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诚〈孟子〉学习笔记483,11-9-2,告子章句上9-2》
【"今夫弈之为数,小数也;不专心致志,则不得也。弈秋,通国之善弈者也。使弈秋诲二人弈,其一专心致志,惟弈秋之为听。一人虽听之,一心以为有鸿鹄将至,思援弓缴而射之,虽与之俱学,弗若之矣。为是其智弗若与?曰:非然也。"】
今天是丁酉年辛亥月辛丑日,九月廿二,2017年11月10日星期五。
弈,是围棋。数,是技艺。秋,是古代人名,以围棋著称。徼,是指射鸟的弓箭系上丝绳。
上一节,孟子提出一暴虽然阳气温暖,但讲得再对再深刻,也只能管一时。随后掩杀而来的是十寒的肃杀阴气,左一个言不由衷的马屁加右一个好玩好看的引诱,让那缺乏存养的人立马打回原形。
所以,一个人保持至明要创造两个必要条件:一是要有尽心的贤人,肯花功夫辅导;二是朝夕熏陶,获得教诲,保持进步。
这些是外因。今天这一节讲的是内因。
孟子说,外因固然关键,内因才是决定性的。外因作为关键因素的属性在于警惕性和观念性,内因作为决定因素的属性在于身心一体的行动性。
世界的本质影响力源头是原理,其次是强力不反的原则,再次是观念,第四是理论,第五是体系,第六是方法,第七是执行,再往后则是乏善可陈的意见,垫底儿的则是众多的胡说八道,强不知以为知,想要以己之昏昏使人昭昭的满嘴荒唐言。乐说欲。
观念性和行动性虽然居于中间环节,却是贯通上下的支点和发动机。不可或缺。
以齐宣王为例,孟子讲的再对再好,但他做不到专心听言,一方面是见面的机会本来就少,就好像学习的时间本来就少一样,另一方面又不肯听信专心,也就是不树立信心和信念,不肯实践所听所愿,就这样,最终沦落成不智的昏君。
又比如围棋的例子。围棋是小小的技艺。这是孟子的原话。这跟我们现实的感受差别很大,那是由现代社会机制造成的错觉,它把各种竞技技艺无限放大,结合媒体和巨额资金的运作,给人以大艺的错觉。明星,闪光灯,红地毯,新闻发布会,超级收入,转会规则,花边新闻打造出一个又一个小艺中的明星,或者称之为天才,或者称之为大师,或者称之为匠心,或者称之为国手。大名掩盖本质。一本正经哄你玩儿。
围棋是小小的技艺。
但要学会任何一个小艺,都不是简单轻松的事。围棋亦然,其中有纵横变化,有其独特的妙算,如果不是专心致志,精神意志只在里面讲求,就掌握不了、更体会不到其中的妙处。就算是弈秋这样的"九段国手"亲援棋艺,其中一人专心致志,一一听他的指示,更不想别的念头,另一人虽在旁同听,却不精专,心里想着飞雁要来了,想着弯弓系箭射鸟的事。一心在学棋,一心在射鸟,虽然是同学,后者远远不及前者。这是天资禀赋不同造成的吗?不是。造成造诣深浅的源头,在于用心纯粹还是驳杂?用志不分,所以专而有成;驰心于外,所以计划再多也干不成事。差别不是智力智商原素上的。
齐宣王也一样,虽有为善的资质和资历条件,但是缺少必为之志,表现在两方面:既不能虚己以受教,又不能纯心以用贤,这就像跟着"九段国手"弈秋老师学棋,却分志于射鸟的同学一样,干不成事。内因缺乏,更不能指望他主动创造外部条件,即,亲近君子,疏运小人,从而成就明德的理智。所以,孟子说,不必对齐宣王的不智感到疑惑。
深刻!
【学习参考书目】
《四书章句集注》朱熹著
《张居正讲解<孟子>》张居正著
《资治通鉴直解》张居正著
《读四书大全说》王夫之著
《孟子正义》焦循著
《孟子与滕文公、告子》南怀瑾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