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课本里没有一篇课文是充数的,只是当时忙着赶路,忘了窥探古人的风骨。读时以为是束缚自己的粗布麻绳,回望时发现皆是熠熠生辉的丝绸缎带。”
大学读的汉语言文学专业,蓦然回首,原来早在小学时就已经与文学结缘了。在读小学时,班里高手云集,每次考试,我很少很少排得上名次。语数英三大主科中只有语文最拿得出手,虽然综合成绩不高,我的语文却时常误打误撞地名列前茅。
转眼间大学都已毕业,每逢雨天,我还时常忆起小学所学的课文《在天晴了的时候》,初读时便觉得很美。尤其是“在天晴了的时候,该到小径中去走走:给雨润过的泥路,一定是凉爽又温柔。”开头这两句时常萦绕在我的心头,我仿佛能透过诗歌闻到雨后泥土的芬芳。同样记忆深刻的还有一副对联“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微风吹皱湖水,白雪为青山点缀的画面,也是极美的。
过往所学的课文中,不仅有自然风物之美,也有真挚人情之美。史铁生的《秋天的怀念》中“又是秋天,妹妹推我去北海看了菊花。黄色的花淡雅、白色的花高洁、紫红色的花热烈而深沉,泼泼洒洒,秋风中正开得烂漫。我懂得母亲没有说完的话。妹妹也懂。我俩在一块儿,要好好儿活……”尤其另我动容。郁达夫的《故都的秋》对北国之秋饱含深情,他在文章中所描写的那几株牵牛花令我尤其难忘。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全文之中有着其对荷花、荷塘、荷叶、荷波的喜爱,又有着对自身处境的担忧。沈从文的《边城》中民风淳朴,景物美,人情更美,这是一片远离社会现实的桃花源。“一切都充满了善,然而却到处是不凑巧。既然是不凑巧,因之素朴的善终难免产生悲剧。”艾青的《我爱这土地》“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深深的爱国之情喷涌而出,读完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现代文学虽不乏佳作,但相比之下我国古代文学的艺术成就更为璀璨辉煌。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在我国古代文学的长空之中交相辉映。
“不学诗无以言,不学礼无以立。”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中有着众多脍炙人口的诗篇。
如《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如《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如《氓》“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如《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诗经》多数重章叠唱,读起来朗朗上口,富有音乐感、节奏感。《诗经》中的赋、比、兴手法为后世所沿用。《楚辞》作为我国第一部浪漫主义诗歌总集,感情奔放,想象奇特,对后世的文学创作产生了广泛而深刻的影响。《诗经》与《楚辞》开创了中国古代诗歌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的先河,在我国文学史上占据着至关重要的地位。
“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好在还有诗词可以遣怀,好在还有文学能够共鸣。庄子的《逍遥游》“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惟有齐物我、齐大小、齐生死、齐是非、齐贵贱才能做到真正的“逍遥”。汉乐府《孔雀东南飞》“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作为乐府双壁之一,它是乐府诗发展史上的高峰之作,控诉封建礼教的残酷无情,歌颂焦刘夫妇的伉俪情深。
唐诗之中偏爱李白、李贺、王维等人,李白狂放不羁,其诗作豪迈奔放,想象奇特。
《把酒问月》“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宣州谢眺楼饯别校书叔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将进酒》“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李白一生才华横溢却不断遭人陷害,政治抱负始终未能实现。明月皎皎,李白始终追寻着如明月一般的皎洁之心,明月不仅象征着李白的追求,更是他高洁傲岸的精神品格的写照。
《李凭箜篌引》“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
《南园十三首·其五》“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马诗二十三首·其五》“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
李贺的诗歌瑰丽冷艳、怪诞华美,不同于李白诗中的神仙意象,他的诗歌中多鬼神意象,李贺疾病缠身、怀才不遇,这些因素都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的诗歌创作。
《山居秋暝》“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鸟鸣涧》“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辛夷坞》“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王维有“诗佛”之称,他的诗作“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他在创作时讲究“留白”的艺术,给人言有尽而意无穷之感。
唐诗多恢弘大气之作,宋词多清丽婉转之篇。宋词中最爱苏轼、辛弃疾、李清照。
《水调歌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永遇乐·彭城夜宿燕子楼》“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曲港跳鱼,圆荷泻露,寂寞无人见。紞如三鼓,铿然一叶,黯黯梦云惊断。夜茫茫,重寻无处,觉来小园行遍。天涯倦客,山中归路,望断故园心眼。燕子楼空,佳人何在,空锁楼中燕。古今如梦,何曾梦觉,但有旧欢新怨。异时对,黄楼夜景,为余浩叹。”
《赤壁赋》“况吾与子渔樵于江渚之上,侣鱼虾而友麋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青玉案·元夕》“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
《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声声慢·寻寻觅觅》“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武陵春·春晚》“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夏日绝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元曲中有《窦娥冤》“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著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哎,只落得两泪涟涟。”字字泣血,句句锥心。
明代传奇《牡丹亭》“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读之使人为柳梦梅与杜丽娘的爱情所感动。
清代长篇人情小说《红楼梦》,被誉为中国古典四大名著之首。“千红一哭,万艳同悲”,全书围绕一个“情”字来写,以高超的艺术手法刻画了众多个性鲜明的女性人物。“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人的精神需要幻想,爱和执念来支撑。时代的洪流把人类对文字的敏感度冲得稀碎,人类攀走在理性的山脊,人类渴望超越速度定义的发展,需要更上一层的辉煌,而文字不那么需要。相反,它需要慢下来,好让人类沉淀些琐碎的本能,比如眼泪,比如心脏的痛楚,比如我们的幻想和瑕游,或者别的什么。文学稀释人的复杂,抵达天真”
“于是我们领教了世界是何等凶顽,同时又得知世界也可以变得温存和美好。”文学的意义就在于此。文学是美的,文学是坚韧而有力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