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狰狞的欲望」
狰狞的欲望(11)
郑诚急于知道史久然去昆明调查的情况。一大早,他就来到沙川县公安局刑警队的办公室,给汪副局长打电话。
鲁维维正在整理一叠档案,看到郑诚经过档案室向隔壁的办公室走去,连忙叫他:“郑诚。”
郑诚站住了。“你好。有什么事吗?”他隔着窗户问道。
“有什么事?还能有什么事?”鲁维维见郑诚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悦,“案件的进展怎么样嘛?”她本来想走出来和他讲话,但还是收住了脚步,头也不抬地把一叠材料放进一个档案袋里。
“还没有什么眉目……我打个电话,给我们局长。”
说完就往隔壁的办公室走去。
鲁维维感到心里一阵难受。她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眼睛茫然地望着前面。郑诚这次来后,仅仅只是在来的那天与她打了个照面,没说上两句话就离开了。这几天他一直没和她碰面,她也没法找她。刚才,又是这么淡淡的两句话!
这几年婚后的生活,使她越来越感到,她仍然深深地爱着郑诚。这次的不期而遇,使她积藏在心里的爱,难以遏制地迸发出来。那时,为了维护郑诚的形象,为了自己真爱的人的前途、事业、政治生命,她,牺牲了自己的爱。她没有想到,现在他又拒她千里之外。
他对我太冷漠了。他太无情无义了。她在心里痛苦地对自己说。
可是,冷静下来一想,郑诚这样也是可以理解的。我是有丈夫的人了,他可不能对我表示出过分的亲密。何况过去还有那么一段经历呢?这段时间我是怎样啦?她开始责问自己,我难道还可以重新作出选择吗?不,不能,我已经无法作出选择。时间不能倒转,我已经永远地放弃了自己真爱的人。为了他,我必须忍受这一切带来的后果,再也不能梦想回到过去,再也不能去幻想与他一起共度人生。
鲁维维伏在桌上,眼泪涮涮地流出来。
在隔壁的办公室里,刑警小王帮郑诚接通了江鸿德办公室的电话。
“是江副局长吗?我是郑诚。史久然从昆明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他昨天下午回的,晚上就乘上了到沙川的火车,今天上午就会到你那儿。”
“有什么新情况吗?”郑诚迫不急待地问道。
“有的,他到后会详细地对你说的。”
“好的。”
放下电话,郑诚想,史久然会带来什么新情况呢?
“你可能有些吃惊。”上午九点多种,史久然到达了沙川。他刚刚在刑警队办公室落坐,就对郑诚说道,“到昆明后,我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曾扣押刘善清的派出所,他们拿出了当时的记录,并详细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因为事情比较奇怪,经办人记得很清楚。”
五月二十日下午四点二十分,一个戴黑边眼镜、穿黑西服的中年男人来到长途汽车站派出所。
“我要举报案件。”他对站在门口的一名警察说。
这个警察问道:“什么案件?”
“贩毒案。”
一听说“贩毒案”,这个警察赶紧把他带到一名副所长面前,“所长,这位同志说他要举报一起贩毒案件。”
副所长听后,忙问:“是怎么回事?”
中年男人用标准的普通话说:“今天晚上六点钟,在开往广州的长途汽车上,有人携带有一千多克海洛英。他要去广州出卖这些毒品。这个人穿着一套灰色的条纹毛呢西服,带着一个黑色的密码箱。希望你们一定抓住他。”
“哦,是这样。就只一个人吗?”
“是的,就他一个人。”
“谢谢你,请问你是哪个单位的?叫什么名字?是怎么知道这一情况的?”
