛逼入我的心墙之内,扼而我。
孟轲:以意逆志。知人论世。真的,诗经波折上的风雨,够得我们去参与。
如今,我孟轲舍我其谁?
如今,舍弃了我孟轲,天下谁来澄清意志?
如今,若天下毁坏,若周礼崩逝,若天地毁灭,若黑云压城,若飞逝的时光笔盖。
那么,我还有什么样的诗经的滋味?
读诗,也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
读诗,轻语古老了。我白发飘飘。我的门顶上,赶上的道路,一匹马的惊骇,如何?
王夫之:抢夺了我们的诗经。
诗经一地虚无了。诗经内部的繁华和真理,事情便可了,一语中的。繁华落尽了。
为了诗经的名字,我们虚构了多少的郑伯克段于鄢。
为了诗经的繁华,我们污垢了多少的名画和年华。
奈何诗经毁坏?天地因此共悲哀。奈何寓言粉饰人间,天地昏暗。
诗经的一声巨响,荡涤天地,共萧条。
荀卿:人性昏暗。奈何诗经也是昏暗的。诗经惊呼了自己的颜色!奈何半生不熟?奈何愤世的病机,一如春秋之时,一如毁坏之时,叩问的天地,奈何了诗经的半生不熟?当我的愤世开始。当我的躬身开始。当我的礼教遇到凡俗的拦阻,奈何毁灭的世界归于之劳的风衣?
王夫之:你们老了。我也老了。
隐居在石船山的时光,斟酌了我的多少构思?迎来送往。天地至暗。
是的,天地已经至暗了。还有多少本市的虚构来迎立?
为了至暗的时刻,我们愤世了。
为了至暗的开始,为了至暗的结束,我们的虚构还能如何坚持下去?
朱熹:诗三百,诗三百,奈何了烟雨纷纷?诗三百,一切的语言无非造化弄人。
而我的风雅颂和赋比兴。归于何等的迫切之说话?
延续了一千五百年的孔孟之道,如今平生如何诉说?诗经的一句迫切之能言,都关于古老的颜色和造化。一切的是胭脂。一切的是许了的平生志。奈何平生无话可说?奈何寥落的朱熹,已经老成了这幅样子?头上戴着白羽巾,冠绝的平生之意,如何盈满旷野之外的风雨潇潇?而我的劳之,我的毁之,我的伯之,我的许之,赴宴于平生的老去。
诗经的造化,该是我的造化。
沦落至此了。诗经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只有那些莲子,只能那些礼数,还在演绎着时命!
王夫之:一切的时命,无非如此而已。
我参言诗经,天地之间,一阵风,吹荡开诗经的真实面目,荡着北风,舍去的房屋,尽是我在石船山的房子。我坐在古老的房子里。天风除下。六经责我开生面。
真的,六经不止如此。还有诗经,棉絮之下的神异,一如我的六经的繁华。
我将激昂地进入诗经,将诗经的大意裹挟而出,筚路蓝缕。
天底下的风,呜呜地吹着石头的孔窍,呼啸而出的诗经,一路延续。
王阳明:如今,我躲避在阳明洞之中。万风吹来。呜呜作响。湿漉漉的树枝,挂在夕阳之下。而我的龙场驿,已经太阳高悬。
入于我的心学,一阵风的吹着,西南方的山瀑,至今还在呜呜作响。生息繁衍的我们。
此刻,万风劲吹。诗经里的几句蝴蝶和凤羽,吹破了呜呜的鸣作声,诗经是唱不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