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尾预警
＊文笔十分之差预警
布拉金斯基家的小公子，伊万·布拉金斯基，别瞧他现在彬彬有礼的样子，十几岁的时候，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混蛋。抽烟、喝酒、打架……不该他这个年龄做的他都做了，幸好他对父母仍十分恭敬孝顺，对姐妹也足够关怀，否则他的父亲，布拉金斯基家的家主——维克多·布拉金斯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扫地出门——布拉金斯基家不需要一个彻头彻尾的街头混混一样的继承人。
伊万·布拉金斯基现在这模样，可真不得不让人感叹一句世事无常……哦，不对不对，他的变化，是因为他名义上的舅舅王耀的到来。
Ⅰ
已经几十年前的事了，那时伊万·布拉金斯基十七岁。
依稀是记得，那天的天气出奇得好，布拉金斯基一家人都站在出口等待着一个黑发的中国男人走出来，在这期间，情绪明显格外激动的非伊万小少爷的继母，王秋雁女士莫属了。
她还有些局促不安，在小范围里来来回回踏着步，用手机屏幕当镜子使了好几次，问了许多次她的丈夫她的发型、妆容、服装有没有不妥的地方，得到肯定回答之后才能稍稍平静一些。
伊万·布拉金斯基看着，心里十分不屑，他是打心底里不在意这个从中国远道而来的舅舅的，具体表现在他在上午刚和死对头打了一架，鼻青脸肿的，一点儿掩饰都没有就过来接机，嗯，准确来说，是硬被拉过来的。
他侧首听妹妹娜塔莉亚低声诉说着冬妮娅姐姐在学校被男生骚扰的事情，心里正盘算着该用什么方式教训教训那群臭小子，突然听到王秋雁叫他：“万尼亚。”
“妈妈，怎么了？”
伊万看过去，声音很柔和，他是十分尊敬这位年轻的继母的。
王秋雁这时候却显得严肃了，她仰头看着身材高大的伊万，气势却一点儿也不输于他：“万尼亚，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请你听我说——我的长兄，王耀，他跟我完全不一样，他不会包容你的恶意，请你不要试图去挑衅他，别去试探他的底线，如果你那样做了……我只能说，只要他待在俄罗斯一天，你就绝对不会好过。”
王秋雁初初嫁给维克多的时候，可没少受伊万的针对。
哇哦，这是警告诶！
伊万小少爷为继母的警告而感到莫名的兴奋，他因为王秋雁的这番话而跃跃欲试——会有什么后果呢？真想试试呀。
于是他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向王秋雁保证会像对待（刚嫁过来的）她一样对待王耀。
王秋雁此刻是一颗心全扑在久未谋面的兄长身上了，完全忘记了她这个继子是怎样的心性。
最多又等了一分钟，处于兴奋状态的伊万就看到一个黑发的男人穿着黑色的风衣拖着银灰色的行李箱走出来，他正低头看着手机，伊万只看得到他的侧面，就是那个瞬间，伊万觉得自己恋爱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他留着长发却一点都不显得女气；他的眼角向上挑，唇角也勾起来一点，似乎在笑；他的皮肤好像很好，偏白的；他的轮廓很凌厉，却又因为那点儿笑意而诡异的显得很柔和；他看上去有点儿瘦，但身姿很挺拔……伊万小少爷的心脏被丘比特的箭射中，陷入爱河。
他从来没觉得哪个男人能好看到用精致来形容。
而下一刻，他就听见身边的王秋雁发出了一声惊喜的叫喊：“哥！”
她用的是汉语，伊万听不懂，但他看见那个男人在听见这声叫喊之后立刻抬起了头，并且对着他们这边露出了笑容——伊万在为那个笑容感到脸红心跳的同时，心也凉了半截：也许这个男人就是他素未谋面的舅舅……
天哪……
伊万悲伤地发现自己的初恋还没萌芽就被掐死了。
Ⅱ
王耀在布拉金斯基家住了半个月，半个月之后乘车离开莫斯科去圣彼得堡，说是谈生意。
这半个月里，伊万在王耀面前乖得跟小绵羊一样，让干啥干啥，烟不抽了酒不喝了架也不打了，王秋雁笑着打趣：“可算有能收住这小魔王的人了，哥哥你可不知道我和维克多为了他费了多少心思。”
王耀那会儿在教伊万用中文写自己的名字，闻言笑着看了眼正一脸茫然看着他们的伊万，温声道：“这话可说得不对，伊万聪明得很，对你们也不是无法无天，要这样的孩子都是小魔王了，那当初的嘉龙岂不是大魔王了么。”
伊万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从表情来判断不是什么好话，于是闷闷不乐地低下头在纸上用力地写自己的名字，他现在十分后悔那天以那样的形象去接机，现在想挽救都来不及。
这些天他几乎用尽一切办法去接近王耀，甚至殷勤地提出要带王耀去逛逛，结果被刚好听到的维克多无情地嘲笑了，“省省吧小子，王比你熟悉莫斯科。”
伊万也是那时候才知道，王耀十几年前在莫斯科住了将近五年，走街串巷，知道很多隐藏在犄角旮旯里的好地方，后来为了继承家业才离开。还有，王耀逼近四十的年龄。
然后他就更失落了，怎么想跟心上人单独待会儿就这么难呢？
多亏王耀心血来潮说要教伊万汉语，要不伊万就该抓心挠肝用出各种离奇手段来引起他的注意了，至于当初说的针对？恶意？挑衅？早就被坠入爱河的伊万小少爷扔进北冰洋里去啦！
