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加简书七大主题征文活动,主题辜负
1、
我坐在宽大的玻璃窗后面,闲适地听着耳机里的音乐,喝着茶,饶有兴趣地看着不远处的陆宇凡。
他正拿着软尺,用白皙细嫩的手量着那个女人的肩宽。说话轻轻柔柔,眼波流转妩媚。三四个女人围在他身边,女人们娇笑着,跟他开着暧昧的玩笑,他则不动声色,巧笑嫣然。
陆宇凡是个裁缝,不,应该叫他那个高大上的称谓:私人定制旗袍设计师。他做的旗袍颇受豪门贵妇的喜欢,当然,价格也不是一般的贵。
看着那些莺莺燕燕陆续走了,我笑着冲陆宇凡喊:“这几个女人都挺不错的,要不,你挑一个?”陆宇凡瞪了我一眼,不复刚才的柔媚:“你能不能像个正常的女朋友?”
我没理他,摸着咕咕叫的肚子,走到门口,使劲地嗅着从远处飘来的饭香:“中午吃什么?我都饿了!”
陆宇凡一边找钥匙准备锁门带我去吃饭,一边嘴里小声地嘟囔着:“真不知道你爱不爱我?”虽然声音小到几不可闻,但还是清晰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我只是笑了笑,并未放在心上。我明白他的想法:每天这么多莺莺燕燕围绕着他,我怎么还能不吃醋?实际上我喝着茶,听着流行音乐,看着那些女人们和他热热闹闹地说着话,我只觉得很和谐很融洽。
陆宇凡长得美,一双有神的大眼睛流波一转,顾盼生辉。再加上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一米8、9的大个,随便一个动作,就是一尊标准的男神雕塑。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所以那些女人才拼命往他身边凑吧。我心里想,总不能把他藏起来不给人看吧?再说,有这么帅的男朋友,我还不得显摆显摆?
所以当有女人给他调情时偶尔瞥见坐在一旁的我,会悄悄地问我:“你是他什么人?”我甜甜一笑,回道:“那是我哥。”女人脸上立刻现出慈爱的笑容,不停地夸赞我:“妹妹真可爱,妹妹长得好漂亮。”我很是受用。
陆宇凡一只一只地剥着小龙虾,把虾肉放到我的盘子里,不一会儿,盘子就装满了。他总是这样耐心和细致。我承认,他对我是宠溺的。
他总是温温和和地对着我笑,从未冲我发过脾气。既使有女人缠着他时,他也不忘抽出空来,对我抛一两个媚眼。吃完饭,陆宇凡掏出湿巾仔细地帮我擦了嘴,牵着我的手,回到了他的工作室。
2、
我和陆宇凡第一次见面时,我五岁,他十岁。
那一年我出门玩耍,找不到了妈妈。被一个男人抱着坐上火车,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嗓子都哭哑了,终于停下来,被送到了一个新家里,见到了陆宇凡。
陆宇凡正嚼着一根棒棒糖,看见两眼红肿的我,立即跑过来,把棒棒糖塞进了我嘴里。又拿袖子仔细地帮我擦着脸上的泪,拉着我的手进了屋,对他的爸爸妈妈说:“我喜欢这个妹妹。”
爸爸妈妈很高兴:“看到这两个孩子这么亲近,我们也就放心了。”爸爸掏出一沓钱,交给了那个抱我来的男人。男人沾着口水数一数,放在了口袋里,匆匆地离开了。从此,我就生活在了这个新家里。
陆宇凡很懂得让着我,好吃的先让我吃,好玩的等我玩够了他才拣起来。我很快和他好成了一个人,每天“哥哥、哥哥”地叫着,跟在他的后面,就像他的小尾巴。
上高中之前的我在学校里风光无限,有陆宇凡和他的朋友们罩着我,校园里无人敢惹。那些被我抢过铅笔,撕过作业的同学都敢怒不敢言。陆宇凡帮我把事情摆平以后,也只是宠溺地对我笑笑。这让我越来越娇纵任性。
我以为我们会永远这样快乐地长大,直到我上高一的那一年。
爸爸妈妈相继因病去逝,我哭得惊天动地,六神无主。正在上大学的陆宇凡却似乎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他沉稳地处理了爸妈的后事,清点了爸妈的遗物。整个过程他一言不发,也没有掉一滴眼泪。亲戚朋友们都说陆宇凡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了。
那天晚上,我和陆宇凡坐在空荡荡的家里,我委委屈屈地说:“哥哥,以后我们没有爸爸妈妈了,该怎么办啊?”陆宇凡眼圈一红,把我搂在怀里:“不要怕,有哥哥在,我不会让你受苦的。”
那一晚,我一直睡不安稳,常常哭着从梦中醒过来。陆宇凡就整晚陪着我,看着我睡着。天亮时,我看到他趴在床边上睡着了,眼睛红肿着,脸上还留着泪痕。
