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实习
一开始进单位的时候
感觉大家很很忙碌
每个人都不停的奔走 和 不带片刻的喘息
于我而言 每幅面孔都 惊人地相似 和 模糊
仿佛这家单位真实的业务是复制人生
当时心里想到一个词 /无趣的正经/
但是在我实习刚好一个月的时候 也就是昨天
偶然的机会让我和单位里的一位四十刚出头的大叔A在一起同屏聊天 然后因一个很偶然的话题引出了
他的那段古惑仔时光
01
在我眼中 A是一个很普通的大叔
普通的油腻 普通的外型 普通的家庭轨迹
对生活普通的抱怨 对工作普通的坚持
每天奔走东西 一天24h有时候可能20h都要交给 工作 酒桌 或者 去工作和酒桌的路上 但是即使这样 家里人也会每天打电话问他 要不要等他吃饭 但凡今晚的状态只是加班而并非饭局 家里人都会等着他
这样的人设
好像和办公室里的BCD大叔没什么两样。
02
但他在聊天中却无意间说道
“我当年打过好几十场架”
03
“那时候90年代 治安还没现在好 110才开始组建 我们没有娱乐 没有电视可看 没有游戏可玩 电话都稀奇 小说也不多 总之 年少轻狂 血气方刚 对人很真 如果哪个朋友受了欺负 哪个朋友的朋友受了委屈 就一个字打”
“我爸妈是不知道的（笑）因为我成绩好 在班上学校里也一直都是班干部 他们只觉得这孩子听话踏实 再加上 我也从来不会把这些事惹到家里”
“老师 我觉得他可能知道 但是他没戳破 毕竟当时我也是学校干部 他要是抓我出来 他面子也不好看 ”
04
“第一场架
那时候是初中 班上来了个转校生
人瘦瘦的小小的 总是被隔壁班一个二混子欺负
隔壁男生总是 刻意地去推搡他
但也算是小打小闹 我没过分在意
直到有一天 我在过道上看见他们 一前一后
隔壁男生逼我们班的男生 拿钱
这时候我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妈的
我就过去 把我们班那个男生挡住
和隔壁班男生面对面
“我说你是不是过分了”
隔壁男生也丝毫不客气
“我x 我欺负你了吗 你就在这儿多管闲事
我一听这句话就冒火 啪一个耳光扇过去
后面隔壁班男生转身回班里 叫了一大帮子人过来对付我 结果这一幕被我们班女生看到了
班上女同学回班里大喊
“班长被打了！
于是班里所有人
拿椅子的椅子 拿拖把的拿拖把 扛桌子的扛桌子
冲出去一下子唰地站我身后
千钧一发的时候 校长来了
架虽然是没打成
但是我们这两个班是结下了很深的梁子
从那以后 总是没事也要找点事 开始干一架
不过这件事情过后
和转校生混熟了
发现他不仅不是好欺负的同学 还是家族企业的少爷 之后还率领着家族里的各大哥哥们 一起在校门口围堵隔壁班的闹事同学 把他打得个鼻青脸肿
自此以后 他每天给我们带北冰洋汽水和软面包
那时候北冰洋汽水真的是 奢侈品
喝着它 可神气了
每天下课走廊我们几个站在那儿
左手北冰洋 右手软面包
周围全是崇拜和艳羡的目光
05
“最难忘的一次架
那时候人真的还是很单纯的
虽然这样用词可能有点欠妥
但就是不会算计过来过去的
解决方式简单 打
有时候打过来打过去 为的都是一些小事
甚至有时候 都不知道为的是什么
有一次我和朋友三个人一起骑车回家
后面六个人紧跟着我们
我们停他们停 我们拐弯他们拐弯 我们加速他们也加速
我一想不对了
对旁边两个人说
“这些人肯定是冲着我们来的 等一下我数321 我们一起摔车 把书包里的算盘抽出来 ”
结果我们三人突然这一摔车
后面的人顿时慌了 六个跑了三个
两个绊倒了没管 就还剩一个
我们把他堵在一个废弃的墙角
三个人不分青红皂白开打
最后我把算盘一砸砸脑门上
血一下子就从脑门上溅出来了
顺着他额头 鼻子流
当时我们三个人马上捡起书包往回跑
心想这肯定出事了
我一回去就把自己关房里 从晚上七点开始躺到早上七点 一夜没睡着 全是迷迷糊糊的状态 还梦见 警车来到我家门口
结果第二天去上学的时候 课间 老师拎着个人进来 满头绷带 就是我们昨天打的那个
当时我真的是开心得想哭 心里乐
想着 没死！ 恨不得冲上去亲他一口
谢谢他没死
后面老师说谁干的主动站起来
我本来都已经抬屁股了 结果我同桌把我死死按住
“你傻啊 别站 老师不可能知道的！”
后来这件事也就算这么平安地翻篇
受伤的同学当时也没有在追究
可是我现在都不知道他们当时为什么要打我们
不过这件事给我留下了很深很深的印象
它让我明白了
/凡事都要分轻重
你说你要闯荡去挑事去打肿脸充胖子 可以 但是你也要知道这个度在哪里 一越过 你就不是潇洒走一回 这个事情也不能作为现在的笑谈 而是你这一生都毁了 度很难把握 但是你要知道 任何事情它都有这个度
06
“感触最深的一场打架
有一次我朋友约群架 我没去
他们那群真的不知道脑子用在哪去了
约在市中心广场
对方还没到 他们们就开始按捺不住内心火热
拿出 刀剑比划 还真的以为自己是盖世大侠 得意洋洋 意气风发的
然后 突然几个中年男子站在他们面前
大吼一声
“派出所的！
你们干嘛的！ 丢掉手中东西
蹲下！抱头！排成一列！不许动！
于是所有人刹那间刀棒纷纷落地
三个警察 一头一中一尾
带着这一队人 缓慢前行
突然 有个人 举起双手 朝着后面警察叔叔说
“叔叔...我自行车还在那儿 我可以推着它去派出所不...
