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兽

“你饿吗?”

“不”

“那为什么抓我?”

“......”

“你会杀了我吗?”

“......”

“快看,天上有飞碟!”

“不看”

“嗷!!!”黄兽捂着巨爪,那猎物飞也似的窜了出去。

“敢咬我!”抖了抖炸裂的兽毛,一边也追了上去......

“你饿吗?”

“不”“那为什么不放了我?”

“......”

“你会杀了我吗?”

“你会的!我听哥哥说过,二毛死的时候,你把他头都咬下来,血流了一地。他叫的那么凄惨,一定很痛吧......”

“自打有了这世道,我们精灵就是你的猎物。族中不知道有多少同类糟了你的毒手”

“你以我们为食,以杀戮取乐,但凡同类死之前,都被你折磨个半死”

“这是什么世道,凭什么我们活该被你吃!”

“你说完了吗,嗯?”黄兽终于开口了,灯笼似的圆眼悠悠盯着脚下的小精灵。“你有你的世道,我有我的世道,这终归是所有生灵的世道!”“你们精灵族种群如此庞大,数以亿计,我杀一个,杀两个有什么区别?”“凭什么!?”“就凭这个!”说着便一爪拍飞了小精灵。

黄兽缓缓踱步,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精灵:口鼻都淌着血,目光也暗淡了,眼看是活不成。“这就是世道啊,弱肉强食,你们没法违背,我也不能”说罢便一口咬了下去......

夜黑漆漆的,有虫叫从小树林传来,这树林当中有一颗上百年的大树,枝叶茂盛,树干有水桶粗,最强壮的熊也摇不动半分。底部有个洞口,进去便是嗡嗡作响,原来精灵族们在这开会。

在一片开阔地中间是个高台,高台上有个老者,便是精灵长老了。台下乌央乌央的男女老幼,不停地交头接耳,“开始吧,都安静点,小黑你先说。“好,长老,大家伙,我和小灰从小父母双亡,全靠大家接济才长大,你一粒米,他一颗稻,大家伙就是我们兄弟的再生父母!现在小灰被那畜生抓走,凶多吉少,请大家赶紧想想办法救救他吧,呜呜呜”长老明显一怔,没想到是因为这种事,只听小黑说有大事,才把大家召集起来。“他是怎么好端端被抓去的?”大家都好奇的问道,“他...他...,唉都怪我,没看好他,呜呜呜”“你别光哭啊,快说啊”“小灰他非说什么黄兽太可恶,要去找他理论,我劝也不听,下午就没了踪影,哪都找不到,怕是......”轰的一声,台下都炸开了锅。向来只道那黄兽是灾星,恨不得躲到天边去,头一次出了个送上门的。“小灰这孩子哪都好,就是一天想些奇奇怪怪的,什么天啊,地 啊,命啊。上次不知从哪找的果子,还大老远拿来给我,没想到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二舅母说着便抹起了眼泪。“那么机灵一个孩子,连猫头鹰也逮不住他,咋......咋就白白送了黄兽啊”老叔公也跺脚叹息。“切,还不是自己傻,有粮食不吃,有觉不睡,折腾什么?这下好,把自己折腾进去了,大晚上还耽误睡觉”“赖皮,你是瞌睡虫转世咋地,小灰都要没命了,你还睡什么觉”“就是,赖皮你个没良心的,你小时候在草里碰见蛇,吓得当场腿抽筋,是谁拼了命把你拽回洞里的,啊?”“我......我可不像他们,无牵无挂的,我......我还有老娘要养”“拉倒吧,你老娘比你还壮,一顿吃一根麦不带打饱嗝,跳的比兔子还高”“黄三儿,你要死啊,你娘才是兔子”“嘿嘿,我娘可没这种赖皮儿”“我......我他妈我揍......”“赖皮!没完啦?现在是闹得时候吗”“娘......你咋来了?”“出了这么大事,我能不来吗”

