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十七八岁曾背读鲁迅先生的部分散文,深感这些年来自己用于自娱的文字会有些许鲁迅先生的影子。比如这文章题目,就有些盗来改动一下便用的意思了。
但这标题却也掷地有声。
我有个毛病,一般不会看活人写的书,这几乎就把当下很多快餐式的书排除了。其次,要读某本书,得先把这作者熟悉一番,否则,中途弃书的概率很大的。徐小平曾说,读书的速度定然超不过书产生的速度,便索性往前读,读近代国内外,再读唐宋元明清,再先秦诸子百家。我很认同这说法,那些被历代文明冲刷后留下的文字中,遴选一下,肯定够我读完这辈子了。
不可否认,当年在读鲁迅时,总觉得鲁迅实乃玩文字之高手,还恰好能把意境如此冷峻地描述出来。比如《求乞者》。在意境的描写中,通篇似乎是一个孤独又冷漠,愤懑又渴望美好的人的内心独白。读来感觉似有凉风吹过,万物凋零,我似乎看到那个年代的中国,是一个一点不注意睡相的巨人,趴睡在荒草里,流着哈喇子。鲁迅成功让我看到了他可能想让我看到的景象。
还有很多我当时并不懂的文字,比如《影的告白》。总感觉很分裂。实则,的确很分裂。但那文字的风格却是我当年所欲罢不能的。
不论及鲁迅人品与政治选择,单就文字而言,在那个以笔作矛的年代,他足够锋利,算是我愿意一次一次重温的文字之一,但也只能排末流。真正让我觉得意境可以温润如玉的人,是德富芦花。
大学期间,偶然在图书馆看到这个人的散文,惊觉天人。他是日本作家,幸亏译者功力深厚。乍一看,几乎所有他的文字都是小家子风格,有专写景儿的,有专言繁琐家事的,有说庄稼丰年的,还有游记。
读德富芦花散文时,总觉得,他能言之有物。而我,曾在周日大中午才起床时用《自然与人生》里的句子,酝酿一天的开始,也曾在校园草地上一字一句的读他。想想似乎只有他的文字才适合搭配一片绿地与和煦的天气。
“院落小,亦能仰望星空,信步遐想……”
“大自然的节奏是何等的壮观!这寒风朔月,几乎使我难眠……”
“新芽初绽,含烟笼翠,固然可爱,但那郁郁葱葱的梢头映着火红的夕阳亭亭玉立时,也很好看……”
汉字中,常用的也就两千出头,但这世上却有说不完的情,道不完的故事。文,只有发乎情,才或许称得上有一阅的价值,否则,便是堆砌文字,纵然引经据典,辞藻华丽,也是空无一物,读来扯淡玩而已。
我初高中时,曾也觉唐诗过于迂腐规矩,迷恋宋词元曲,读背的也不在少数,也填过十几首词,真真应了辛弃疾的话---“为赋新词强说愁”,到如今,才方知“天凉好个秋”。
大二那年,读了将近一年的胡适。准确来说,是胡适的生平与文章,哲学部分并未有过多涉及。随着阅读的加深,一个谦谦君子的形象缓缓而来。
比如“我十四岁就离开她了。在这广袤的人海里独自混了二十多年,没有一个人管束过我。如果我学得了一丝一毫的好脾气,如果我学得了一点点待人接物的和气,如果我能宽恕人,体谅人—我都得感谢我的慈母。”这位白话文的倡导者,在文学、哲学中造诣高超的人,在政治中极力斡旋的人,文字竟出奇的平白。就这样一个近百年前的人,他以他的经历,与在其间留下的文字,曾让我流了眼泪。
我看都市剧,看科幻电影,听相声,看小品,却几乎从未碰触过当代文学,最晚的也是现代文学。兴许在文字这事上,当代文学还需要被大众去选择,然后留给更年轻的人去翻阅,而我只得将余力放在被前人保留传诵的文字当中去了。
(与友人聊及当代各种所谓文学,你有你的快活,我自有我的惬意。感慨颇多,作文以记之。于己而言,怕也是虚应故事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