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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伯乐主题写作之【我爱你】
1.
“我们分居吧。”
躺在床上，周箐箐格外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落地窗外月华如水，照得房间朦朦胧胧的，偶尔还能听到草丛里蝈蝈的叫声。
静谧的夜晚却并不那么平静。
“明天我就把行李搬到西区的房子。”
说起来，那个房子是她婚前时她爸给她全额买的双层loft。
那个时候她还不懂，为何爸爸即便借钱也要给她买，而且还是婚前财产，直到现在她才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
对于远嫁的女人来说，有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真的太不一样了。
就比如现在，她有可以搬出去的底气。
身旁的人转了过来，一把搂住她，“老婆你在说什么傻话呢？好好的干嘛要分居？”
“这话不是你说的吗？”周箐箐反问，“半个月前的时候，你说的。”
何默生一愣，转而尴尬地笑了几声，“我那不是在气头上嘛，谁让你当时那么气我的？你看我俩现在不挺好，而且……就算是提分居，也只能是由我来。”
为什么？凭什么？
对着感应灯找不到的黑暗之处，周箐箐叹了口气。
温柔而坚定地推开那只搂着她腰的手，她轻声开口：“何默生，我想通了，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我俩确实需要属于彼此的空间。”
“为什么？”何默生用力将她掰正过来，“为什么这么说？”
“这么说的不是我，是你。”周箐箐对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
周箐箐和何默生是相亲认识的，当时两个人都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在热恋了三个月后便火速结婚。
套用现代的话来讲就是闪婚。
婚后也的确过了一年的热恋期，可是热恋期一过，以前那些没有显出来的问题都在双方的磨合当中显现出来了。
周箐箐是个火爆性子，不喜欢藏着掖着，什么话都会讲出来；何默生则属于温吞的那一类，喜欢所有的事情都自己解决、消化，而且在表达方面远不及周箐箐。
所以一旦涉及到意见不合，他俩一个喋喋不休，一个沉默不语。
为了能解决问题，周箐箐往往会拉下脸，主动去寻求可以解决的办法，然而何默生给的回馈却是冷战。
周箐箐受不了这样死寂一般的冷战，她竭斯底里地大喊大叫，大哭大闹，甚至成了她最不想成为的泼妇，也换不来何默生的一句回应。
“你还在生我的气啊。”何默生的话语里有无奈，也有几丝疲惫，“你知道的，那都是我的气话。”
就在三天前的下午，何默生在电话里花了近两个钟头的时间，来开导一个他同公司的女下属。
周箐箐坐在椅子上一直观察他，等到他挂掉电话，她开玩笑地问他，老公，为什么你对待你的同事和我是两个态度？
何默生回应她，你工作上的事我又不了解，我也不关心。
两人再次发生争吵，就像往常一样。
直到最后，周箐箐冷着脸说，你把耐心都给了外人，看来你是不需要这个家的。
何默生则冷冷回道，我只是不需要你。
我只是不需要你。
这七个字，如醍醐灌顶般将原本正在气头上的周箐箐狠狠地浇了一盆冷水。
她愣愣地望着他，仿佛对着一个陌生人。
也是这句话让她清楚地认识到，是时候该分居了。
何默生走过来抱她，却被她挡开。
“气话还是真心话，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分居对你对我来说都是件好事。”周箐箐如是说。
2.