回到学校的陆宇凡开始疯狂地打工赚钱,他要养活自己,还有我。陆宇凡变得很削瘦,脸色疲惫而苍白,我很为他的健康担心,他却总是笑笑说:“你只管好好学习,哥哥在上海等着你。”
三年后,我考上了在上海的陆宇凡曾经就读的那所大学。而陆宇凡早就盘下了一间店铺,做着他喜欢的工作:旗袍设计师。
我想像当年的陆宇凡一样勤工俭学,自己赚学费,却被陆宇凡喝止:“你什么都不用做,我来养你。”
大二的时候,有个男生约我出去喝咖啡。我们正相谈甚欢,却见陆宇凡阴沉着脸走进来,抓住那个男生的领子,把他推出了那间咖啡厅。
我一脸的不高兴:“你这样做会把所有男生都吓跑的。”陆宇凡剑眉一挑:“那又怎么样?”我噘着嘴说:“人家还怎么交男朋友?”陆宇凡看着我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半晌才说:“想交男朋友,找哥哥啊。”
我猛地抬起头来,正对上他那双熠熠发光的眼睛,不由地面皮一热,脱口而出:“好吧,等我嫁不出去了,就嫁给你。”
陆宇凡满脸含笑,在我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你只能是我的。从小就是。”
又是2年,陆宇凡等我大学毕了业,就在离他工作室不远的地方为我安置了一个家。他为我设计了好几套旗袍礼服,只等我们结婚的时候穿。
我也沉浸在这平淡的幸福里,想着和他携手过百年,也挺知足的。还到哪里能找到像他这么忍让我、这么好欺负的老公呢?
要不是发生了意外,我的幸福生活会一直延续到老。
3、
那一天,陆宇凡接到王氏财团董事长夫人的邀约,去给她量身定制旗袍。王氏财团相当有影响力,属于豪门望族。
结果在回来的路上就出了车祸,陆宇凡开的那辆宝马油箱起火,被烧成了灰烬。
电话打过来,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连确认了3遍,直到对方显露出不耐烦时,我才意识到这有可能是真的。
我打上出租车,连滚带爬地奔到出事地点,见只有一个焦黑模糊的汽车轮廓,哪里还有半点陆宇凡的影子?我哭喊着,冲到那个汽车轮廓里,疯狂地翻找,可是除了灰烬,还是灰烬。
我守住那个汽车残骸一动不动,任谁呼喊也无动于衷。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窒息地喘不上气来,灵魂似乎已经离我的肉体远去。
我眼前浮现出陆宇凡那张俊朗的笑脸,他温温和和地冲我笑着,笑容柔美而温暖。他夹起菜送到我嘴里时就是这样冲我笑;他弯腰帮我擦掉鞋上的污渍时就是这样冲我笑;他在起风时脱下外套给我披上就是这样冲我笑……原来我的生活里早就填满了他的痕迹。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只是习惯了依赖他,习惯了他的忍让宠溺,习惯了只有对他时我才有的娇纵蛮横。
我觉得我的心像被绞肉机一点点地绞碎,然后被掏空,只剩下了一个虚无的躯壳。陆宇凡,你就这样突然不辞而别,让迟锐的我终于省悟: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你。
人越聚越多,慢慢地我周围形成了一圈厚实的人墙。有人拿出了手机,不停地对着我拍照。我呆呆地看着他们,突然露出诡异的傻笑。手机按动快门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快。而我终于失去了知觉。
4、
当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一对慈祥的夫妻正紧张地盯着我,见我睁开眼睛,惊喜地叫起来:“醒了,醒了。”
女的走过来,摸着我的额头,眼里含着激动的泪花:“孩子,你好点了吗?”男的站在她身后,急切地说:“想吃什么,我这就给你去买。”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请问你们是谁啊?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女人听了,眼泪接着就掉下来了,显得非常难过:“孩子,我们是你的亲爸亲妈。”
我猛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说:“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那个男的,应该是我爸爸,用颤抖的手摸出手机,打开让我看。只见网页上用粗体黑字写着“妙龄女因车祸痛失爱侣,顿成痴呆”,下面是我坐在汽车残骸旁傻笑的照片,清晰地连我下巴上的那颗黑痣都一清二楚。
