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别了,故居!

这是我的故居

        走遍天涯海角,母亲在的地方才是永远的家!

        连续两周双休日,长途跋涉,回到几百公里远的那个生我养我的城市,皆因母亲居住了52年的旧居拆迁啦。都说故土难离啊,毕竟住了52年啦。母亲对旧居的情结和难舍,让我们为之动容。

        因为市政府要扩建广场,母亲的房子被迫拆迁啦!听到拆迁的消息后,母亲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说话,每天长吁短叹,吃不好、睡不好。故居的一草一木都牵动着她的心啊。

        故居是上个世纪50年代末前苏联派专家建的,红瓦大砖房,很小,只有40多平米,一间大房间、一间小房间和一厅,我们一家六口就挤在这小房里幸福快乐地生活。

        由于设计不合理,厨房是后来另砌的,很大,连杂物房一共有30多平米,有种本末倒置的感觉,厨房离住房有六米远。父母把厨房和住房围起来,就形成了一个大院。

这是故居院子里孖生的芒果树和龙眼树

        院子里孖生着的一棵芒果树和一棵龙眼树,它们共生共荣,缠缠绵绵,亲亲密密。广西是四季常青的省份,一年到头都洋溢着绿意。每年春天,孖生的两棵果树争相竞蕾,含苞待放的花蕊,蕴含着希望和梦想,我和妹妹常常坐在院子里,听蛙鸣、闻花香,不辜负这清浅时光。夏天,两棵果树树荫挡住了烈日,把燥热的夏日变得清凉很多。夏日的晚上,远处传来牛蛙的叫声,很响亮。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乘凉,听哥哥讲故事、听姐姐唱歌、我和妹妹则开心的捉迷藏,父亲母亲在一旁贴心的聊天,不善言辞的父亲时不时爆出爽朗的笑声,一家人其乐融融。秋天,芒果和龙眼成熟啦,惹得邻家孩子垂涎,于是大人们就领着孩子到家里来看看,母亲总是很热情摘下一两个芒果或一串龙眼送人,把幸福和快乐分享给了别人。冬天,两棵果树依旧枝繁叶茂,记载着一家人相信相爱的故事……

        母亲是单位的头,她在旧社会就念完了中学,是一位儒雅而干练的知识女性。在我的印象中,她总有开不完的会和做不完的工作,但每天晚上回来,还要督促我们的功课。母亲有很高的境界和远见,即使在生活匮乏的年代,她依旧坚信: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每年利用节假日,带我们外出走走,那时才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刻!

母亲在南宁孔庙留影

        母亲爱我们,但不宠我们,我们每个孩子的成长,都注入她满腔的心血,尤其是对长兄付出更多,她是希望长兄能给几个妹妹做出榜样!好在长兄非常争气,77年恢复高考就考上了广西师范第一院校,毕业后辗转几年,又回到母校任教,现在成为一名资深教授。我们姐妹三人也很懂事听话,几乎很少让母亲操更多的心。时光荏苒,时间未曾停止,所有故事只是稍稍改变了叙述的方式。母亲这一生最值得欣慰的是,她所有的孩子,都读完了大学,大学毕业后的我们,离开了故居,四兄妹工作在四个不同的城市,但我们的孩子,都由父母带大。我们想多给母亲一点爱与关怀,那怕是酷暑中的一把扇子、寒冬中的一件毛衣,让母亲时刻感受儿女的关心,但我们都没有办法做到,唯有每年寒暑假,回去看望父母,一家人在小小的故居里,尽情地享受天伦之乐,那年那月那日……

        母亲与父亲伉俪情深,在她眼里,父亲是一个很老实的人,为人慈善,与世无争,工作认真!2011年元月,我们亲爱的慈父去世了,母亲的天快塌了下来,她与父亲相濡以沫、恩恩爱爱,携手相伴了半个多世纪啊。她内心的悲,是无法比拟的。我们都劝她,到我们兄妹家住一段时间,但她说,那故居就是她的根,她哪都不去,就守着家,等我们回去。

        离开故居的日子越来越近啦,姐姐和姐夫早就请人装修好新居,长兄还专程回到家,帮母亲收拾行李。由于新居是楼房,许多旧物都没有办法带走,母亲依依不舍的摸摸这,擦擦那,眼里流露出淡淡的忧伤,这些旧物毕竟伴随了母亲50多年。母亲执意让我们打包带走她与父亲结婚时的一个旧皮箱,虽然皮箱的盖子都坏了,但母亲却非常珍惜,因为这个旧皮箱是她与父亲爱情的见证。�

母亲新居的客厅

        搬家前一晚,母亲彻底失眠了,她躺下、起床,再躺下、又起床,反反复复,内心根本无法恢复平静,最后她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天明。看着母亲那悲凄的面容,我们兄妹亦伤心不已。搬家那天,母亲紧紧地扶住大门,死活不愿离开,她说,老房子有我们兄妹儿时的欢乐,有我们成长的记忆,有我们青春的不羁,有我们亲情的见证!故居承载了母亲太多太多的不舍,记载她一生的悲欢离合……

        搬到了新居,新居干净、漂亮、宽敞,但母亲的心却不在那里,依旧牵挂着故居,天天叨念她的老姐妹们。她到新居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我们带她去熟悉公交车,方便她回故居去看看,对故居浓浓的情结,依旧是割舍不下。新居离市区较远,母亲对周边环境不熟悉,加上年纪太大啦,眼睛又不好,我们兄妹四人皆不在身边,怎能不让人牵肠挂肚啦?

        看着母亲一丝一丝的白发,一条一条逐日渐深的皱纹,我真的情愿用自己的青丝来换取母亲健康和快乐。如今,故居拆迁啦,母亲的魂在哪呢?

         别了,故居!别了,友邻!

        母亲的新居,再也听不到有人唤我的乳名,再也见不到熟悉的笑脸。我的心也跟随母亲的心,留在了故居。

        两天的行程匆匆而过,本应早些回邕,却担心母亲。带她一遍又一遍熟悉周围的环境,告诉她:这是医院,这是社区,这是超市……直至搭上最后一班车,恋恋不舍地告别。心中唯愿母亲身体健康,永远快乐!

我与母亲在游船上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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