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目光将我烧灼
我却还没准备好冬天后的第一次耕作
我没有充足的眼泪给土地以肥沃
我的喉咙被岁月风干残破
我用沉郁的足迹对你诉说
我踩出的诗行沿着山峦起落
如背负风沙蜿蜒的征驼
我梳理皴裂在骨肉中的脉络
我忘掉了有关自己的一切线索
我成为一块虚无之地暗暗沉沉如墨
闭上眼我看到时间融化众生复活
我饥肠辘辘守夜在荒芜的理想国
我吞咽潮湿粘稠的黑越来越饿像心里着了火
祖先的幽灵在地下生根把我走的每一条路紧紧地缠裹
四野的坟墓供养这个世界像结实的麦垛
我昏昏欲睡忘记了神的嘱托
在时间的尽头等着一个年老的恶魔
另一个世界里有一幢房子失魂落魄
有一幢房子你无法理解无法揣摩
有一幢房子与我长在一起彼此互为因果
面朝一堵衰败的墙我全身紧紧蜷缩
如回到最初的婴儿却心无所措
渗漏的水滴若有若无扰动我隐秘不安的脉搏
梦中的河床上躺着一个死掉的我
我无声无息把所有门窗反锁
四季浮沉无处停泊
你唤我把春天开拓
我却已将自己在冬天埋没
皮肤冷得无法触摸
世界好像匆匆路过
也曾彼此含情脉脉
我们目光却从未紧紧相握
不要被我的悲伤诱惑
我一生刀剑未卸铠甲不脱
恩抚招安只换回我无尽的闪躲
我只愿在一个无梦的长眠中酣然而卧
历史的哀号微微颤动化为耳边细密的白噪声波
睁开眼就望见自己的幻像解体轰塌碎成粉末
如释重负只剩空空的基座
静候岁月的盘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