这时候警察停下 大喝一声
“还有哪个自行车也在那儿！
一排中三只手缓缓举起
警察接着高嗓门吼道
“其他人不许动！原地蹲下！你们四个！抱头去取！
然后这四个就抱着头缓慢去开锁 缓慢回到队伍中
这个队伍又缓慢向前走
回来他们给我讲这个时候 真的笑惨了
怎么会这么傻 选在市中心广场
幸好当时也没打起来 没出什么事
批评教育了一番
后来 时隔 二十年
我在路上开车 突然前面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一身制服 吆喝着前面一排抱头青少年
我停下车 摇下车窗 默默拍了一张照片
然后等他进警局 差不多20分钟之后
我给他打了个电话
“ 门口 出来 ”
当时确实感触很深
看到当时的抱头少年 步入正轨
去纠正别的抱头少年
更重要的是感受到了岁月在我们身上踏过的痕迹
“这一代人成长了。”
07
这些重现 我做了一些小小的修饰 也仅挑选了部分的情节 把它们 排了序 归了类
其实当时A大叔在讲的时候 我的脑海中一幕一幕就像在放电影 我们那天聊了一个半小时 刚好一场电影的长度 最后这场偶遇也是一个万分适合的结尾
说真的 当时我内心感情很复杂 有一点想落泪
就像走进了那个年代
在我充分感受到那时候的简单和淳朴后
我又被逼着走出
这一整个过程中
我看到了苍老 看到了变化 看到了分隔
那个年代和现在中间 仿佛竖立了一堵很难逾越的高墙 我们早已对墙外头的世界一无所知 只有在人们的记忆里寻找答案 可是这个世界真的变得太快了 仅隔20年 却仿佛是 两个互不相关的世界
我们了解那个年代里的改革春风 却忽视了在春风下 人们内心的一些攒动 那个年代的自由 和 在什么都未发展起来的情况下 在黄土飞杨 在到处都是施工建设的楼房的情况下 人与人之间的互相信任 对未来的笃信 和 对简单幸福生活的朴实理解
那个年代可能不是每个人都像A大叔一样 曾当过潇洒古惑仔少年 但是肯定每个人都像他一样
被迫熟悉了另外一种生活
08
去接受 这个世界越来越快的 步伐
在我们当时收拾东西正准备走的时候
我突然问他
“你有时候会觉得这个世界发展太快了 社会变得太快了 人也变得太快了吗？”
“我小时候 家在农村 没有电 靠牛拉车 我就整天在田里滚来滚去 后来来到城市 顺利读小学 初中 高中 考学 出来工作
第一年 座机很高科技
第二年 bb机最拉风 那时候还专门存钱去买bb机
第三年 存到钱之后 大哥大出来了
移动通讯 随身拿着 就可以打电话
第四年 苹果发布ipad 那时候中国还没有 有个朋友在美国搞了一台 在我面前玩 我当时都震惊了 居然还可以用手划屏幕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所以你要是问我 有没有感到这个变化
肯定是有的 而且是很明显 很冲击的
你能很清楚地感到 你的生活是在被这个社会推着走 而且来势汹汹 你一刻都不能停歇 也不能退后
我去考驾照 去学电脑…… 全都是被社会发展推着走 我当时也没想过我买得起车 买得起电脑
有时候我自己也会反思很多 包括去了解区块链 但我什么都不懂 也不能预测
我只能说 以前我小时候 瞧不起下岗职工 觉得他们很没用 但当自己在这个时代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变革 我发现以前的自己过于无知 以为考上名校当上班干 打架的时候用尽小聪明打赢别人 就是人生巅峰 可是却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失业
可能不是他们抛弃了社会 而是社会抛弃了他们”
09
这个和古惑仔的时空偶遇 故事 到这里就结束了
对于那段 尘土飞杨 单纯放肆的年代
那些在风里雨里自由奔跑的少年
那个年代贫瘠的科技 和 人们眼中带期待的光彩
我既羡慕 又不羡慕
我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不知道那个年代是好还是坏
这个年代是好还是坏
所以我怀揣着
这个年代里标志的 不知所措
记下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