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贼,一靠轻功,二靠手段。
轻功是保命的本事,手段是成名的资本。刀尖上走过不见血,夜行百里气定神闲。端的是如风疾,似马快的轻功,才吃的了飞贼这碗饭。要在道上搏个有头有脸,就得有镇住场的手段,道上的人物,多半以外号,假名相称,相见时亮亮各自的手段,自然算的出辈分,道行。前朝的“十三刀”李成,有十三把飞刀取人性命的本事,外号由此而来。
各行有各行的规矩,各行有各行的头领,江湖上总要有出了事能够站出来说话,窝里闹能够居中调停的人。总有那德高望重的老飞贼,老前辈,手面大,面子足,官场黑道两路走,出来广发英雄帖,选出这天下第一的称号,飞贼的行当里,便有十年一选的规矩。
李成自拜别师父,与师弟纵横江湖二十载,劫富济贫,日渐成名,端的是潇洒快活,直到这天下第一的比武,最后竟只剩他们师兄弟二人。
李成发了十一刀,师弟接了十一刀;师弟发了十一刀,李成接了十一刀。李成和师弟发了第十二刀,师父曾经有言:“十二刀,非死即伤。”李成伤在右臂,师弟伤在左膝,靠在棵大柳树上,李成自感右臂剧痛,已是不能发刀。平时,两人行走江湖,油锅里滚,刀尖上爬,最多也只发过十二刀。李成惶恐不安,自己右手已不能发刀,第十三刀必死于师弟手中!为今之计,唯有左手发刀,占上师弟行动不便的便宜,方能苟活一条性命。一念及此,李成再不犹豫,左手发刀,使出平生的绝招,师弟亦发刀。
李成汗水滴滴答答的从身上流,师弟发刀瞬间,他就觉得自己完了,他发刀的手法和自己不同!而且是朝着自己发的刀去的!
他一瞬间明白了,师弟看到自己左手发刀,随即右手全力发刀,便是先打掉自己的刀,再杀了自己!
两刀交错,电光火石!
说时迟那时快,李成想了这么多,也只是练飞刀的本能反应而已,其实只一瞬间,师弟便死了。
一把飞刀从师弟颈中穿过,活活钉死在大柳树上,殷红的血顺着树干哗啦啦流下来。
李成定一定神,从生死的边缘缓过劲来,心中便是无限的伤感,二十年的江湖患难,他早就把师弟看成了生命的一部分,不过二人的决战早晚一天回到来的,这是他们两人的宿命,当然也是荣誉。
李成慢慢的走近大柳树,他发现师弟死的很安详,甚至带着解脱了的笑容。他细细回想,师弟前十二刀神态庄重,第十三刀时,确实有一种潇洒自得的气魄,李成想起自己的神态,不免对师弟的气魄很是佩服。
几天后,李成登上醉仙楼,各路有头有脸的飞贼满脸敬畏,垂手听训,资历最老的先生奉上信物令箭,普天之下,莫敢不从!
又几天后,李成扶师弟的灵柩回家安葬,路上想自然是师弟的音容笑貌。他十岁时在街要饭,有一天晚上,天黑的压的人喘不过气来,雨似盆泼一般落在地上哗哗的响,凄厉的雷声伴着闪电,他一个人在破庙里瑟瑟发抖。这时,一个人踉跄着从门口栽了进来,一身的水和泥,还有没被雨淋完的血迹。肩膀上还有血哗哗的流。
李成救了他。
他告诉李成,当地有个飞贼,善使十三把飞刀,他知道他的落脚处,他让李成去找师父,混口饭吃。自己的父亲冤死,他钻狗洞杀了仇家,他来投靠师父,不想有人追到这,他要先去山里躲两天。
李成:“你为什么告诉我?”
师弟:“告诉什么?”
李成:“飞贼”
师弟:“我想和你做兄弟”
就这样李成先进门,先拜师,成了大师兄。他却知道,自己的聪明是比不上师弟的,可以说差一大截。自己要师父教导好多遍,师弟却是一点就透,两人私下里拿不开刃的刀比试,也只比十二招,倒不是比第十三招犯忌,而是师弟立下的规矩,不比第十三招,说是藏一点儿私。
安葬师弟,整理遗物,看到师弟的刀谱,李成想,师父最欣赏的毕竟还是师弟,把这唯一的刀谱传了他,师弟也是有志气的,曾立下过“此生不用十三刀”的誓言。
李成细细翻看:第一刀,贵在腕力……
……
……
第十二刀,非死即伤
第十三刀,传于大师兄李成,此刀我派向来传于第一位徒弟。
李成估计自己如果没有师父教的第十三刀,必输无疑,自己赢了,赢得不甘心,自己欠师弟一个天下第一,去阴间在比一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