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有一点点静
仲秋天气,夜还不是很冷,教室里却是门窗紧闭,孩子们也是在衬衫或T恤或半袖外边穿了蓝白相间的校服。五十多个生命就是五十多个小火炉,教室里的温度一点点地升高,我觉得浑身燥热,背上和额前要沁出汗来的样子。
孩子们怎么就不觉得热呢?是学习太认真投入忘了环境的冷暖了?还是一天到晚光坐着不运动的他们特别怕冷呢?希望是前者。
我要求开了窗,响动惊了不少人,他们抬起头看看,有些人低下头继续学习,有些人则借此机会说几句小话,教室里有一阵的骚动。抬起头,扫描一遍,在骚动处停留一秒,很快,教室里归于宁静。
窗外偏偏有不宁静的声音频繁地传进来。是一只喜鹊喳喳的叫声,在这夜色的校园里异常声响。是受了什么惊吓?难道是金属窗户打开的声音惊了他们的夜梦吗?楼上有唱歌的声音,闯过一层层楼,一扇扇窗,一重重墙壁,进来是已经异常低沉而遥远,可那歌声还是一句句进了孩子们的耳朵,他们总是不能完全安静下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此起彼伏。
望向窗外,是黑漆漆的一片,楼前那片槐树只剩下鬼魅一样的黑色的暗影,没有了白天的黄绿的颜色和婆娑的身姿。前楼的灯光只望见两个四方形的白色的格子,也许是哪个教室门上的窗户透出来的吧!在这静夜里,前楼仿佛消失了一样,无声亦无形。
看贾平凹的散文,由衷佩服那些大家。《延安街市记》,朴拙的文字正和他写的延安的的街市一样,黄土高原的原土的气息就透出了,喜欢他细致入微的观察和敏锐的文字表现力。他写陕北的男女的老年“面黄而不浮肿,鼻耸而尖,脸上皱纹纵横,俨然是一张黄土高原的平面图”,多么精绝的表达,不正写透了我见过的农民吗?
儿子坐在班级后面写作业,和学生们一样安安静静的,我喜欢在周五晚上把它带的班里,那样他会写许多作业,就会有一个比较轻松的周末。可这样的自习对一个四年级的孩子来说太漫长了,他耐不住。偷偷在黑板上写字画画,我只要求它安静,不许出声儿。
前楼有铃声响起,接着便是嘈杂的人声,初中的孩子放学了,那两个正方形的光亮也消失了,喧闹的校园很快又归于平静。
忽然的又一声鹊声劈开窗外的静,可教室里静水一样,没有一丝的涟漪。写字的声音,翻书的声音忽然就有了那么一点点乐感,像一首柔柔的夜曲,沉静了时空。
多少人,多少个这样的夜晚,多少次内心的清凉,多少个将要开花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