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哦,瞎婶儿,瞎婶儿 | 乡野故事小辑

瞎婶儿心善,她无私地帮助孤寡老人,还有外来的疯女人。她也很愚昧迷信,钱丢了,只是扎稻草人泼油、焚烧、诅咒,却不肯报警。

1.爱讲鬼故事

瞎婶儿不瞎,至少没完全瞎。

只是她生来就有眼疾,在那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家里哪会有钱给她治眼睛?后来一拖再拖,她长大了也瞎习惯了,就一直瞎到现在。

在娘家她被叫做“瞎子”,嫁人了就被叫做“瞎婶儿”。她具体叫啥名,还真没什么人知道。

通常看远处,瞎婶儿的眼睛会自动眯成一条缝,而看近处,她就要把东西拿起来凑在眼跟前,这样才能看得清。

比如哪个小孩儿身上穿件新衣服,她就会过去捻起衣角,拿起来凑到眼前,边用手摩挲布料边说:“恩,这布料不错,摸起来很光滑,也很结实。”

一副很懂行的样子,其实她身上穿的衣服常常是补丁摞补丁。她很少买新衣服,通常是捡拾女儿穿剩下,或者是村里有些女人淘汰掉,不时新的衣服拿给她穿。

瞎婶儿身量矮小,顶多也就1米4、5的样子。她四肢干瘪瘦弱,像一截截枯树枝,小腹却高高地凸起,导致整个人就像一个大蚱蜢,显得很滑稽。

别看她人体格小,干起活来倒不含糊。她和瞎叔俩人种了十多亩地,家里还喂养了一头大水牛,两头猪,一圈的鸡鸭,还有两个小孙子。

瞎婶儿一天到晚总爱神神叨叨,嘴里叽里咕噜地说个没完,旁人也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

她特别喜欢跟我们这群小孩儿凑在一起,得空就要给我们讲鬼故事:“昨晚我起夜,刚走到俺家茅屋前,就看到一个鬼影子,旁边还有一个鬼火,忽明忽暗的……”

后来才知道所谓的鬼影子,不过是她家隔壁男人上完厕所,站在一旁树下抽烟而已。瞎婶儿眼睛不好使,夜里更加看不清楚,那人可不就成了模糊一团的鬼影子嘛。

每当这时,瞎叔就气愤地咬牙切齿,远远地扯开喉咙大叫:“老瞎子,你又在干啥呢?!一天天的,净讲鬼话!还不赶紧做饭!”

瞎婶儿恋恋不舍地离开,嘴里却仍嘟囔着:“你们别不信,我说的是真的,是真的。”

刚开始我们年纪小,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后来长大了,就再也不肯相信她说的鬼话了。

2.故事还是没听成

暑去寒来,冷风阵阵,树叶日渐凋零,大地显出萧索颓败的模样。

时令挺进初冬,一日,吃过晚饭,关上院门,我和奶奶坐在堂屋叙闲话。

饭桌上点着一根半截蜡烛,星点大的火苗被从门缝挤进来的风,吹得左摇右晃。

我被烛火晃得眼晕,不多会儿,困意一阵阵袭来。

伸个懒腰,打个长长的哈欠,刚想说:“奶奶,我们早点睡吧。”

扭头看到一旁手抄袖筒的奶奶,早已闭上眼睛,鼾声渐起。我趴在奶奶腿上,也开始昏昏沉沉地打盹。

门外的冷风,一直在“呜呜呜”地乱叫,像个被掐住喉咙的女人,发出的那种尖锐刺耳声。

“嘭!”的一声,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我和奶奶瞬间清醒过来,就着那点烛火光,才看清来人是瞎婶儿。

只见她头上紧紧地裹着一个绿色的线织围巾,只留一个巴掌大的小脸露在外面。

一进屋,她就立刻将手重新抄进袖筒里,径直坐到奶奶身旁,沉着脸说:“我碰到那个死鬼了。”

奶奶似乎有点晕,追问:“你说啥?”

瞎婶儿凑到奶奶耳朵前,恨恨地说:“我刚在池塘边给俺家牛饮水,看到那个死鬼站在路口,浑身湿淋淋的,他还要走过来跟我说话哩,我当即破口大骂。然后我就牵着牛就匆匆走了,一边走我还一边骂他,就怕他跟着我。”

也是到后来才知道,瞎婶儿口中的“死鬼”,不过是村民在池塘里洗完澡刚上来,看见瞎婶儿想要跟她打声招呼,结果人还没走近,瞎婶儿就牵着牛骂骂咧咧地走了。弄得那个村民一阵莫名其妙。

瞎婶儿说得煞有其事,我也不自觉凑到她们跟前,紧张又期待地问:“谁啊?是谁啊,瞎婶儿?”

