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又是一个年了 。腊月二十三,小年,大都认为是年的开始。也是全民祭灶的日子。小时候我不懂这些,只见我的奶奶神神秘秘的烧纸上香。供奉处贴着一张似是线条勾勒的纸画,画的两侧是两句对联。我的奶奶传承着旧社会的习俗,有太多的规矩要遵守。不允许我大声说话,还非得我跪下来磕头作揖以示礼敬。我年纪小,心里是不大排斥的。毕竟我还可以吃到灶糖。这大概是每个小朋友都排斥不了的。我记得我问过我奶奶,为啥二十三吃灶糖呢?奶奶说“这是上供给灶王爷灶王奶奶吃的,要过年了他们要上天向玉皇大帝汇报下面的情况,人们怕他们说坏话,所以上供灶糖让他们吃,灶糖黏啊,粘住他们的嘴,让他们说不出话来。”稍稍长大点我才知道那句对联“上天言好事,下宫降吉祥”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可是我只想着灶糖的甜蜜了。
小时候普遍很穷,和现在比较,用家徒四壁形容绝不为过。为了过个好年,父亲母亲推着个二八自行车驮着大半袋子黄豆和一点芝麻跑到几公里外的常庄村去置办年货。黄豆既可以轧出豆油,还能制出豆筋(俗称人造肉)但是需要排好长好长的队。芝麻可以轧出小磨香油,做菜滴上几滴顿时芳香四溢,然后买肉买酒等等等等……带着我一直忙到天黑透。而我一整天却都只是惦记着我的灶糖。
我们那里的灶糖和外面的不一样,自上学离开家这么多年了,从没在家以外遇见过这种灶糖:雪白雪白的,好像一个白色小碟子,厚薄均匀,稍微凸出来的一面带上一抹红,似是桃花掉在了雪窝子里。酥脆酥脆,甜度较甜,吃起来特别的沾牙。当然和芝麻糖绝对是两样东西,芝麻糖放在盘子里只能煞了风景,而几个灶糖放在盘子里,绝对是一盘精致的甜点。
可我上次吃到灶糖已经是很久很久的事情了。因为在外上学,或者忙其他事情不能赶在小年前回家,而灶糖也只是卖那么两天,有限的销售期间,总是和我赶不到一块儿。记得那年却刚好在家,村上明仔去了常庄,我让明仔买回来点,明仔买回来刚到我家院子里可绊了一跤,结果灶糖摔在地上,哈哈,全部碎完了。想必是灶王爷不满意我没给他上供吧!
这以后的每一个年前我不在家而明仔在家的年头,我都会打电话让明仔去集市上了给我买下备着。可总是遇不到。今天又是小年,我一个人在都市里盘桓,跑了整个市场去寻觅一丝少小的味道,却终不能如愿。越来越多的人觉得从小长大年味在一点点的消失,殊不知,这年就是过给小孩子们的,离他们还很远的离散,离他们很近的玩心,他们心里的满足和富足,是他们对过年的所有理解,长大了的你能理解什么?
我又联系了明仔,依旧让他给我备着。我说让你给我买了多少年了都没买来。明仔说,今年一定有,还绝对是咱们这里土产的,一吃就能吃到过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