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飘飘

雪花纷飞在荒野上,一会的工夫就把原本洁白光滑的路面上又盖上了一层柔绵。脚踩上去,咔嚓咔嚓直响,脚印刚过就被覆没。

“你走那么快干啥?我的鞋底滑。”林巧玲为了追把自己落了有十几米远的史立强,差点滑倒在地上。她的心里有些抱怨,这老爷们就是不知道疼人,出个门走路比兔子还快。

“这走几步道,跟早时候的裹脚媳妇儿似的,”史立强听见林巧玲的喊声,站在原地不走了,回头看着三步并成两步走的媳妇儿。

“慢点,别摔了。”史立强心想,别没检查出啥病,又添了个别的病。

“我这不紧着加小心呢么?可你也不能走那么快呀!”林巧玲的围巾上起了一层的白霜,由于戴着口罩,溜海,眉毛和睫毛都挂上了一层的白霜。

“我寻思着忙回家烧炕,喂猪鸡啥的吗?扔一天了,不知屋咋冷呢?”史立强见林巧玲到了身边,又抬起了腿。

“在家万事好,出门事事难,总算到家了。”林巧玲进了自家的院子,看见正蹲在玉米楼子底下的几只大芦花,见她回来,都走了出来,高抬脚,轻落足的咯咯的踩着雪跟在了自己的后面。

“你快赶上鸡妈妈了,看这些家伙,看你的影,不用叫,全来了。”史立强边开房门边把脚使劲的垛了垛,鞋上的雪面子随之落在了雨风下面的地面上,他随手拿起放在门旁的一把自己扎的大条帚,扫了扫,这才打开了防盗门。

“咕咕……”林巧玲进了屋,没让史立强和鸡食,自己把喂鸡的槽子从西屋里拎了出来。

“你看你,把这屋地踩的全是泥水子。忙个是啥?我一会再和点新的,这冻梆梆的,鸡咋吃?”史立强埋怨着,拿起拖布,把林巧玲弄脏的地擦了个干干净净。

“你这人干净大劲了,把儿女都扫没了。”林巧玲和史立强结婚五年没生育,上医院检查两个人都没毛病,就是说林清秋巧玲有点宫寒。他们又找了个专门看挂相的,说他俩结婚那天,林巧玲进门时,脚迈小了,踩在了滴水檐上了,得六年后才能生儿育女。

“干净也是毛病,跟你俩过日子真愁人,净事儿。”史立强十岁父亲撒手人环了,扔下了个五十不到的老妈领着他们连男带女五个过日子。史立强身上三个姐姐,身下一个弟弟。由于家穷孩子又多,也没个爹撑腰掌正的,三个姐姐都不到二十岁时,相继嫁了人。史立强长到二十岁那年,小伙子别看家穷,可他相当的干净利索,一米八二的大个子,不管穿什么衣服,身上干净得连个泥点子也不会有一个。尽管天天和泥土灰尘打交道。小院子也是收拾得一棵草刺没有,三间土房,炕上地下扫了个锃亮。他干活收拾屋子不用老妈告诉。天天不管是上地回来还是溜达回来,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拿扫炕条帚把自己浑身上下通扫一片。然后在从炕上扫到地下,没啥也扫,气得他老妈就说他主意贱,方人。

随着年龄一天比一天大了,可家穷真的影响到了史立强的婚事,村子里有一个姑娘相中了他,他们从小在一起长大的,上小学也是一个班。史立强在最后一排桌,那时他的个子就是全班最高的。

这个女孩(杨秋红)只有一米五左右,模样十分漂亮,家在村子里过得可以说是首曲一指,她爸爸在大队当会计。

“不行,给谁家也比史立强家强,穷不说,他的那个妈,二五不知一十的手,好歹不分,四六不上线。”杨秋红的妈妈气得在炕上直敲着烟袋杆子。

杨秋红的妈妈之所以说出这番话,二年前她和史立强的妈都差一点挠破脸的打在了一起。这史立强的妈有个特点,爱骂杂,她不管少只鸡,还是没只鸭的,满大街骂杂,扑风捉影的指桑骂槐。有一天她家丟了一只鸡,杨秋红家在她家前院住,中间只隔着一条窄过道,她见天黑了小鸡还不回来,就咕咕咕的前后院找。正好路过杨秋红家后院,一股香味扑鼻而入,她顺着香味进了杨秋红家的院子。杨秋红家养了一只土黄色的大狗,栓在院子里,这狗一见史立强的老妈往院子里进,呲牙咧嘴的一顿狂叫,狗盆子里放的骨头也被它踢翻在地,铁链子拽得哗啦啦直响,吓得史立强的老妈七魂少了三魂赶紧退到了杨秋红家的大门外。

“二嫂,你有事?”杨秋红的妈妈正在厨房刷碗,听到院子里的狗不是好声咬,赶紧把湿漉漉的手往围裙上蹭了蹭,小跑出了屋。

“我家小鸡丢了,不知道叫那个长癌的吃了。”史立强的老妈别人十分的心眼,她只有七分,一天书没念,不知道为人处事之道。

“二嫂,你这说啥话呢?是我家今天杀了只鸡,可决不是你家的。”杨秋红的老爸今天过生日,杨秋红的妈妈杀了只不下蛋的老母鸡,没想到史立强家竟丢了只鸡。

“谁吃谁知道,谁吃我家的鸡谁不得好死,出门车轧死,喝水呛死,走道都得咔摔死。”史立强的老妈越骂越来劲,还用手指着杨秋红她妈。

“我要是偷你的鸡吃,过不去今天晚上。”杨秋红妈气得脸也变了颜色,真想上去挠她个满脸花,一想算了跟她个寡妇扯业一样的干啥,叫别人知道还寻思咱欺负她的,刚想到了这些,杨秋红的老爸出来把媳妇儿推回了屋。后来史立强家丟的那只母鸡早上起来,从鸡架里出来了,其实没丟,是它老早上了架,史立强的妈只认鸡不识数,没查对。为这件事,杨秋红的老妈两年没和史立强的老妈说一句话,嫌她虎。