周箐箐心意已决，不论何默生怎么挽留，她都不想再回头了。
两个人结婚四年，唯一让周箐箐值得庆幸的是，彼此间没有孩子的牵绊。
否则，她就没有离开的勇气了。
因为分居，何默生尽心尽力、鞍前马后地帮她忙活着，那态度热情得不像话。
周箐箐忽然想起，以前他俩出去旅游时，也都是何默生收拾行李的，包括她的那份也是。
在旁人眼里，他俩是恩恩爱爱的小夫妻，何默生的朋友圈里也大都是有关她的点滴。
就在五天前，他还在朋友圈秀了一把恩爱，他们手牵手逛夜市。
却也在回到家之后，因为一个小问题他们起了争执，吵到不可开交。
前一刻恩恩爱爱，后一秒形同陌路人，被他们诠释得清清楚楚，任谁也想不到婚姻生活还能这样。
想到这儿，周箐箐蹲了下来，接过他手里的衣裳，“还是我来吧，不能总靠你。”
“老婆，你……真的想好了？”何默生站在她身旁问她。
整理行李的动作一顿，周箐箐缓慢而坚定地点了下头，“嗯，想好了。”
“可是我后悔了怎么办？老婆，我很爱你的，我不想和你分居。”
周箐箐觉得很可笑，同时又有种很深的无力感环绕着她，可这也依旧无法阻止她想要分居的心。
大半个月前是他决绝地提出离婚、分居让她二选一，她当时哭着抱着他说不要离婚也不想分居，卑微得像个乞丐。
然而现在，她想明白了，打算分居了，他却成了挽留她的那一个。
“我觉得挺好的，你也说过我需要冷静，而且我们都需要属于自己的空间，我承认以前是我逼你太紧，我不该老是咄咄逼人，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老婆……我……你还爱我吗？”何默生憋了半天，才问出这么个问题来。
爱吗？
周箐箐问自己。
“爱啊。”
是啊，她当然爱他，从她第一眼见到他，她就认定了他，就跟他说的一样，他俩都是彼此认定的人。
“可是我累了，我不想再继续那种你对我忽冷忽热的日子，也不想再死气白赖地逼着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更不想求你和我一同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
“况且……这也不正好让你松口气？你不应该感到开心甚至为此大摆宴席大肆庆祝吗？为什么这么闷闷不乐？”
何默生蹲下来，抱住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我并没有真的想和你分居，我说的都是气话，我知道我的逃避伤害了你很深，我也不是想逃避，是你对我太凶了。”
我凶？周箐箐在心里反问自己。
“我对你很凶？”
“嗯，”何默生重重地点头，“你一凶我就想要逃避，你紧追我不放，我更加害怕。”
那一刻，周箐箐觉得很可笑，她从他的怀抱中抽离出来，望进他眼里，说：“何默生，每次主动要求解决问题的是我，我是低三下四求你，可你不愿意配合，我被你逼急了。”
“好了，事到如今多说无益，也许我俩都冷静下来就能好好思考现实问题了。”
3.
周箐箐回到了她的小公寓，在她搬来时，她拒绝了何默生想要送她过来的邀请。
除了头两个晚上，她睡得有些不踏实之外，后面的几天，她都能在十一点前睡着。
原来分居，也没有她最开始想象得那么可怕啊。
接下来的这一周，何默生还是像往常那样接送她上下班，并且在路上，他会跟她分享他在公司里发生的事。
这是何默生以前从来不会做的，因为他说，她不理解他的工作，也就没有和她分享的必要。
所以其实当他俩在一个空间里时，是很安静的，可那种安静并不是让人觉得舒服的安静，而是压抑。
看得出来何默生在努力转变，然而对于这一切，周箐箐表现得格外平静。
若是在三个月以前，她会很感动，只是……今日不比往昔。
有时她会在夜深人静时扪心自问，她是不是属于那种竭斯底里的泼妇，在思考几分钟后又被她否定。
她很清楚认知她并不是那种爱吵架的人，不论是在工作还是生活，只要出现问题，她都是主动想要去解决的那一个。
也因此公司里有很多愿意同她深交的同事，男女都有。
因此她可以很负责任地说，问题并不完全在她。
然而到了何默生那里倒是成了她的不是，她太过强势，太过咄咄逼人……
分居之后的第十二天，周箐箐收到了一束芍药和一杯红豆布丁奶茶。
然而更令她惊讶的是，送花和奶茶的不是什么外卖员，而是何默生本人。
七月天，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月份，何默生满头大汗的出现在她面前，俊逸的脸上却掩饰不住喜悦。
同事们在一旁起哄，还夹杂了不少艳羡的眼神。
周箐箐低下了头。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以前的七夕节，她也确实会收到何默生买的鲜花，可都是快递员送过来的，没有哪次像这次，他亲力亲为把花送到她面前，而且还选择了她最爱的芍药。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抱着花束有些不知所措。
再看到上头他亲笔写的小卡片，幸福涌上她的心头。
其实他俩只要不争吵，在人看来真的是非常幸福的一对。
何默生很喜欢把“老婆我好爱你啊”这句话挂在嘴边，家里的家务活也几乎是他一个人包揽，还有两个人一起出去，不管是去哪，他总会紧紧牵拉她的手，唯恐她走丢了那般。
这也是她不明白的地方。
明明在这一年来，她感觉到他们的关系有在缓和，甚至比以前更恩爱，他却告诉她，他一直在忍耐。
“要不是这花晚上就会谢，我才不会大中午地跑来呢。”
周箐箐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那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小感动全部没了。
看，他就有这样的本事。
以前是，现在也是。
4.