妈妈抱住我痛哭失声:“孩子,这些年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啊!”爸爸偷偷抹了抹眼泪,笑着说:“现在好了,我们一起回家。”
爸爸妈妈的家位于上海静安区,一个200多平米的大房子。原来爸爸有个小型企业,也属于中产之家啊。
爸爸妈妈待我极好,似乎为了弥补这些年来对我的亏欠,他们为我买了许多名牌包包和衣服,摆满了我的整间卧室。为了让我尽快地认识更多的人,带我参加各种聚会。
而我却对这些形形色色的聚会极度不适应,经常端着红酒杯,找个僻静的角落坐下。面对着眼前的流光溢彩、富丽堂皇,我时常想:如果陆宇凡在就好了,也能和我一起开开眼界,不再被嘲笑为“土包子”。
那段时间,我忙忙碌碌地出入各种聚会和场合,努力适应着新生活,可是在闲下来的时候,我眼前就会浮现出陆宇凡的笑脸。
就这样,我在养父养母去逝后,回到了亲生父母的身边,重新有了一个温暖的家。我以为我的生活也就这样了,没有了陆宇凡,我对男人彻底失去了兴趣。这样陪着爸妈一直到老,也没有什么不好。
可是生活又一次给我开了个玩笑,将我的新家彻底摧毁。
爸爸遇到了事业发展的瓶颈,竞争的激烈和残酷是我这个不懂如何做生意的人无法想象的。最终爸爸的企业被王氏财团吞并,爸爸陷入困境,资金链断掉。大批债主追上了门。
爸爸在一个又一个的不眠之夜后,趁我和妈妈不注意,跳楼自杀了。妈妈快要疯掉了,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我们从那间大房子里被赶了出来,流离失所。一夜之间,我们成了一无所有的人。
妈妈拉着我的手,红着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报仇!找王氏财团报仇!”我抬起头,想了想,又是这个王氏财团。上一次陆宇凡去了一趟他们家,就遭遇车祸身亡。这一次,又逼死了爸爸。
我默不作声地倒饬好自己,直奔王氏财团。王氏财团正在招聘,这应该是打入其内部的最好借口吧。
5、
简历递过去的第二天,就有人给我打了电话,要我立刻到王氏财团报道。
走进那幢气势雄伟的大楼,礼仪小姐一直领着我向上走。到了22楼走出电梯,右拐,来到一间宽大的办公室门前。
礼仪小姐露出职业的微笑:“总经理在里面等您。”我只是应聘一个小小的前台,竟然还要总经理点头同意。王氏财团是过于严谨还是徒有虚名?我回了礼仪小姐一个同样礼貌的微笑,转身敲了敲那间办公室的门。
“进来。”里面的声音熟悉的有些奇怪,我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用颤抖的手推开了那扇门。
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出现在那个豪华的办公桌后面,他温温和和地冲我笑着,伸出那双白晳的手,向我张开了双臂:“陆宇曦,过来。”
听着他热切地呼唤着我的名字,带着笑脸一步一步向我走过来,我石化在当地,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你是人还是鬼?”他“噗呲”一声笑了,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陆宇曦,终于找到你了。这一次再也不能让你离开。”
他的怀抱依旧那么温暖,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一分钟后,我终于反应过来。我一把推开他,冲他大声叫起来:“陆宇凡,你这个混蛋!这段时间你死哪里去了?为什么连个消息也不给我?我还以为你真死了……呜呜呜……”
我哭得梨花带雨,鼻涕一把泪一把。陆宇凡心疼地将我搂在怀里,良久才说:“我去原来的地方找你,把我们以前去过的地方翻了个底朝天,可是没人知道你去了哪里,你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这次要不是我多看了两眼应聘资料,也许还是见不到你。”
陆宇凡捧起我的脸,替我把眼泪擦干:“告诉我,这段时间你都在哪里,经历了什么?”我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找到了亲爸亲妈。”我忽然想起我来王氏财团的目的,心底一惊,抬头望着他:“你怎么和王氏财团有了关系?还当上了总经理?”