“好了好了,肃静”长老制止了喧闹。“大家都说说吧,什么个态度”,台下一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又欲言又止的,安静得出奇。小黑急了,“这,你们怎么不说话啊”“咳咳,孩子你知道那黄兽是何物吗”长老默默说道,“那畜生比任何一种天敌都更强大,更敏捷,也更残忍。落在他手里的同类,基本无一幸免,唉......”“你,你是说......”长老拍了拍小黑的脑袋,摇了摇头。小黑如遭雷劈,耷拉着尾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了看大家,又扭头看了看长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骂:你们,你们看我两人无父无母,就这么冷血吗!我们被大家抚养长大,始终记着这份恩情,从来都拿你们当亲人,看来不过终究是孤儿。你,还有你,你这长老有什么用,任凭黄兽抓我们,杀我们,你永远都冷着一张脸,你......说到这,突然想起来长老的儿子之前才被抓走,看着他复杂痛苦的神情,便不再言语,放声大哭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哭够了的小黑站了起来,抹了抹脸就准备找黄兽去拼命,被大家死死地按住,“放开我,我一个也跟他拼了,不像你们这帮胆小鬼,放开!”“我们也不想当胆小鬼,可那黄兽确实太可怕了”“是啊,你一个去还不够他塞牙缝的”“是啊孩子,你可千万别犯傻,要好好活着啊”小黑不停挣扎,大家劝了又劝,吵作一团。终究还是长老发话了:你去也是送命,何必呢?“小灰平时总跟我说什么该不该,凭什么。我也不懂,我就记得他说,与其慢慢等死,不如死得有价值,你们等死我不管,反正我要去拼命,放开我!”大家听完又不说话了,长老的脸上也越来越复杂:迷惘,不甘,恐惧......豆大的汗珠也顺着额头流下来,“是啊,长老我们不拼一把,也会被慢慢赶尽杀绝的啊”“我们一个不是他对手,一群还不够吗”“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渐渐地有了其他声音,响应的人越来越多,长老不尽老泪纵横,口中喃喃唱起来:小小的精灵何其苦啊,也喝露水,也食草根;小小的精灵何其怕啊,鹰鸮扑我,毒蛇追我;我们勤劳,我们聪明,我们时代与命抗争;赶也不绝,杀也不尽,我们是伟大的精灵!大家看长老这样,也都跟着唱,越唱越苦,哭了一大片,男女老幼抹着眼泪,抽泣不停。“好了好了,肃静”,长老抹了抹脸大喝几声,大家这才止住了悲伤,“我儿被抓走后,我和你一样恨不得去拼命,可放不下大家。都去拼命,我们便有灭族之灾,苟且偷生,终免不了被蚕食殆尽。我算看透了,一把年纪,还没有小灰明白,早晚都是死啊,还不如拼他一回!大家顿时精神振奋“长老,我们早就想这样了”“听你的,跟他干”“走走,大家跟我去抄家伙”“好,幼儿和老人留下,剩下的,都跟我走!”

离这树林几百米远的是一道围墙,里头有个大院子:有花园,有几间房。空地上有棵树,一只黄色的猫趴在树杈上晒太阳。树下有椅子,父亲抱着女儿惬意的坐着,给她讲故事......“爸爸,那齐天大圣就永远被压在山下了吗”“是啊”“那他为什么不像之前打上天宫呢”“因为如来法力更高强啊”“那,那他后来死了吗?”“后来他听如来的话,就放出来了”“真的吗,太好了!”“所以你明白了什么”“嗯......嗯要听话?”“哈哈哈哈”父亲不禁捧腹大笑,摸着女儿的头说道“你真聪明”“阿黄阿黄,听到了吗,爸爸夸我聪明哎”小女孩跑到树下,对着那猫说道。“阿黄是猫,又听不懂你说什么”“不是的,我觉得他懂”阿黄此时打了个哈欠,从树上跳下来,不停拿头蹭这小女孩的脚,“哎呦,这死猫,身上可脏了,上次就蹭我一裤子泥”说着,便领女儿回了屋。院子里很安静,阿黄趴在椅子上,灯笼似的圆眼悠悠的盯着屋子。他想起了来这不久的父女,还有许久未见的主人:“爸爸,阿黄怎么办啊?”“咱们很快也要离开了,把他送人吧”“我不!”“听话”“就不听”小女孩抱着阿黄跑出了门......来到一片小树林,小女孩靠坐在树下,喃喃自语道“我每年都能见到阿黄,也能见到奶奶,可,可是,奶奶已经不在了,我,我不想在失去阿黄”泪珠儿在眼眶里转,转着转着就滴落下来。阿黄不停拿头在小女孩脸上蹭,好像要蹭干眼泪。“阿黄,我不哭了,我去跟爸爸说,一定把你留下”阿黄的眼睛此时却死死盯着草里,猛然扑了出去,小女孩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喊喊,却看见阿黄回来了,嘴里还叼着一只断了气的老鼠“哇!阿黄你好厉害,哎......你别过来,”阿黄此时眯着眼睛,说不出的得意。“太好了,你能抓老鼠啊,”女孩一边躲闪着,一边拍手笑道。赶来的父亲找到了女儿,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同意不送走阿黄。

