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小时候家乡那边的黄鼠狼可真多啊,柈子垛里,粮仓旁,柴堆边,可以说是步步为营,尤其是到了傍晚,也就是每天小鸡们准备集体回窝的时侯,它们的神经便也随之亢奋起来。
长大些了才知道,黄鼠狼的主食其实是老鼠,但人家也从不忌惮背负偷鸡的恶名,每到黄昏,也就是主妇们忙碌着一家人的晚饭的当口,黄鼠狼们也上窜下跳,在鸡窝门口各种的添乱,现在想来,它们也许把这些斗智斗勇的捣乱,权当成每日必须的娱乐活动也未可知。
在那个时间段母亲也必是要忙着做晚饭的,所以我的任务就是站在鸡舍的小门旁,手里拎着根小烧火棍,像站岗似的,然而它们却并不怕我,你来我往的在一人多高的鸡舍房顶上,身后拖着毛茸茸的大尾巴,追逐跳跃,嘻戏打闹。
而所有这些其实都只是表像而已,单等你稍微一放松警惕,它们就会马上表演倒挂金钩,探头探脑的向鸡舍内窥伺,每每这时,我才会举起棍子,大喊一声,以示威吓,天天如是。
东邻家的男主人是个老师,眼睛高度近视,虽然任务和我一样,却每天都是鸡飞狗跳,时不时女主人还得从厨房里跑出来救急,老师姓韩,先前说过,因为是个近视眼,所以这些聪明的小东西们总是半蹲着就当着韩老师的面儿大摇大摆的往鸡舍里踱。
虽然男主人不能够第一时间明辨敌友,但小鸡们不干啊,先进窝的小鸡们炸了窝似的往出飞,想进窝的小鸡们不明所以但是受了惊吓那是拼了命似的叫……,更要命的是韩老师一直是我小学时候的数学老师,所以有同学反映说在数学课上我的嘴角时常会挂着那种看起来很神秘莫测的微笑,请原谅那是因为我的眼前总是不时的浮现着老师扎着手,像虾一样弯着腰探头向鸡舍里清缴敌特分子的场景,即使是现在想起来,也是不禁莞尔。
虽然见天的如此闹腾,却也未曾听说哪日叫黄鼠狼把鸡拖了去,倒是西边邻家,不管如何的严防死守,每过几日,总会有所折损,不光如此,他们家的姑娘据说也是经常黄仙上身,现在想想她当时也就是不超过二十岁的年龄,本应是豆蔻年华,青葱岁月,却干巴巴的看起来缺少水分不说,时不时还顶着满脑门的紫红印子出来,听村里面人们闲聊时说,那样的人都是天生有邪骨的,所以寻常人等与黄鼠狼们的相处模式大都是互不干扰并且相安无事的。
若细说起来,还真的是西邻的故事最多,每次家里母鸡叫黄鼠狼拖去咬死,张婶(也就是西邻家的女主人)都要心疼得跳脚咒骂,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反正是越骂就越丢。
有次亲眼看到张家的快嘴婶婶倒拎着那只被咬死的鸡向左邻右舍展示:“啧啧啧,也不知道是啥玩意儿哈!专门好这儿口,净从这后腚开掏……”,还满脸‘你是重口味我鄙视你’的表情。
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张婶一打开鸡舍的门就彻彻底底的惊呆了,她家的鸡一夜之间被灭了门,而且注意哦——是一色儿的掐脖喝血,徒留张婶坐在地上扇着自己的嘴巴号啕大哭罢了。(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第十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