“我亲妈是王氏财团董事长夫人,我也是走失的孩子。”陆宇凡的声音不大,却像个惊雷一样炸得我的耳朵嗡嗡响。他温温和和地笑着,继续说:“那场车祸是故意安排的,是为了给我换个新的身份。哦,对了,我现在叫王轩宇。”
一瞬间,他好像有一些陌生,可是他这张脸明明那么熟悉。原来,我们都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陆宇凡,不,王轩宇见我只是愣愣地看看他,不说话也不动,又紧紧地把我搂进怀里,用下巴抵住我的头,说:“现在好了,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了,我要比以前更加宠爱你。”
可是听了他的话,我的心却一阵阵发冷,我想要逃离。爸爸临死时的惨状我永远无法忘记,终于下决心来报仇了,第一天就遇到了我最爱的那个人。亲爱的,我怎么忍心伤害你?!
我借口回去看妈妈,飞一样逃离了王氏财团的大楼。回家后我带着妈妈,立刻搬了家。王轩宇,对不起,我无法面对你。如果你仍是陆宇凡,我会毫不犹豫地扑向你,向你哭诉这段时间我家的遭遇,向你诉说我心中无限的委屈,扑到你怀里,让你做我最坚实的后盾和支柱。
可是你却变成了王轩宇。一个仇人家的儿子,让我怎么爱你?
6、
第二天,我还在新家收拾,就听到了咚咚的敲门声。打开门,见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衣黑裤的男人,一身标准的保镖打扮。
见我露出头来,两人立刻现出礼貌的微笑:“陆小姐,少爷让我们来接您。”我愣住了:“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两人仍是礼貌地笑着,语气十分温和:“我们少爷说了,以后绝不允许再找不到您。”
我“呯”地一下关上了门。也许他们等得不耐烦,就会走了吧?我心里盘算着,焦急地从门缝里偷眼看他们。这两个人站在我家门前,就像两尊门神,一动不动。天渐渐黑了,两个人却连站的姿式都没换。
我终于忍不住,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妈妈。妈妈沉吟半晌,缓缓开口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就住进去,伺机而动。”就这样,我和妈妈住进了王轩宇为我们准备的别墅里。
王轩宇果然比陆宇凡更加细心周到。他请来私人医生为妈妈看病,还请来一个菲佣和一个中餐大厨专门为我和妈妈做饭。只要他一有时间,就会赶过来陪我。
可是我的脾气却比以前暴躁的多。我动不动就摔筷子砸碗,不是嫌弃他买的礼物不好,就是埋怨他迟到了十分钟。
王轩宇一点也不恼,像从前那样温温和和地笑,用柔声细语化解我的蛮横无礼。我心里清楚,他并没做错什么 ,可他为什么偏偏是王氏财团的唯一继承人?爸爸的死,像横在我们中间的一座大山,让我怎么也迈不过去那道坎。
王轩宇见我始终不高兴,就找了艘游艇,说带我去出海,让我去散散心。也许看到一望无垠的大海,我心中的郁闷就能够舒散了吧?我们坐着游艇出发了。
王轩宇陪我坐在船尾,吹着海风,看那海面上飞翔的海鸥,看那船底翻起的一层层浪花,紧紧地拥着我,趴在我耳边说:“我要给你一辈子的幸福,让你做最受宠的女人。”我转过头,看着他深邃的眸子,他眼睛里的深情让我不能拒绝。
我们一直在大海上呆了七天才回去。在这七天里,王轩宇给我煮海星,陪我钓鱼,带我潜水。我们一起去寻找最大的珍珠。王轩宇握着那颗巨大的粉红色、散发着淡淡琥珀光芒的珍珠,兴奋地对我说:“看,漂不漂亮?”
我盯着珍珠看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珍珠是美人鱼的眼泪。”声音中带着一丝忧伤。王轩宇把那颗珍珠放在我手心里,把我的手蜷起来,然后用他的手紧紧地包住,说:“即使你流的眼泪是金子,我也绝不会让你掉一滴。”看着他认真的神色,我嘴角挂着笑意,心里却为之动容。
7、
出海回来,我就觉得妈妈的神色很不对劲。她冷冷地盯着我,那眼神像刀子,盯得我浑身发抖。
终于有一天,趁着王轩宇没有来,妈妈把我拉到爸爸的遗像前,厉声喝道:“跪下!”我跪在地上,盯着照片里的爸爸,往日与爸妈在一起的情景一一浮现在眼前。爸爸待我很好,好得我都顾不上去想出车祸的陆宇凡。
妈妈严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是不是已经忘了你爸爸?这些日子你跟着王轩宇吃喝玩乐,玩得忘乎所以。你忘记了你爸是怎么死的!忘记了和王家的血海深仇!你自己说说,你对得起你爸爸吗?!”