半个月，十五天，伊万成功地和王耀混熟了，并且获得了王耀的口头承诺：等伊万考上大学之后，邀请伊万去北京玩儿，陪吃陪喝陪玩，还财大气粗地表示费用他全包。
可把伊万高兴坏了。
临走那天，王耀安慰好希望兄长再多留几天的妹妹之后，转向了伊万：“万尼亚。”
“嗯？”
“等下次来莫斯科，我带你去见个老朋友，你们一定合得来。”
“那我等着耀……舅舅。”
伊万费劲千方百计才知道王耀的名字，他私下里念了许多次，纵使不明白这个名字的含义，也觉得这个名字实在是好极了。
因为那是他心上人的名字。
王耀抿唇一笑，和维克多拥抱一下，又和娜塔莉亚、冬妮娅分别说了些话，才转身上车，离开。
Ⅲ
王耀离开后，伊万完全换了个人，远离了从前的狐朋狗友，一心扑到学习上，最后如愿考上理想的大学。
维克多惊讶于儿子的转变，一向不擅长表达自己感情的他难得地在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夸奖了伊万，还亲自开了瓶伏特加来庆祝。
王秋雁倒是一点儿也不惊讶，但她同样笑得很开心：“冬妮娅，万尼亚，还有娜塔莎，我刚刚告诉了我的哥哥——王耀，万尼亚成功考取大学的事情，他非常开心，邀请你们三个一起去中国玩。”
满心激动的伊万一怔，他以为只有他一个人的，不过很快又高兴起来，能见到王耀他已经很开心了。
仔细算算，他们快两年没见也没联系了，伊万简直思念得发狂。
维克多喝得多了些，毕竟是年近五十的人了，不再像年轻时一样千杯不醉，他打了个酒嗝，然后揉了揉眼睛：“去吧去吧，我亲爱的们，中国可是个好地方。”
后来又嘟囔了什么，就听不清了。
六天后，他们就站在完全陌生的中国北京的土地上，面对一个和王秋雁长相十分相似的女人：“冬妮娅，伊万，还有娜塔莉亚对吗？我是王春燕，王耀的妹妹，你们继母王秋雁的姐姐。”
她的俄语很流利，笑起来的样子也格外像王秋雁。
伊万没看到王耀有些失落，上车之后偷偷地问王春燕：“舅舅为什么没来？”
王春燕笑着了看他一眼，说：“大哥很忙，晚上你就能看见他了。”
伊万哦了一声，还是觉得不太开心，下飞机之前心里满满的期待，全部落空的滋味儿确是不好受的。
但王春燕的话确实没错，她把他们带回王家安顿好，等到吃过晚饭之后，王耀就满身烟草味地回来了。
伊万凑上前想对他说点儿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又看他满脸疲惫，就只问了句：“你还好吗？”
“我没事。”
王耀坐下之后歇了会儿，又喝了口水，才开口说话：“我还抱歉孩子们，这几天我没办法陪着你们玩儿了，不过别担心，燕儿会带着你们四处逛，想去哪儿都跟她说。”
冬妮娅和娜塔莉亚本就与王耀不怎么亲厚，闻言也没什么反应，只平淡地点了点头，倒是伊万，激动地一下子站起来，看着王耀，嘴巴张张合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他呀！他要是不在，还有什么意思呢！
王耀却没给他第二次机会，立刻又起身上了楼，匆匆忙忙的样子。
王春燕向他们微笑，说抱歉：“最近他格外忙，请见谅。”
接下来几天的游玩，冬妮娅和娜塔莉亚都还算尽兴，只有伊万一个，神思恍惚，再美味的食物似乎也是味同嚼蜡。
王春燕瞧着，什么都没说。
到了最后他们要返回俄罗斯的那天，王耀才终于出现。
他拥抱了他们每一个人，笑着说抱歉，然后希望他们有机会能再来中国玩。
登机之前，王耀对伊万说：“过一段时间我会去莫斯科。”
伊万整个人又被点燃了。
他原来就像个被扑了火的火把。
他并没有意识到，王耀之前许给他的许多承诺，都没有兑现。
Ⅳ
伊万回到莫斯科，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他一直在想，王耀所说的那个“一段时间”到底是多久，可他想了一辈子，也没想出答案。
在等了三个月之后，他去问过王秋雁，王耀的近况，得到的回答是：“哥哥他很好，就是太忙了，到现在连个家也没有。”
五个月，“应该还是很忙吧，我们快半个月没联系了。”
六个月，“不太清楚……可能出了什么事，打电话过去是忙音。”
七个月，“他去了一个挺偏远的地方，没有信号，现在谁也联系不上他。”
八个月，“不知道……”
九个月，“……”
……
……
……
一年整，王秋雁意外遭遇车祸，抢救无效，去世。
维克多与王家联系不多，王秋雁一走，就可以说是两家彻底断了联系了。
伊万再联系不上王家的任何人，只能无止境地等下去。
大学毕业了他在等。
工作了他在等。
接手了家族企业他在等。
娶妻生子了他在等。
甚至到他将要去世那那一刻，他仍然在等，他不信王耀会骗他。
或许那是个错误，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
老伊万迷迷糊糊地想。
可是又有什么用了呢？他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
闭上眼，眼前浮现出当年最后一次见面时王耀对他说：“万尼亚，过一段时间我会去莫斯科。”
“好，我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