这天晚上，何默生买了许多的菜去周箐箐那里与她一同过七夕节。
以往他们都是出去吃的。
何默生做了一桌子她爱吃的菜，还点上了蜡烛，开了瓶红酒。
几杯红酒下肚，周箐箐的双眼迷蒙起来，本来就不怎么讲话的她现在更加的沉默，偶尔还会自顾自地傻笑。
“老婆？你醉了？”何默生走到她身边，揽过她的肩膀，注视着她的眼睛，“今天的你好美。”
“我好想你，老婆，你想我吗？”
面对那张越靠越近的脸，周箐箐把脸别到一边，躲过了他的吻。
何默生一脸疑惑地盯着她，掰正她的头想要继续亲吻，却被她二次躲过。
气氛变得无比的尴尬，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意外。
他看着她，她却看向别处。
“老婆……你……不爱我了吗？”
周箐箐连着深呼吸了好几回，等转过头，看向他时，眼里一片清冷。
“我在你眼里是什么？”
何默生一脸懵，“什么什么……当然是我最爱的老婆啊，”他话语一顿，又说，“好吧，我承认我不是你的灵魂伴侣，没法达到你想要的身心合一，但是……”
“你错了，所有的灵魂伴侣都是在不断摩擦之后的和解才形成的，不是哪两个人与生俱来就是灵魂伴侣。”
周箐箐喘了口气，将脑海里形成的想法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我不想和你肌肤相亲，是因为我们之间的问题还没解决，我不想带着伤痛和你做，那样……会让我觉得我不过是你的泄欲工具。”
何默生瞪大眼，满脸的不敢置信，“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是的，你不会那样去想，因为你觉得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可在我这里，我的伤痛没被医治，我们之间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你和我做，我就有种被强迫的感觉，不管你信或不信。”
“老公，我想你是对的，我们，真的回不到从前了。”
这句话，是他和周箐箐吵得最凶的那次时说的，如今由周箐箐本人讲出来，那是认命和低头。
他俩的婚姻不是败给了小三，也不是败给婆媳关系，而是在一次次攒够了失望之后的决绝离开。
“不是我不愿意去解决问题，是你一直在逃避，最后又将责任推到我头上。”
“你老是问我，我爱不爱你，我可以告诉你，我爱你，只不过……”
“我没法像以前那样全心全意爱着你，也没法再去勇敢而已，我想我需要的是更多去爱自己。”
“老婆……”何默生伸出手想要去拥抱她，最后又无力地垂下，“对不起……如果我说我改，你还会给我机会吗？”
许久没有起伏的情绪在那一刻有了巨大的波动，周箐箐感觉她如鲠在喉，无语凝噎。
为什么在我需要的时候得到的不是漠视就是敷衍？
如今我不要了，你反而主动前来？
到底是时机不对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老公，你放过我吧。”
短短的五个字让何默生呆愣在那，那一刻，他好似感到心里有什么在快速溜走，怎么抓都抓不住。
无力、痛苦、难过、悔恨……所有的情绪揉杂在一块儿，竟让这个三十几岁的大男人蓦地流下眼泪来。
他能够感受到从周箐箐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害怕和抵触，也知道她还是爱他的，却被他一次又一次地推开、落下。
他伏在她的膝头哭，像个孩子，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却依旧无法唤回她的回应。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种下的因，就收什么样的果。
5.
