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脚踏进草丛时,小青蛙惊起一片,有些慌不择路的,跳上了她的脚背, 她没有停留,还有好长一段路呢,要趟过的那条河,入秋以后水已经很凉了吧!脚下的土地很松软,草叶上的露水打打湿了她的裤脚、鞋子,走起路来,“噗呲噗呲”作响,轻薄的布鞋好像很开心一样,不断地吹着小泡泡,吹的脚都痒痒的。
还好,林子不像山头那么热,就算走这么快也不会汗流不止。应该是树长得太茂盛了,早晨的阳光似乎无法穿透,整个树林暗暗的,刚走进来时甚至觉得凉嗖嗖的。露珠或许直到夜幕降临都不会消失吧。踩倒的草秧,在脚步远去后,又悄悄地站直了身体。跳远的青蛙、蚱蜢游荡一圈后,又回到了原地。只有人是路过,只是路过。脚步没有停,只有喘息声伴着鸟鸣。不用抬头去寻找,鸟儿们不是不想露个脸,只是这遮天蔽日的树叶,甚至让它们忘记了迁徙。这个时间,它们出了门遛翅膀去了吧。她闭着眼想到,那黄色的,叫的很欢快;那灰色体型大的,叫的悠闲;幽蓝的羽毛嵌着白色的喜鹊,双双嬉闹的彩色鹦鹉;或许都还藏在叶子后面。它们,似乎整天整夜都不会睡去。那些春天的早晨,春耕时节,凌晨四点就忙碌起来的大人们,被吵醒了小孩们,大人们出行的路上伴着星星与月亮,小孩睡去的朦胧中隐约听到“布谷……布谷”声音。这个时刻的鸟叫,一定与平时不同,不论哪天,就明天吧!早晨一定要和父母一起起床去看看,看看星星、月亮,走在它们得光晕里,感受那份寂静里的鸟鸣。
可是一个明天、两个明天,多少个春耕都过去了,她依然没有感受过。每次都是七点多钟了,奶奶再三催促,让她去给劳作的父母送去刚出锅的饭菜,她才懊恼的发现,太阳又升的老高了。匆匆在屋前的菜园子里摘一把辣椒、几个红红的西红柿,一股脑塞进布兜里,拎着出发。虽然没有一回是和家人一起出发的,但每回都可以一起回家。说是一起,其实总是分几拨的,父母在归途中和路遇的邻舍乡亲打招呼,说家常,慢慢落在后面。毛色红润的老毛驴可以闭着眼走回家,黝黑的小毛驴虽贪吃路边的嫩草,但也照样自己回家,最多又追又赶,晚到几分钟。她是中间那拨,东张西望的攀上爬下,菜花摘果。不小心打扰了正在休息的山鸡,它们突然“噗嗵嗵”的飞起来,吓得她脚底一滑,就顺着山坡上的蓑草滑到山坡下,心还跳的很快。当看到兔子迎面跑来时,不管心跳多快,她都一轱辘爬起来,迎头追去,吓得野兔呆立一下,又掉头奔跑。有时候,吓坏的野兔会跑进刚刚翻过,有松又软的田里,就跑不动了。可是即使是这样,她也没有追到过一只兔子。
出了林子,草长得更高了,阳光来的突兀,地面被蒙上一层白色的土碱,河水流动的声音似乎不远了,水里有泥鳅,虽然蝌蚪变成了小青蛙在草丛里蹦跳着,可泥鳅还在。藏在水草的根部,石块的底部。搬开石头运气好时会看见泥土里面有旋转着的小圈,捧起来,那是河虾,它还浑然不知的在手心里继续打着圈圈。在浅水处用泥巴围一个小小的泉,把所有逮到的宝贝都放进去,高高兴兴地又猫着腰去水里捞泥鳅,可再转身去看,不知什么时候小泉被冲破了,宝贝们又都游走了。
趟过小河,再走几分钟,就是上山的路了。阳光霎时变得浓烈,吸进肺里都是滚烫的。手里的布袋隐隐散发着锅盔的香气,地里耕作的人,应该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