我泪如雨下,一并将心中的郁闷和委屈一起哭了出来:“爸爸,您要我怎么办?我要怎样做才能为您报仇?”“毒死他!”妈妈咬牙切齿地说。
我猛地一惊,回过头去看着妈妈:“您说要毒死谁?”妈妈已经被仇恨完全占据了:“毒死王轩宇!”“不”,我哭着大声说:“不要!爸爸的死跟王轩宇没有关系。”
“既使不是他当初做出的决定吞并你爸的企业,那他也算得上帮凶!”妈妈脸上的仇恨让五官都有些变形:“再说他现在是王氏财团唯一的继承人,他死了,我倒要看看王氏财团怎么发展下去,我要亲眼看着王氏财团土崩瓦解!”
我却不寒而栗,浑身颤抖:“妈妈,我求求您,放过王轩宇吧!他是无辜的。”妈妈的眼神凌厉无比,像利箭一般从我的前心直穿到后背:“舍不得了,是吗?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背叛你亲爸!别忘了,你的血管里流淌着你爸爸的血液!”
见我只是低着头哭,妈妈厉声喝道:“抬起头来,看着你爸爸,你自己对你爸说你不想给他报仇了!”看着照片上爸爸慈祥的笑脸,我心如刀绞,爸爸,我对不起您!
妈妈拿出一罐可乐,猛地墩在我面前:“给你三天的时间,让他要这罐可乐喝了,不然我就亲自动手!”说完就走出了房间。
我在爸爸的遗像前跪着,哭了一夜,也想了一夜。终于下定决心,王轩宇,不论什么样的结果,我都陪着你。
8、
我把王轩宇约到他最爱去的那间餐厅,并把那罐可乐放在了包里。我化着精致的妆,穿着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去见王轩宇。
王轩宇宠溺地对我笑着,搂着我的肩,走进了那个精美的包间。我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都是王轩宇爱吃的。王轩宇笑得很开心,他不停地帮我夹菜,讲笑话逗我笑,给我讲他在工作中遇到的趣事。
我的眼睛却慢慢蓄满泪水,陆宇凡,你为什么就变成了王轩宇?如果你仍然是陆宇凡,该有多好。王轩宇愣住了:“怎么哭了?是不是我什么地方惹你伤心了?”我抹了一把眼泪,挤出一丝笑容:“王轩宇,别对我这么好,行不行?”
王轩宇看着我笑了,拿出湿巾帮我擦脸:“这样也能把你感动哭?爱哭鬼!”他轻轻地捏了捏我的脸,无限爱怜地说:“好了,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我只是盯着王轩宇看,看他那又黑又粗的眉毛,看他那双清潭般装满深情的眼,看他高挺的鼻梁,和那红润的嘴唇。我要把你深深地刻在脑海里,既使在来生也绝不会忘记你。
王轩宇把脸凑过来:“我比这些菜都好看?”我点点头,用手抚摸着他的脸,轻轻地把他拉近,把我的唇递了过去。我从未这样主动过,王轩宇很是受用,拍拍我的背说:“嗯,这样好乖。”
我从包里掏出了那罐可乐,递给他:“喝点清清口。”我面无表情,装得很镇定,其实我的心痛得已经麻木了。王轩宇接过去,打开喝了一口:“味道有点怪怪的。”
我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眼睛里的柔情蜜意满的都能溢出来。也许王轩宇怕我生气,也许他没有多想,举起可乐都灌进了肚子里。
王轩宇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笑着对我说:“只要是你让我做的事,死我也愿意。”说着就倒了下去。
我抱起他来,脸紧紧地贴着他的脸,眼泪无声地汹涌而下。陆宇凡,对不起,不是我不爱你,是你变成了王轩宇。
我打开窗子,从16楼跳了下去。风呼呼地从我耳边刮过,眼前浮现出陆宇凡那张俊朗的脸,他温温和和地冲我笑着,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张开双臂,向他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