周箐箐给自己报了舞蹈班和绘画班，一有空就去学习。
另外她还利用碎片时间自学英语和日语。
日子变得忙碌而充实，即便每天会累到沾床就睡，她也能感觉到她自身的变化。
何默生依然雷打不动地接送她上下班，没了日夜以对，她在他面前反而更加的从容自信。
那是她以前不曾有过的，并且他也不止一次地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她矮，说她胖。
哪怕是开玩笑，听得多了她也会自我否定起来。
如今没了那样的玩笑，加上老师的不断鼓励以及她对自我的逐步认知，举止谈吐都变得优雅大方。
他俩还是会像朋友那样交谈，有时候也会拥抱，只不过这一切，终归是缺了点什么。
何默生不止一次地在她的眼里看到星星，那么的璀璨，那么的耀眼，让他移不开视线。
分居的第四十五天，何默生的生日。
原本打算独自一人的他却意外收到了周箐箐亲自送过来的蛋糕和礼物。
办公室的一群大老爷们在见到一身旗袍的周箐箐之，眼睛都直了，一个个都夸赞她。
周箐箐则微笑着大大方方收下赞美。
“哥，嫂子比以前更漂亮了，看来平时被浇灌得不错啊。”
分发蛋糕期间，一个入职不到半年的新职员羡慕道。
“那是当然的，我们老大是出了名的宠妻，你看他的朋友圈，十条更新一半以上都是他和嫂子的甜蜜日常，吾辈楷模啊！”
面对同事的谈论，再看一眼笑靥如花的妻子，何默生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想起以前在跟周箐箐谈恋爱时，她也是这么的光芒万丈，也是人群焦点。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像没有水的玫瑰，渐渐地枯萎、凋零。
这一切究其原因，如今不言而喻。
何默生感觉自己心里堵得慌，他亲手摧毁了一株美丽的花。
那花儿离他远去，如今再次绽放本属于她自己的美丽了。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的沉默，他对她的冷战，他的逃避，让他最爱的人受了那么大的伤害。
离了他，她反而越活越精彩。
下班去接周箐箐，他将车停靠在路边，刚准备下车，却发现周箐箐和一个年轻的男人有说有笑地下来。
男人的目光无不透着仰慕，两个人站在一起，倒也是养眼的俊男靓女组合。
心脏被狠狠揪起，妻子脸上的那抹笑容，他好久没看到过了。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异常的沉默，只有车厢里播放着实时路况。
“跟你一同下来的那个男人长得挺帅的。”何默生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破沉默，却发现他的手都在发抖。
“嗯，上个星期刚转过来的同事，我在带他。”
“是吗，”何默生兀自笑道，“看得出来他很仰慕你。”
周箐箐转过头看他，语气平静，“你想说什么？不妨大大方方说出来。”
不远处的红灯亮了起来，何默生轻踩着刹车片，把车缓缓停下，目光幽幽望向前方，“我们……要不离婚吧。”
他都没有看周箐箐的勇气，心里却怄得要死。
“我开玩笑的，你别介意。”
“好啊，如果那是你的真实想法。”
何默生呼吸一滞，转过头解释，“老婆……我开玩笑的。”
“何默生，我以为你说的冷静期，你会好好地重新审视我们这段关系，我也以为你会从自身找问题，若你还爱我你更会做出一些改变，然而……”她笑了，神情悲凉，“是我高估你了，遇到问题，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急着逃避。”
“我在等你，是你不要我的。”周箐箐匀了口气，“我在这里下车吧，再待下去也没意义，我走回去好了。”
何默生急了，抓着周箐箐的手说：“老婆你听我解释，我真的只是在开玩笑，我没想过要和你离婚，你相信我。”
“是不是已经不重要，只是我们现在这个状况，离婚不过是时间问题。”
后边的车子按了喇叭，原是绿灯亮了，何默生止住话题，跟着前面的车驶过十字路口。
最终他还是把她送到她家楼下，周箐箐一句话也没说，开了车门离去。
直到看不见周箐箐的身影，何默生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又颓然地陷进椅背里。
疲惫、无助、悔恨，如潮水将他环绕，他痛恨自己，却又不得章法。
为何明明相爱的两个人，最后却伤彼此最深？
6.