奶奶将我一把推到旁边:“去去,你个小孩子,不要乱插嘴。”

转身对瞎婶儿说:“你跟他无冤又无仇,怕他做啥?就算回来了,他也应该找得是自己老婆儿女,跟你不相干。”

听奶奶说的话,我想瞎婶儿口中的那个“死鬼”应该是姚军,脑中不自觉回忆起,昨天遇见姚军妻子儿女的画面:他们三人穿着簇新的衣服,说说笑笑地去赶集,姚军妻子的脸上再也没有一丝土灰色。

当初姚军喝药自杀的事情发生后,她几乎日日闭门不出,后面虽偶有外出,但脸色凄惨。到现在,不过短短一两个月时间,她早已神色如常,和外人说说笑笑,宛如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时间果真是治愈伤痛的良药呢。

谁知瞎婶儿却摁住奶奶的胳膊,急切地说:“哎,大娘,我说得不是姚军!”

奶奶扭头看着瞎婶儿,不解地问:“那你说的是谁啊?”

“代锦弟弟,代志伟那个死鬼!”

“哦……”

奶奶似乎才明白过来,安慰瞎婶儿:“是他也不用怕,又不是你让他去死的,是他自己想不开,能怨谁哩?”

“大娘,你不知道,那个死鬼,是死在俺家稻草垛上,我怕他会印住我的像,一直跟着我。”

“那也跟你不相干,他是为了那个女的自杀,跟你有啥相关?”

瞎婶儿掏出袖筒里的手,擤挂在鼻孔下的一溜鼻涕,顺手在鞋帮子上擦一擦,然后紧一紧头上的围巾,手重新抄进袖筒里,接着说:“嗨,说是这样说,可架不住俺心里一直发毛。这可咋办?”

我赶忙搬凳子坐到瞎婶儿旁,摇她胳膊,说:“婶儿,代志伟到底是咋回事儿?你给讲讲呗,我超想知道。”

瞎婶儿看我很有兴致,刚张嘴要讲,就听见门前瞎叔在喊叫:“瞎子,哎,你咋还不回去啊!圈里老母猪还没喂食哩!”

瞎婶儿梗着脖子,倔强地回道:“你咋就不能喂一喂?非得啥事儿都叫我!真是气死人,想说两句话都不成!啥活儿都离不开俺!”

瞎婶儿抱怨不已,可说归说,最后瞎婶儿还是跟着瞎叔儿一道回家去了。代志伟的故事我还是没听成。

3.救助疯女人

瞎婶儿虽然有些神叨叨,但心地却很善良。

奶奶早年中过风,身体有半偏瘫留下的后遗症,大伯一家嫌麻烦,不愿和她一起生活。

我父母常年在外打工不回家,而我平常上学,只有节假日才能回来,所以奶奶就只能独居在家,一个人拖着半残的腿,艰难生活。

瞎婶儿跟我奶奶关系很好,平常总时不时地过来串门。有时端着饭碗就来了,蹲坐在门前的一截小树墩上,边吃边陪奶奶叙闲话。

要是做了吃食,比如包子、油条之类的,她会用热毛巾捧几个过来送给奶奶尝尝。但凡路过奶奶家门口,看见奶奶屋里有重活,比如挑水、担材、洗衣服,瞎婶儿也总是捎带手就帮着做了。

这些连奶奶的儿媳们都没做到过。

不光对孤寡老人如此,对陌生人,瞎婶儿也总是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记得那是一个隆冬时节,学校放寒假,我回到老家陪奶奶。

假期最重要的当然是补觉了,不管睡多久都仿佛睡不够。这天早晨,已日上三竿,我仍在床上酣然大睡。

睡梦中恍惚听见我家屋后的小路上,凌乱的脚步声络绎不绝,其中还夹杂着兴奋地说话声。

似乎一时间,半个村子都像一锅正在烧沸的水,铆足了劲的喧腾。

我立刻惊醒,忙叫奶奶:“俺奶,村里又发生啥事儿了?”

我清楚记得上次村子有相似的反应,还是发生了姚军的事儿。

奶奶挪动碎步走到我床前,“哼”了一声,才说:“你可总算睡醒了,你瞅瞅外面太阳都升到哪儿了?还不赶紧穿衣服起来!咱村里来了一个傻女人……”

这个劲爆消息瞬间点燃我的好奇心,我彻底清醒过来,立刻翻身下床,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就随着人群往前冲。

一口气跑到村口的小池塘,我才放慢脚步,隔着池塘,看见前面稻草垛旁围满人。

围观的人群一边指指点点,一边相互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时发出三两声不明所以地“嘿嘿”笑声。

我跑上前,奋力从人群中挤进去,果然看见稻草垛里有一个人:她蓬头垢面,盘腿蜷成一团,身上头上沾满枯草。

昨夜骤然降温,天气太冷,女人虽然疯傻,却也知道冷暖,看见个稻草垛就往里钻。她的衣衫已破烂地不像样子,只剩几片破布挂在身上,难遮羞丑。

她怯生生地瞪着眼睛,看着面前围观的人群,突然咧嘴傻笑,兴致来了还挥动胳膊,“哈呀咿呀”地乱说乱比划,口角涎水流满一地。

只怕是饿极了,她抓一把枯草就往嘴里送,一边嚼,一边仍兴奋地傻笑。

男人们纷纷起哄,有的拿小石子丢她,有的向她吹口哨,有的对她评头论足,有的互相嘻嘻哈哈,指指点点,俨然在他们面前的疯女人是一个毫无攻击力的怪物。

而女人们似乎不愿直视,但又忍不住偷摸瞧上两眼,嘴里恶狠狠地咒骂:“这个疯女人,咋来咱们村了?真晦气!”