“哦,这些就没有必要说了。向你们举报犯罪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中年男子边说边就告辞了。
“他是害怕将来万一被犯罪分子知道是他举报的以后报复他。”这位副所长当时这样想道,“这种心理可以理解。不管怎样,这个人也算是不错了,毕竟他还跑来举报。”他看了一下表,离那趟客车发车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便叫来几个警察作了布置。
五点五十分,几名警察登上了那辆还有十分钟就要发车的客班车。他们在车内巡视了一下,便直接来到穿着灰色带条纹毛呢西服的中年男人面前。通过检查身份证,证实他就是从H省沙川县来的,名叫刘善清。
带到派出所后,警察们要刘善清打开了黑色密码箱,果然里面有六袋白色粉末状的东西。
他们一边开始审讯刘善清,一边派人迅速将那几袋海洛英送去缉毒部门化验。
刘善清对警察的问话不慌不忙地一一作了回答。
“我是H省沙川县做服装生意的个体户,来昆明推销一批男式西服。住在旅馆里时,同室的一个人对我说,他专门卖性病药,用他家祖传秘方配制而成,非常有效。说着那人就拿出了一袋白色粉状药给我看,并且告诉我,在和女的发生关系之前用它洗一洗自己的下身就行了。我常在外跑,有时想找个女的,又怕得那种病,害自己害老婆,没敢。听他一说,就动了心。但是我怕那人是卖假药的,就怀疑地对他说,真的这么有效吗?他说绝对不骗我,他自己在外面跟很多女的都发生过关系,有的一看就是有性病的,可是就是由于他用了这药,至今自己也没有被传染上性病。不信的话,他可以到外面去找个有性病的女的来当面一试。这样我就信了,花了六百元钱买了这六袋药。说完,刘善清很自在地坐在那儿,等待着警察的发落。
警察当然不会相信刘善清的话,他们把他关进了拘留室。
下午,化验结果来了,令警察们吃惊的是,那东西既不是海洛英,也不是什么特效性病药,而只是普普通通的调味品——淀粉,加有少量的维生素。
看来是这家伙上当了,警察们想。于是他们把刘善清放了出来。
“告诉你吧,这不是什么性病药,是淀粉。”
“什么?你们说这是什么?”刘善清露出吃惊的样子问道。
“是淀粉,那人卖给你的是淀粉。喂,拿走吧。你可以走了。”警察说着把淀粉扔给刘善清。
“呵,他娘的,老子被这家伙骗了。”刘善清骂了起来。
“你这是活该。谁让你想着在外干违法的事来着?”在警察的讥讽中,刘善清怏怏地走出了派出所。
郑诚沉思着。
“根据卢建国供述的情况,刘善清回来后对他说是逃跑出来的,而实际上,昆明的警察在当天就把他放了。他还说,海洛英被警察没收了。而实际上,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海洛英。刘善清为什么要说谎呢?”郑诚若有所思地问道。
“哦,还有,我们刑警队在查李广文方面也有些进展。”史久然接着说,“前几天,有一个年轻人到李广文家,问李广文的母亲,李广文回来没有?李的母亲说没有,一个多月前他走了后就一直没回来。这个年轻人说了声‘这家伙怎么还没回来’后就走了。承担追捕李广文任务的小龚从李广文的母亲那里得知这一情况后,经过反复查找,终于找到了这个年轻人。这是一个贩洋烟的家伙,和李广文一起合伙做过几次数额较大的生意。”
“你最后一次看到李广文是什么时候?”
小龚把这个“烟贩”带到了刑警队。
“就是那次在火车站。”
“哪一次在火车站?把具体时间说清楚。”
“我想想……电报是六月八号来的,要六月十日一定去……是前三天……我记起来了,是六月五号下午五点钟左右,我去火车站取袋在广场上碰到了李广文……”
“妈的,我正准备去找你呢。”“烟贩”对李广文说,“你要的五箱‘万宝路’就是几天内到。就等广州哥们的电报来告诉具体时间。电报一来就告诉你,你们一起接。……喂,你到哪里去呀?”
“和这位朋友出去跑一趟。”李广文说。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什么时候回来?”“烟贩”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人,问李广文。
“我后天就能回来。”
“当时李广文没有说他要去哪儿吗?”郑诚问道。
“没有。小龚反复讯问过那烟贩,他说真的没有说过。他们这些人之间,相互都不暴露自己行踪。也不去打听别人的行踪。于是,根据烟贩所说的李广文和那个人去火车站的时间,一共有三趟列车,两趟特快分别是到B市和E市的。都是过路车;另一步是始发车,直快,到G市,途径沙川,就是我乘坐的这趟车。我推断,李广文两人极有可能乘坐的就是这趟车。因为其它两趟特快车的下站,均是邻省的省会。李广文说后天就回,在时间上,似乎来不及。”
“这就是说李广文那天有可能来沙川了?”郑诚问道。
“那个贩烟的家伙讲的可能不会是假话。”史久然说。
“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
“是的,还有一个人。这个烟贩说那人看上去三十六、七岁的样子,也许四十岁也不一定。烟贩说他过去没见过这个人。待这个人走到一边后,他曾问过李广文这个人是谁。李广文说是一个朋友,接着又不知是炫耀还是怎么回事,又加了一句,说是一个高干子弟。他也没有再详细问,便和李广文分手了。”
郑诚听了史久然的话,沉吟不语。
史久然扔给他一支香烟,自己也点着一支抽了一口,看着郑诚,说:“是不是越来越复杂了。”
“我感到这案子现在已经很清楚了。”
“真的?”
“嗯……不过,还需要更多的材料证实,而且黄贵荣的死还得进一步侦查。这也许又是一个关键。”
“我想,你肯定会很快结案的。哦,还有,”史久然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张照片,递给郑诚,“李广文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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