周箐箐成了何默生一个不能提及的痛，即便白天他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工作、吃饭、带组员，在夜深人静之时，他也会因此黯然伤神。
师兄章林看出他的精神状态来，下班后特意邀请他去附近的酒吧喝一杯。
两个男人在角落里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与舞池里的热闹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灯光时不时地打在何默生那俊逸的脸上，他那冰封般的脸愣是将几个前来邀请跳舞的女人吓退半米远。
“干嘛那么严肃，来这里是找乐子的。”章林在一旁笑道。
何默生站起来，作势要走，“我有老婆，我不玩。”
“有老婆还分居？”
章林一句话又让何默生坐了下来。
他想起周箐箐与章林是隔条马路的两个小区，平时突然见面也不足为奇，那么他俩分居的事被他知道也是迟早的。
“……师兄，你是怎么和嫂子一直这么恩爱的？”
章林一口酒没喝完，新奇地看着他，“你问我这个问题？”
“我爱我老婆，可是……我把事情搞砸了。”
望着不停给自己灌酒的何默生，章林在他准备开第三瓶啤酒的时候按住了他的手，认真开口：“我跟你说说我和你嫂子的事吧。”
章林将他和爱人从恋爱到结婚的事从头至尾地讲了一遍，在讲到他们因为争吵害得他爱人差点一尸两命时，何默生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了。
“所以现在，我们约法三章，一有争吵我们就喊停，先暂时分开一会儿，等到冷静下来了再把问题摊开了说。”
“我想我们现在能够比以前更爱对方，是因为我们愿意去改变自己，愿意去沟通吧。”
“毕竟如果像我以前那样，出了问题不沟通，只想着逃避，我俩早就离婚了吧。”章林给自己点了支烟，吸了口又缓缓吐出烟气，“我老婆其实很好懂，是我把她想复杂了而已。”
“你比我更爱逃避，箐箐她很好，主动、大方，可是啊，婚姻只有一个人努力的话是不够的，迟早会悲剧收场的，而且逃避的人不论跟谁在一起都处不好，除非独自生活。”
何默生低低笑了笑——章林的最后那句话，周箐箐也跟他讲过。
她说他就适合一个人生活。
“不过你如果觉得自己不知道怎么改变的话，那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专门做婚姻辅导的人，如果你愿意。”将烟灰弹进烟灰缸，章林举起酒杯对何默生扬了扬，“好的婚姻是要经营的，不去经营，爱情早晚有一天会消失殆尽，所以比起我爱你，更多的是沟通，是磨合还有改变。”
“趁着箐箐还没有完全失望前，该怎么做你自己去想吧，一个人的耐心是有限的，一旦失望积攒够了，你再努力也挽不回了她。”
何默生不说话，望着不远处群魔乱舞、光怪陆离的舞池发呆。
见他这样，章林推了下他的肩膀问：“你老实告诉我，你想和箐箐离婚吗？”
何默生回头看他。
怎么可能！
章林又问：“那你爱她吗？”
“若是你俩都爱彼此，那就好好沟通，特别是你，别再逃避了，否则哪天你想和好了，箐箐她也不在了。”
章林给何默生叫了代驾，又掏出手机给周箐箐打了个电话。他谎称何默生发烧在家，一整天都没有上班。
挂完电话，他又对着远去的车尾灯自言自语，“师兄只能帮你到这儿，接下来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回到家的何默生怎么也没想到周箐箐会主动来找他，望着还穿着睡衣和拖鞋的她，他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
望着完好无损的何默生，周箐箐也惊觉自己被章林骗了，不禁怒从中来。
她正准备离去，却被何默生从背后紧紧抱住。
“老婆……”
周箐箐边奋力掰开他的手，边冷冷回应，“我不是你老婆，我们离婚了。”