就这样在老妈的百般阻挡下,杨秋红嫁到了姐姐的小山村。史立强直到二十五岁,家稍微过得好了一点,才娶了三姐的叔公公的小姨子林巧玲。结婚后的第二年林巧玲说什么也要单过,在婆婆家房后盖了两间小平房。她无法忍受婆婆的无理,不为点事就和她大吵大闹,自己如果还口和她争理,她就叫史立强打她,不听她的她就大骂史立强,大公鸡尾巴长,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史立强没办法,有时一堵气,把林巧玲身上打得紫青。为这林巧玲跑了几次到三大姑姐家要离婚。后来史立强磕头下跪又找说和人的,林巧玲才回来的。

终于有了自己的小屋,心宽不怕房屋窄。自从分开单过,小两口不打架了,史立强是个瓦匠,又赶上县城规划,干了不到三年,攒了十几万。正好村子里有一户人家卖房子,四间大瓦房,红砖墙,黑铁皮大门,院子不大。前后院的园子,五万元钱。史立强和林巧玲啇量了一下,买了下来。把自己的两间小平房给了弟弟。弟弟刚刚结婚,娶了个本村的一个姑娘。是史立强亲五婶的外甥闺女,十一岁死了亲爹,妈妈领着二个闺女一个小子改嫁到了史立强住的小村庄。史立强的妈妈怕老儿媳妇儿的继父,还有五兄弟媳妇儿,所以对老儿媳妇儿特别的好,这个老儿媳妇儿也是非常的孝顺。自进门起就一口一声妈的叫,把史立强老妈乐的嘴都闭不上了。林巧玲结婚五年了,没管婆婆叫声妈,就是叫婶。

这不今天两口子起大早上了趟省城的大医院,又做了次全方面的检查,还是没查出了谁有毛病,白花了近一千块钱的检查费。

“小鸡不怕凉,能吃。”林巧玲脱鞋上了炕,这炕冰凉冰凉的,还好炕上放了个床垫子,她赶紧坐到了床垫子上。

“你也知道凉?羊马比君子,小鸡也想吃点热乎食,大雪泡天的,它也冷。”史立强说完上了外屋厨房,把暖水瓶拎了过来,又到西屋舀了一小盆的鸡食面子,到在了他从外面拎回来的槽子里,放上热水,绞拌均匀后,又送到了院子里。

“立强,六年后我要不生咱俩就离婚吧?”林巧玲觉得是她和史立强八字不合,不然啥毛病没有,咋就怀不上孩子。史立强后结婚的弟弟,儿子都满跑满癫的了。

“别净说些个没用的,我穷的时候,你都没嫌我。日子刚好点,为了孩子我也不能丧良心。可能是你嘴太硬,结婚到现在,一句妈不管我妈叫,是她不该对你那样,可从进门你就叫她婶,不怪她看不上你。我妈是有不对的地方,可我十岁没了爹,她又当爹又当妈的,没享过一天福。”史立强总听媳妇儿管老妈叫婶,特别的别扭。

“叫不叫妈有用吗?我只要对她好就行呗!养老费也年年给她,五月节,八月节的哪个节日不是大包小包的送,过年,过生日的那年落下了。平时吃点好的,不是送就是让她过来吃,这不比叫妈耍嘴的强吗?”林巧玲觉得自己对婆婆人致意敬了,叫不叫妈对她好比啥都强。

“唉!也许咱没当过爹妈,不知道儿女管咱叫声爸妈的滋味,反正我觉得,我都管你爹妈叫爸妈了,你也应该管我的妈叫妈。”史立强每一次听媳妇儿管他老妈叫婶时,心堵得慌。

“行,如果是为这我怀不上孩子,求神灵保守,我生了不管闺女小子后,就管你妈叫妈。”林巧玲从心里往外不喜欢这个傻婆婆,面对她时怎么也叫不出那个妈字。

“妈,您看,您的大孙女,好不看看。”第二年也是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林巧玲的大女儿史冬雪出生了。三十岁那年,她终于做了妈妈。在她怀上孩子的那一天,婆婆就天天上家里照顾她,担水,抱柴,重活不让她干一点。怕好不容易怀上孩子累掉下来,史立强天天早出晚归的干活,根本没有时间在家帮林巧玲干家务。

“妈,谢谢您,您老在这,秀红不会不高兴吧?”秀红是史立强的弟媳妇儿。

“不会,秀红让我来的。”史立强的老妈听见大儿媳管自己叫了声妈,乐得在炕沿上都坐不住了,满脸的兴奋。

史冬雪的降生真的让林巧玲知道了做母亲的不易,在月子里娘家老妈也没能来照顾的情况下,婆婆吃住在了林巧玲身边,一日三餐的和史立强俩照顾她,冬天史立强外面的活也完工了。

“妈,您看,这个丫头叫冬霜吧?”又过了两年,还是一个飘雪的季节,林巧玲的第二个女儿呱呱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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