空气闷沉沉的,好像要下雨。父亲做好了晚饭,叫女儿过来吃,女儿却找不到阿黄,到处阿黄阿黄的喊“爸爸,阿黄跑哪去了”“他肯定是跑出去玩了,一会就回来了,快来吃饭”“哦,好吧”“多吃肉,怎么光吃菜”“肉吃多会长胖的”“你个小孩子,还要保持身材啊?”“哼,那当然,我......哇!”小女孩发出一声尖叫,原来满身泥土的阿黄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一只老鼠,他跳上餐桌,缓缓放下老鼠,然后眯起眼睛等待夸奖,那模样说不出的得意。小女孩又是哇的一声,丢了筷子就跑,这边父亲拿起烧火棍,追着阿黄满屋子打......阿黄被赶了出来,躲在窗户底下瑟瑟发抖,背上挨了一下,火辣辣的疼,连毛都秃了。“库碴”一声响雷,终于下起了雨,阿黄就这么趴着,一动不动,雨水很快打湿了毛发,紧紧贴在身上,那伤口清晰可见。屋里的动静也小了,小女孩偷偷的打开了窗户,把阿黄抱了进来,一边给他擦拭,一边低语着什么。阿黄趴在椅子上呆呆地想着过往,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天快黑了,他抖了抖威风凛凛的毛,走向了远方,或许明天会有答案的......

话说这边,精灵们早已集合完毕。个个手里拿着长矛,那是刺猬身上掉落的刺,又举着仙人掌当盾牌,他们一字排开,眼神里有坚定,有犹豫,都等着长老最后发话。“害怕的,就回去吧。活下来的,照顾好族中老小,出发!”不等其他人说话,长老就带头出了洞。大家纷纷跟在长老后面,表示不害怕,有几个犹豫的,也跺了跺脚,低头出发了。这一队人马专挑草丛茂盛处行进,以免被发现。碰见猫头鹰在天上徘徊,便各自钻洞;碰见蛇拦路,便齐扔松果驱赶,一路走的是战战兢兢。“赖皮,你害怕么”“额......不怕”“不怕你拽着我尾巴干嘛!”“我......我”“嘿嘿,怕就说,现在回去还来得及”“黄三儿,你闭嘴”“我跟你说,那黄兽真真恐怖,抓到你了,不直接吃,一定是先打断你全身骨头,再吞下肚去”“为,,,为啥”“你想啊,那样他就可以连肉带碎骨直接吞,省了剔骨的麻烦”,赖皮本就胆子小,此时脸色已经发白。“还有呐,那巨口据说有三个精灵大,长矛似的獠牙,只要轻轻往你后脖颈一咬......”说着便拿手一拍,赖皮吓得嗷一嗓子,就跳了起来,惹得黄三几个笑的直打滚......“你们几个,别闹了”长老喝止了一句,原来队伍已经到了那高墙的外面。

夜黑漆漆的,月亮也被云半遮住。大家借着夜色嗖嗖窜到墙边,从墙角的洞口钻了进来。大家也不知道该去哪,一时尽没了主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长老拉过了小黑询问,才知道那黄兽总在院内一棵树跟前活动,不少同类就是在那被害的。也顾不上惋惜,就一个个贴着墙根,挪到了树跟前。找来找去,不见小灰,更不见黄兽踪迹。“小灰,小灰”小黑压着嗓子刚叫了两声,就被长老捂住了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大家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轻松跃上墙头,朝树跟前走来———正是那黄兽。长老当即指挥大家上树,趁他不备致命一击。