何默生愣了愣，跟着噗嗤笑出声来，“没离，我们只有结婚证，没有离婚证。”
“当你说要离婚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是离婚了。”
“老婆，我错了，请你原谅我好不好？”何默生不依不挠，将她扯进屋里又关上了门，“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说那些混账话，不该伤你的心……”
周箐箐停止了挣扎，悲伤地盯着他，“可是晚了，何默生，一切都晚了。”
“不晚！”何默生抓着她的手不放，将她困在墙角，“我意识到了，以前是我不好，我对你的冷战，我的逃避，让你伤心了，你给我改的机会，让我一点点改变好不好？”
“何默生，我已经在努力适应没有你的生活，也逐渐适应了，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好吗？算我怕你了——”
7.
何默生呆愣在原地，酒也醒了一大半，他怔怔地望着周箐箐，悲从中来。
“老婆，你……不爱我了吗？哪怕我愿意去跟你沟通，愿意改……”
周箐箐闭着眼，眼泪涌出眼眶。
她说不出话，无力感充斥着她全身。
“你还爱我的对不对？不然你也不会跑来见我……是我让你失望了，也是我让你感到累了是吗？”何默生捧起她的脸，以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再说这些还有用吗？”周箐箐反问他，泪水怎么都止不住，“我累了，不想再继续了。”
何默生心疼到无以复加，他恍然发现以往每次争吵，都是妻子在主动朝他奔来，却是他自己一次又一次地以冷漠为剑将她刺伤，以沉默为盾挡她在外。
“你也说过……我们回不到过去，是的，我们回不去了。”
将她紧紧拥入怀，何默生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发泄。
为什么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错呢？
为什么他现在才肯去面对呢？
又为什么……
“老婆，对不起，只要你还爱我，哪怕你累了也没关系。”何默生一面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一面理着思路，“我会主动奔向你。”
“我们是回不到从前了，但以后的我们会以自己最真实的状态来爱对方，以前固然好，可那并不是真实的我们，你说是吗？”
“老婆，你好好休息吧，以前是我不识好歹，请你给我一次机会，我尽快追上你。”他又叨叨絮絮地说了很多的话，直到怀里传来鼻音很重的呼吸声。
何默生一愣，轻轻拉开周箐箐，却见她已经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浅浅的泪痕。
他有点哭笑不得，明明最是煽情的时候，她却睡着了……
“你也太不解风情了……”他在她的脸上轻轻落下一吻，打横抱起她走进卧房。
不解风情的明明是他啊。
夜已深，何默生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拿出手机，给章林打了个电话，请对方给他推荐之前提过的婚姻咨询师，挂掉电话后又在手机备忘录里打下一行字。
可以冷静，但是千万不能冷战。
沟通，不论再怎么生气。
耐心是留给最爱的老婆的。
行动、行动、行动！
做完这一切，他才躺了下来，侧着身一遍遍以目光描摹着枕边人那张消瘦的脸，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还好……还好……
“老婆，我爱你。”不管周箐箐听没听见，何默生深情告白。
那是不同于热恋期的感情，是他以真实的自己来靠近她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