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杜琪峰之前的黑帮片或者警匪片,虽然情节简单但是都有一个比较清晰的故事轮廓。比如《枪火》的故事轮廓是保护大佬,《PTU》的故事轮廓是寻枪,《暗战》的故事轮廓是复仇。
到了《夺命金》故事轮廓并不清晰,开头的一二十分钟相比以往的银河映像黑帮片简直不要太平淡,观众也很难理解这将会是怎么样的一个故事,甚至银河映像御用男主角刘青云到了电影3、4十分钟才出场。这让我一度怀疑,看的还是不是银河映像出品的电影。
开篇半个小时,没有明显的戏剧冲突,没有明显的双方对立,银行里的那段情节甚至让人有些昏昏欲睡。然而耐心看完,你才会发现这竟然是一部香港浮世绘电影。那些平淡琐碎甚至有些冗长乏味的情节,竟然都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再细细一想,这虽然是一部香港浮世绘电影,但又何尝不是你我。社会就是“黑帮”,你我早已“打打杀杀”多年。
02
本片杜琪峰舍弃了以往的电影风格,采用多线环形结构叙事,分别讲述了三个主人公任贤齐扮演的警探、何韵诗扮演的银行经理、刘青云扮演的黑社会马仔在香港经济不景气的大背景下各自的生活遭遇。
片段一,任贤齐扮演的高级督察作为香港中高收入人群,月入六万港币,面对供楼依然压力山大,犹豫不决。
片段二,何韵诗扮演的银行经理,因为业绩垫底,为了避免失业,违心建议阿婆用养老金购买风险基金。
片段三,退位黑帮老大过生日,风光不在,宴会酒席从五六十桌加上舞龙舞狮缩水到6桌还是吃斋。
片段四,黑帮老大进入警局,担保费还得小弟奔波劳碌七拼八凑。好不容易凑到钱被担保出来,又被另一个警局带走,小弟忍不了继续低三下四,辞职不干。
片段五,黑帮兄弟靠着股票发财,突遇行情大跌,一时慌了手脚行差踏错惹怒幕后老板,心脏被刺穿。但是性命危在旦夕之际想的不是去医院救命,而是拿着黑来的500万港币买股票绝地翻盘。
片段六,一个老人想抱着煤气罐自杀报复社会,被任贤齐堵在电梯里,声泪俱下的数着坎坷的一生。不过是想过点平凡日子,可是从纺织,到成衣,到电子,到玩具,再到保安,没有一点安稳。碌碌一生,碌碌无为,蜗居在一无所有的廉住房,可能死了都没人知道。
03
本片黑帮没有拿枪,风光不在,成了过街老鼠;高级督察没有拿枪,不再追查各类大案要案,而是面临高额房价、生活困境力不从心。平民还是那些平民关心着最基本的衣食住行。
杜琪峰给我们展示了一个真实的香港—贫富差距严重,社会阶级固化,经济转型升级带来一地狼藉。
香港作为世界金融中心城市之一,只不过是一件华丽的外衣。金融不过是一块遮羞布,遮挡的是能够促进就业机会和收入的制造业转移到大陆和东南亚等国家的缺失。然而剩下的包括金融在内的零售房地产等产业带来的是巨大的收入差距。香港人民辛辛苦苦转来的钱一半给了地产商,一半给了银行或者政府机构。
富人阶级靠着房租就能吃喝不愁,大学生毕业后拿着中高等收入也不见得买得起房。工薪阶级靠着读书改变命运的难度直线上升。这不得不让人联想到贫困山区子弟越来越难出贵子。
香港实业缺少,大家都想着如何炒股票,炒基金,放贷款等赚快钱的方法。就像电影台词说的那样:市好买基金,市差买保险,钱总是要拿来买东西的。富人玩着资本游戏轻轻松松挣钱,中层努力奋斗却不知道能不能游到对岸,底层看不到希望想着一夜暴富。
这几乎就是一个死循环,富人恒富,中层挣扎,低层被收割。这中间我们能看到的是生活和生存的区别。
04
杜琪峰很好的还原了一个真实的香港。在经济不景气的背景下,一场股市风波来临,警员、黑帮、放贷老板、银行职员、普通市民纷纷被卷入其中。这些人分别代表了不同阶级。
富人想赚更多,中层想要两手抓,底层想要搏一把。但是世事难料,放贷老板大赚特赚却被人谋财害命,警员女友险些人财两空,普通市民孤注一掷却过分盲目,黑帮成员放手一搏却阴差阳错。
每个人都在时代的洪流中挣扎,每个人也只是时代的一种映射。最后赢的人,不过是多了几分侥幸。
《夺命金》虽然情节平淡,但是平平淡淡才是真,才能让人信服,才能让人感同身受。杜琪峰采用多线环形结构叙事,讲述同时代背景下不同人物的际遇,从多个视角讲述了侥幸为何为侥幸,让人物、情节转变更加顺畅合理。
生活中许多事情就是这样,身处其中的我们都只能看见一面,另外的好几面可能由荒诞、巧合、侥幸甚至滑稽组成,但正是这样影片才会多了一层黑色幽默,多了一层人性的思考,多了一层选择的宿命。
这又何不是生活。只是影片给你看了另外几面,生活你看不到而已。
05
如今回头看看《夺命金》里6、7前的香港,再看看如今的大陆,有没有似曾相识?《夺命金》就像一则黑色寓言,6、7年过去多少人已经深陷其中?
再回头品味片中最为冗长无趣的银行情节。银行职员读着大段大段让人听不懂的官方文件。阿婆不明就里却频频说“清楚明白”。你是哭是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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