黄兽慢慢踱步到树下,便趴下来,看起来有点累。树上的大伙也是大气不敢出,都瞪大了小眼睛,努力分辨树下的情况。直到赖皮又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大家才发现,那黄兽不是空手而归,嘴里叼着的,正是赖皮的老娘!原来是担心赖皮晚上冷,急匆匆回家拿松鼠毛衣,却在路上被黄兽逮了个正着!她脖子上一个巨大的血洞只有干了的血迹,早已死了多时,手里却还紧紧抓着那件松鼠毛衣......“啊啊啊 !我要宰了你啊,畜生!”大家伙眼见得暴露,也顾不了那么多,一个个的举着刺冲了下去。“冲啊!“杀啊!”“杀了他给同伴们报仇啊!”这个使劲揪着那兽的长胡须,那个拿刺不停地扎兽爪,赖皮则彻底疯了,干脆死死咬住兽耳朵,恨不得咬碎了一对门牙。小黑此时料想弟弟早已遇害,不仅又放声大哭,边哭边拿仙人掌击打那兽的天灵盖......那兽也是惊慌,满地打滚,浑身乱甩,奈何怎么也甩不掉。混乱中一把将赖皮从耳朵上揪下来,眼见得就要掼死在地上,黄三儿眼疾手快,将仙人掌盾牌打向了兽的面门,正中左眼,“嗷”捂眼睛的兽爪就势放开了赖皮。赖皮滚落在地,嘴里咒骂着,还想去拼命,却被黄三儿一把拽住。“呜呜,呜呜呜”黄三儿看他一嘴的兽毛,话也说不清,便丢给了长老照顾......小院内嗷嗷声,吱吱声,踏翻脸盆声,霹雳乓啷声响彻良久,过了好久才慢慢散去......

树洞内横七竖八躺着一群精灵们,正是先前从这出发的大伙。那兽吃尽了苦头,不敢再逗留,一股脑儿的窜上了房顶,夹着尾巴不肯再下来。而精灵们也早已精疲力竭,靠在树下大喘气。长老当机立断,和几个还有力气的精灵,背着受伤的,走不动的,慢慢沿着来时的路撤退。赖皮仍在冲着房顶那边叫骂,终究被黄三儿拽了回去......大家听说队伍回来了,便纷纷赶来。看着一地的“残兵败将”,心里不是滋味,于是喂水的喂水,喂药的喂药,忙活了起来。二舅母拿来了一个蜂巢,挤出蜂蜜喂给大家;老叔公摘来了三七叶,说可以止血;长老打开粮仓,招呼女人们做饭给大家吃,树洞里又渐渐热闹了起来。

赖皮坐在角落里,往日刻薄的他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安静。“赖皮,你咋了”赖皮抬头看看是黄三儿,想到他又来消遣自己,便一言不发。“哎,你看这是啥?”黄三说着,便从身后拿出那件松鼠毛衣。“你,,,你怎么会有”“我认得,这是你老娘夏天捡的松鼠毛,织了好久的,应该对你很重要吧,我就从那兽嘴里拽了回来”赖皮手捧着毛衣,顿时眼睛就红了,才刚要哭却被黄三儿打断了“哎,你咋那么厉害,给那家伙咬的嗷嗷叫?”“切我这叫低调有实力”“那以后碰见了,你还敢咬吗?”“有啥不敢,再让我碰见,我非咬死他,这次算他走运”说着,便大摇大摆走向饭桌,吃喝起来......长老喝了两杯,看着跟自己出去的小辈们安全回来,没缺胳膊,也没少腿,甚是欣慰。又看了看洞内男女老幼,从未感到如此开心,便又喃喃唱到:小小的精灵何其苦啊,也喝露水,也食草根;小小的精灵何其怕啊,鹰鸮扑我,毒蛇追我;我们勤劳,我们聪明,我们世代与命抗争;赶也不绝,杀也不尽,我们是伟大的精灵!大家看长老唱,也纷纷和道:我们是伟大的精灵!伟大的精灵!

