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陆的风很少飞沙走石,内陆湖泊也掀不起专属于大海的的惊涛骇浪。在我居住的这个城市,风基本上是温和的,有时候从南而来,有时候从北而来。
夏日里,总是在热得快受不了的时候,电视里的天气预报这时候就会说,某某台风马上要登陆了,如临大敌,这时候我们就终于松一口气:好,总算来了。在海边肆虐招摇一路过来到达这里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暴虐的脾气,只剩下了倾盆大雨的淋漓和爽快,雨前的风当然也是很强劲的,高高悬挂着的旗帜、路边的广告牌以及一切松动的东西都被吹得劈啪作响,好不热闹。
而冬天,总是在冻得瑟瑟发抖的时候,人们互相提醒着:冷空气马上就要下来了。于是不久,据说是来自西伯利亚的风就来了,带着无处逃遁的冷和无处逃遁的霾。窗户已经关得够严实了,可风还是在外面窥视着撞击着,试图闯进来,到处呜呜作响。
风最初从什么地方而来?它走过了多少路程?书上说风是因为空气的冷热气压形成的,造化无影无形,然后就有风跨越千山万水来了。
风有时候暴烈,有时候温柔,风是有好坏的。
历史上,曾有一段关于风的对话千古流传,说的是有一天楚襄王在兰台宫散步,这时候来了一阵风,大概这风也认得人,可能把楚王的每个毛孔都吹得欢快了,于是他敞开袖子迎着风,问身边的宋玉:
“快哉此风!寡人所与庶人共者邪?”
宋玉对曰:
“此独大王之风耳,庶人安得而共之!”
刚被风温柔地吹过,我们的楚王现在暂时只疼爱风,对人类还保持着清醒头脑,问:
“夫风者,天地之气,溥畅而至,不择贵贱高下而加焉。今子独以为寡人之风,岂有说乎?”
楚王要宋玉给个说法,宋玉当然有了,说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基础不同,格调是不一样的:
“枳句来巢,空穴来风。其所托者然,则风气殊焉。”
接着,他首先解释了刚刚吹过楚王的雄风是怎么来的:
“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苹之末。侵淫溪谷,盛怒于土囊之口。缘太山之阿,舞于松柏之下,飘忽淜滂,激飏熛怒。耾耾雷声,回穴错迕。蹶石伐木,梢杀林莽。至其将衰也,被丽披离,冲孔动楗,眴焕粲烂,离散转移。故其清凉雄风,则飘举升降。乘凌高城,入于深宫。抵华叶而振气,徘徊于桂椒之间,翱翔于激水之上。将击芙蓉之精。猎蕙草,离秦衡,概新夷,被荑杨,回穴冲陵,萧条众芳。然后徜徉中庭,北上玉堂,跻于罗幢,经于洞房,乃得为大王之风也。故其风中人状,直惨凄惏栗,清凉增欷。清清泠泠,愈病析酲,发明耳目,宁体便人。此所谓大王之雄风也。”
马屁已经拍得很舒服了,还需要巩固一下,楚王继续求证,问“庶人之风”可有说法。左鼻孔挖了,当然得接着挖右鼻孔了,宋玉继续回答:
“夫庶人之风,塕然起于穷巷之间,堀堁扬尘,勃郁烦冤,冲孔袭门。动沙堁,吹死灰,骇溷浊,扬腐余,邪薄入瓮牖,至于室庐。故其风中人状,直憞溷郁邑,殴温致湿,中心惨怛,生病造热。中唇为胗,得目为篾,啖齰嗽获,死生不卒。此所谓庶人之雌风也。”
风都能分公母,真的是厉害了,我的宋大人!
之所以想到风,是因为最近有一阵来自很高很高的“风”吹到了我身边,每次这种风来,很多像我这样的人就得正襟危坐,竖耳倾听,感受风吹过自己灵魂时的震撼。因为我们公司的门关得不严,什么样的风都能刮进来,而长者们又不能每阵风来了都解开衣襟认真感受一番。于是,渺小如我,有时候就得被拉到喜马拉雅山之巅,去思考着很多宏大的命题,比如今天的“##机关服务实体经济的意见”。
我常想,我们的风也许并没有那么多的出处,并没有青萍之末还是穷巷之间,不过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剩下的我们,都是响器而已,目的就是为了证明风的存在。
百鸟朝凤的唢呐当然好听,它也总是演奏着,但发出声响的并不总是好听的乐器,也有沙石孔穴,这些响器发出的声音就不那么悠扬婉转了,比如下面这个:
一个新疆公务员到重庆出差,因䃼帖较少,吃了碗面,要开发票,老板问:“开什么单位?”,公务员说:“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伊犁哈萨克自治州察布查尔锡伯族自治县阿克吐别克哈萨克自治乡爱斯里色村三组民委员会申报一带一路西北综合保税区新疆边境自贸区和中哈高铁特别工作组代表阿布来提.达吾提尔肯热合曼。”,老板说:“面钱不要了,日你仙人板板,我要会写这么多字,还卖个锤子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