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此时下午六点,斜阳在树梢短暂停留就不知踪影,就连树旁打滚晒太阳的小猫咪也跑去觅食了。
"嗡嗡......"桌上的手机顺时针旋转着,屏幕亮了。她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酸涩的右眼,手机准时弹开一条消息:"约吗?"外加一个微笑的表情。
她看着屏幕笑了,原本疲惫不堪的身体瞬间恢复了精气神儿,顺手拿起手边的梳子划拉了两下散乱的发丝,抓起手机,就噔噔的下了楼。
她身穿鹅黄色的防晒衣,眼睛里还有些许的困意,夏天的夜太长,她总是会在半夜醒来。刹那,对面楼梯上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白色的T恤,天蓝的牛仔裤,和曦的微笑,微风轻轻吹拂着发梢,Y朝她挥了挥手。她也挥了挥手,并向Y走去,眼里没有了一丁点疲倦,微笑的脸庞像春花一样明媚。
02
这俩人是什么关系呢?是欢喜冤家还是棋逢对手?这得从大一相识时说起。
那是大一第一次公选课,她慌慌张张的不知道选什么好,室友们各自选了感兴趣的项目,她最后阴差阳错选了网球课。
夏日的阳光总是那么灼热,令初来炸到的她倍感不适。于是她穿过人流,站在靠近大树的地方乘凉。老师不知道在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她看着树梢上的鸟儿愣神,突然听到一句:请各位同学拿着自己的网球拍开始与旁边的同学组队练习。等她回过神儿,大家已经两两组好队开始练习了,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嗨,同学,可以和你一起练习吗?"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愣了愣,"哦,可以啊。"
时间已到正午,太阳越来越大,一片灼热的光亮让她觉得窒息。
"你没事吧,看你脸色不好,要不我们休息会儿再练?"听到突如其来的关心,她无力地点了点头。
休息的间隙,她得知了Y的名字,就此再没说话。随着时光流逝,大半学期也快过去了。从开始的客套到后来的自然,两人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有时也会一起去食堂吃饭。再后来,完全暴露了两人的本性,从原本的以礼相待到后来的相互嫌弃。
她总会嫌弃Y接不住她以迅雷之势发过去的球,不是把球拍扔了,就是把网球穿过网球场打到树叉里,连树上栖息的小鸟都被吓得挣扎着翅膀逃窜。
"你说,你是不是很笨?"每每这时,她就会抓住机会调侃Y。
"看我的。"Y总会在她的注视下,抄起网球拍,一跃一跃的向树叉进攻,最后拿下从树梢成功缴获的网球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怎么样,服不服?"看着Y得意忘形的样子,她恨恨的说:你就得瑟吧。
后来,学期末考试,Y和她组队配合很好,网球在两人的配合下一来一往,相得益彰。果不其然,分数很给力。她既开心又失落,课程结束也意味着两人也见不了面了吧。但是虽然心有不舍,她却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掩饰着自己:"真好啊,终于结束了,以后见不了面,就不用再受气了。"听到她的话,Y的眼神暗淡了很多,没多说什么,就背起球拍走出了她的视线。她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只能看着Y的背影渐行渐远。
03
时间过得真快,又到了一年一度开始筛选选修课的时间了。学校的选课系统总是在紧急时刻瘫痪,最终她错过喜欢的课,无奈的选到了老年人喜欢的养身太极。
她还是如大一时那般,会在老师讲话时愣神,百无聊赖的看着前面踢足球的体育生。突然有人从身后摆弄了一下她的头发,她向来不喜欢别人弄她头发,是谁非要撞在枪口上?她不满地向后看去,映入眼帘的还是白T恤,恍惚间她看到了Y的脸。
"你怎么阴魂不散啊,"她眼神里流露出惊喜,"我在哪,你就在哪?"她还是像以前一样笑着调侃Y。
她一笑,Y也跟着笑了。
"这就是缘分,懂吗?"Y认真地看着她说。
"你还相信缘分,是孽缘吧......"没等她说完,上课铃不合时宜的响起。
"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没想到烂大街的话有一天也会在我身上发生。"她偷偷的想着并瞄了一眼身后的Y,看到Y一招一式认真学习太极拳的模样,她想一个人认真做事的样子真迷人。
学太极并不是她的长项,她总是跟不上老师的节奏,每个动作她都像不倒翁一样晃晃悠悠的,她很无语自己如此差的平衡感。而让她不可思议的是Y,起起落落中的动作刚柔并济,招式拿捏到位。她肃然起敬,扯着袖子拜托Y给自己演示,Y欣然同意,她就像个孩子一样高兴地连连说:Y,你真好。
她是文科专业,喜欢读书,喜欢写字,喜欢综艺节目,不喜欢吃辣吃冰;Y恰恰相反,学理科专业,喜欢数学,喜欢动漫,喜欢程序设计,喜欢吃辣,酷爱吃冰。这样两个个性不同,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居然在时光机的打磨中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她向来不喜欢把自己的心事随意吐露给别人,就算是很好的朋友。但是她会愿意把所有好的坏的事儿通通告诉Y,喜怒哀乐都向Y倾诉,我想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吧。她唯一记得的是讲话的时候,Y总会聚精会神地听倾听,从来不会用官方语言敷衍她。在她开心的时候分享她的快乐,笑的比她自己还要开心;在她悲伤难过的时候,什么都不说,就静静的陪着她;她说她要夜跑,Y二话不说陪她去;在放完寒假返校时,Y舟车劳顿也会给她带很多麻城的特产小吃。她总会问Y为什么对她这么好,Y却不动声色地说随便拿的,哪来那么多问题。
大一、大二,大学时光已过一半,身边的人来来往往,而有些人来了就再没有走过。每个周五的六点都会准时弹开一条消息:约吗?不论是雷声大作还是夕阳西下,都会有两个身影相伴相随。
04
"今天吃什么啊?"Y一如既往地先询问她的想法。
"我们去北门那家店喝粥吧。"她神采奕奕地提议。
又到一周的末尾了,她们相约走在北门的路上去吃饭,两个相仿的影子在夕阳下拉的斜长。
每次吃完饭,她都会陪Y去小超市买Y最爱的老冰棍,有时候怎么找都找不到,她便会翻箱倒柜,从冰柜底部划拉上来然后递给Y,Y每每都会感叹吃冰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一件事。而Y则会陪她穿过一条长长的小路,去买她最爱的苹果,总是挑好看又好吃的给她。
说来奇怪,冰棍那么多种类,Y唯独偏爱老冰棍,水果种类那么多,她唯独偏爱苹果,这学校穿梭而过的人如此多,唯独彼此从陌生到熟悉,从心有芥蒂到无话不说。
05
她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姑娘,总是相信世上还是好人多,大学里会交到好多好多知心朋友,在她的想象中大学真的是如象牙塔那般美好值得期待。
偏偏有人给她泼了冷水:"你太天真了,大学哪还有什么知心朋友,生活艰难,全凭演技而已。况且就算出现矛盾,也不会向以前那样打打闹闹就过去了,处在冷战中各过各的的生活,相安无事就好。"她听着这些过往的经验之谈,耸了耸肩,不以为然。
她总是觉得自己是一个幸运的人,Y的出现也让让看似老练的话不攻而破,她一直坚信"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可是偶尔她也会忧伤:"Y,你要是有男朋友了,会不会不管我了呢?"
每当这时,Y都会被她的幼稚打败,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你没有之前,我也不会有。"
"那要是我们毕业了,你还会一直对我好吗?"她继续问道。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这还用问吗?你是不是傻。" Y毕竟很高冷。
"你若盛开,清风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