天亮了,今天是离开回城的日子,父亲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却不见了女儿。他只得先把行李放到车上,又转身去院子外面找。听见墙角有动静,走过去一看,女儿正拿着毛巾,擦拭着阿黄。“阿黄,你还疼不疼啊,你眼睛都肿了”阿黄满不在乎的嗷了一声。“我都听见了,昨天晚上院里有什么东西,你跟他们打架来着,对吧?”“嗷”“爪子也破了,耳朵也秃了,身上还扎了好几根刺,我刚才都吓坏了”“嗷”“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等把你养好了,我再回去”“不行!”父亲突然出现了,“今天就要回去,跟我走!”“可,,,可是阿黄怎么办”“他能活下来的,用不着你操心”说着就去拉女儿的手。“等,,,等一下,爸爸你听我说,阿黄他一只帮奶奶看院子,现在又帮我们抓老鼠,我们不能不管他”“唉,女儿啊,猫抓老鼠在正常不过了,他天生就干这个的”“他不是工具,他是生命,他兢兢业业,你非但嫌他脏,还打他,你冷血!”父亲竟一时被怼的说不出一句话。他看了看阿黄,身上破的破,秃的秃,一双圆眼还肿了一只,着实狼狈,看来他确实吃了不少苦,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说道“好吧,那就带他回城”“真的啊!”“你平时可要管好他,别又带什么脏东西到家里来”“嗯嗯嗯!”女儿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连蹦带跳抱着阿黄回去了。回去的车上,阿黄回头看了看自己一直生活的地方,灯笼似的圆眼悠悠的盯着那房子,那树,还有那些......这世道是怎么了?

“二毛哥”“嗯?”“这世上有多少生灵啊?”“嗯,,,有四万八千种”“有那么多!”“是啊”“你看那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各有个窝,各有个仔”“那我们呢?”“我们精灵族,东南西北,冰川草原,沙漠森林,无处不在”“那我们算厉害的吗”“当然算了,我们是伟大的精灵族”“可为什么其他生灵都抓我们?”“......”“二毛哥你听说了吗”“什么?”“昨天,长老的儿子被黄兽抓走了”“嗯”“他能活着回来吗”“......”“这混蛋天天抓,最近死在他手里的同伴少说有几十个,唉,不知道哪天就轮到我。。。我们不过是最弱小的老鼠,根本不是什么伟大的精灵”“小灰”“干嘛?”“你看这草”“草有什么好看的,我一口就咬断它好几根”“你咬断它容易,你咬光它就难喽”“什么意思啊?”“你看见前面那株草了吗”“哪啊?”“就中间夹杂白花的,那里埋的是我爷爷。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就去世了,后来我长大了,后来父亲也去世了,可那株草一直在那”“什么,草不会变老的吗?”“会的,可它断了也好,枯了也好,它永远会重新长起来,并且越长越多,越长越大。”“那我们也是这样长出来的啊?”“嗯,,,是的”“哼,说到底不还是草,我一口就咬断它好几根......我咬,我咬”“哈哈哈”“唉,二毛哥,为什么草生来就这么脆弱,好可怜啊”“不,草木无情,可也不脆弱,小草成了花,花成了小树,小树成了大树,大树成了树林,于是就有了鸟,有了虫,也有了我们精灵......”“也有了黄兽,于是他就抓我们来吃”“......”“凭什么我们就生来被他吃!”“他不光吃我们,我们也不光被他吃......”“那,,,大家为啥要吃来吃去,一起吃草不好吗”“草也受不了......”“二毛哥”“嗯?”“如果你被抓了,我一定给你报仇”“嗯,我也一样”“那我们啥时候才不用怕他呢”“等我们长成大树的那一天!”“那一天什么时候来啊?”“快了......”“有多快?”“等你把精灵歌唱够一百遍就来了”“那我现在就唱:小小的精灵何其苦啊,也喝露水,也食草根;小小的精灵何其怕啊,鹰鸮扑我,毒蛇追我。我们勤劳,我们聪明,我们世代与命抗争;赶也不绝,杀也不尽,我们是伟大的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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