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桥下的流水“哗哗啦啦”地闹着,时而跃起,时而沉默,飞起的晶莹水珠在空中舞蹈,无数美景被它尽收眼底。忽地,一声狗叫将其吓回去,连头都不敢伸出水面,在水底下默默地流着……
莲蓑和齐叶在正午,太阳正在头顶上的时候,钻入了镇河旁的一处荫蔽的地方——一片极其茂密的竹林。莲蓑手里紧握着昨日用汗水买来的鱼钩和鱼线,还有一把锐利的斧头,俩人拿着斧头,一挥,就将无数细竹竿砍倒在地,莲蓑在五六根墨绿的竹竿间来回穿梭,精挑细选出一根最有韧性的竹竿,递给齐叶,便望着齐叶娴熟地将竹竿与一段段鱼线和一个鱼钩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又拿起一块轻薄的泡沫,穿过鱼钩,将泡沫放到鱼线中间,便得意地向莲蓑笑了一笑:“做好了!”
莲蓑接过自制鱼竿,挂上刚从土里挖出的蚯蚓,便将鱼钩丢向河中了,随后又做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鱼竿,也是如此。
阳光从叶间穿过,映在那墨绿的竹竿上,颜色变得愈来愈浅,变得嫩绿,顿时,竹林中又多了一线生机,但水中没有半丝生物的动静,只有若影若现的几声水发出的“咕噜”声音。以及连绵不断的犬鸣回响在俩人耳边,愈发深邃,即使有鱼,也被“正午交响曲”给吓走了。
莲蓑抱怨着:“那狗真是太可恶了,好好的怎么就要吵呢?还是在镇河旁边吵!”就拿起“致富之宝”和刚才挖出来的蚯蚓与齐叶一齐去寻找新的钓鱼的地方了。
竹林间又有一处地方有了动静——莲蓑和齐叶走到了这片竹林的另一头,走到了离镇河更近的河段。这儿的水没有方才那儿的水急,缓缓的,宛如那温柔少女的手一般,抚摸着河中成群结队的鱼儿,但水下的世界有更多的生机,比水面上热闹多了。不尽的水草在河底扎根,随着河水的流动,在“随水漂扬”河床上几只“虾兵蟹将”正巡查着,神气极了!
莲蓑将嘴贴在齐叶耳边:“这准儿是个钓鱼的好地方!不信,你看那河里刚刚的波纹!”齐叶也小心翼翼地应道:“万一是竹子上什么东西掉下去了呢?”莲蓑打趣地向齐叶翻了个白眼,随后默默地上好鱼钩,架好鱼竿,望着漂在水上的泡沫,坐在铺满竹叶的地上,不久,他们所期望的事情发生了——似乎已定在那儿的泡沫居然奇迹般地动了!
齐叶一望见,便将他的鱼竿拉起,可那即将到嘴的“天鹅肉”却又在半空中跳回了河中。“啊!怎么掉了!”一阵抱怨声也随之跳入竹林。齐叶又无奈地上好诱饵,抛入河中,一个清脆而又悦耳的声音传入齐叶耳中,齐叶又自言自语:“这会儿肯定会钓上一条大鱼!”
又过去了半晌,仍然没有鱼上俩人的钩,俩人所盼望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莲蓑拉起鱼钩,一看,竟然诱饵都没有了!莲蓑小声嘀咕:“我怎么鱼饵都被鱼给吃了都不知道,不正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吗?可不能让他知道。难怪这么久还没有鱼来。”齐叶问:“你钓上鱼了?”莲蓑无奈地摇了摇头……
俩人是多么渴望钓上一条鱼啊!哪怕是一条还没有小拇指大的都行。
莲蓑不耐烦了,从地上跳起,走到河边,低头望着河水,又紧皱眉头,愈来愈紧,他沉思着:抑或,今天的鱼都已经饱了吧;抑或,那刺眼的阳光将其吓跑了吧;抑或,等会儿阳光没那么毒辣了他们就会出来吧……那,就再等等,在等等……
莲蓑拾起地上的一小截刚过来就有的黄色竹子,又拿镰刀砍几刀,头上便一处密密麻麻的汗水,在夕阳的映照下闪耀出同竹子一般的光芒,浸入竹子中。莲蓑把它砍出两个竹筒来,将其中一个递给齐叶,随后找来俩小石块,在竹筒上雕刻着什么。就这样子打发着时间……
一刻钟、两刻钟……只剩下一丝余辉都没有了……
他俩手上的竹筒已满是在竹子上展现自己的优美姿态的花纹了,齐叶的“泡沫浮标”竟奇迹般地动了!虽只是极小幅度的晃动,在微小的光亮下一个不明显的点,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齐叶就如条件反射般地抓住鱼竿,不同于第一次那样猛撞,反而小心翼翼地、谨慎地将鱼竿提起,提近一看,才发现只有一条没有拇指大的鱼。齐叶将它如覆如临地拿给莲蓑看看,又把刚雕刻好的小竹筒灌满镇河中的河水,又把小鱼儿慢慢地放入竹筒中,那皱紧的眉毛终于舒展开了,一直抿着的嘴咧开了。正当齐叶准备怡然自得地收拾好东西,回家时,莲蓑却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叫住正准备离开的齐叶:“齐叶,你把它放了罢。”齐叶轻蔑中带有些嘲讽语气问:“你怕不是嫉妒我了吧,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的。”正当莲蓑想放弃劝说时,又忍不住补上一句:“它过不久就会死的,且没有给你带来任何意义地死。”齐叶停下了他轻快的脚步,不知是一股什么神奇的力量将他的脚紧紧地锁在了地上,好似灌满了铅,尽管齐叶此时也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是,他走不了,他的良心组织他这么做……
齐叶在铺满竹叶的土地上沉思了许久,好似上次遇到蛇时一般,再次变成了一尊石像,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向镇河边走去,又恋恋不舍地望了望竹筒中的鱼,那极小的鱼似乎没有刚钓上来时那般活力了,只是缓缓地游着,齐叶于心不忍地将奄奄一息的小鱼放回镇河之中,那鱼随着镇河缓缓流去……
那被压着得紧实的竹叶似乎已与土地融为一体,等那两个人离开,方才撑起腰来。
他俩啥也不说只是把鱼竿快速地藏好,拿上斧头和剩下的东西,一言不发地踏着发出清脆声音的竹叶,似乎世间此刻只有这一种东西能发出声音。发出清幽光线的月亮,在云间坐着,只留下一个缝隙,供月光出去,散落人间,同样在镇桥上走过的男孩,也被洒满了月光……
那锐利的斧头上映着镇桥,连同那镇河。
抑或,那对同伴已在皎洁月光的照耀下,走入美梦之中;抑或,那条小鱼儿已在清凉的河水中惊醒过来,顺着镇河开启新的“鱼生”;抑或,那对伙伴间的屏障已被月光及河水冲刷得一干二净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