就在这时,听见有人在外面大声叫嚷:“你们干啥呢?!人家都这么惨了,你们咋还捉弄她?你们哪个没有老母妻子姐妹女儿?你们还要不要点脸?”

我一扭头,看见来人正是瞎婶儿。她一手提兜吃食,另一手胳膊下面夹着几件裹在一起的衣服。

围观的男人们开开玩笑,打打闹闹,讪讪离去。而女人们则拖长尾音打趣瞎婶儿:“哟,老瞎子,又来做好事儿了?!你可真是菩萨心肠哟~”

瞎婶儿并不理会她们的调侃,而是上前蹲在疯女人身边,打开布兜,拿出一个热馒头。

疯女人一见有吃的,立刻扑上来,抢过馒头就往嘴里塞,当真是饿极了。只是吃得太快太急,一口馒头硬生生地哽在嗓眼,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瞎婶儿赶忙递来一碗热水,疯女人一气喝下,瞎婶儿帮她拍打后背,疯女人将剩下的馒头狼吞虎咽全部吃下。一番吃饱喝足,疯女人终于安静下来。

这时围观的人群大都已散去,只有几个小孩子还待在那里。

瞎婶儿眯起那不太灵光的眼睛,仔细地为疯女人摘干净头发身上的枯草,嘴里碎碎地念叨:“可怜人,可怜呐。俺很小的时候,有次生病快死了,俺爹说反正也养不活了,就给俺扔到稻草垛上。没人管没人问,待了整整一天一夜,没想到最后,俺的病竟然好了。这是天王老爷,菩萨,神仙在保佑俺呢,所以俺要多做善事报答他们。”

疯女人斜仰头,半张嘴,痴呆呆地看着瞎婶儿。那神态,就像一个孩子依恋母亲的模样。

将疯女人身上的枯草拾掇干净,瞎婶儿又为她梳好头发,替她换上一身虽破烂但干净的衣裳。 打理过后的疯女人,眉清目秀,模样还算标致。她安安静静地和瞎婶儿待在一起,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瞎婶儿耐心地一遍一遍问她:“你是哪儿的人啊?你咋不回家呢?你的家人会不会在找你?”

可不管问什么,疯女人永远都是嘴角流涎水,“呵呵”傻笑。

瞎婶儿无法,只得暂时把她带回家安置。

村里有人提议,让疯女人给本村单身大龄男人做老婆,也算是为她找个安稳的家。

瞎婶儿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最起码能让疯女人不至于挨饿受冻。

岂料被人领走后,还没待上三天,她又疯疯癫癫地跑走了,从此彻底音讯全无。

很长一段时间,瞎婶儿都暗自后悔,当初不该随便让人领走她,怎么着也要帮她找到家人才是。

4.扎稻草人诅咒

临近年根,家家户户都忙碌起来,洒扫庭院、杀猪宰羊、预备年货。在外打工的人都陆续回乡,人一多村里就热闹起来,随之而来的是麻烦也多了。

这日上午,我正和发小玩耍,听到村里有敲锣的声音,忙应声跑出去。

来到村口小池塘,见旁边大树上绑着一个稻草人。稻草人做得有鼻子有眼儿,像模像样,肚子上贴着一个白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小偷”两个大字。

瞎婶儿站在一旁,一边往稻草人身上淋些黑乎乎的近似膏状的液体,一边敲破瓷盆,大声叫喊:“哪个小偷不长眼哟,偷我卖粮食的血汗钱啊,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死了也让你下18层地狱哟,日日夜夜受那火烧油炸的苦哟~”

瞎婶儿的神情严肃,干瘦的巴掌小脸因为叫骂,憋得胀红,每一条皱纹都紧绷起来。她不辞辛苦,一遍又一遍地咒骂,一勺又一勺地淋稻草人。不多会儿功夫,稻草人身上就满是黑油,淅淅沥沥地直往下滴。

见差不多了,瞎婶儿拿起旁边一个扎好的火把,往桶里使劲搅动,然后憋足力气一通狂敲,破瓷盆发出的声音尖锐刺耳,我们都忍不住弯腰捂住耳朵。

敲打声停下后,瞎婶儿把之前咒骂过的话,再大声重讲一遍,然后点起火把。霎时浓浓黑烟,喷薄而出,呛得人眼泪鼻涕齐齐流下。之后瞎婶儿将火把靠近稻草人点燃,那个写着“小偷”字样的稻草人被付之一炬。

有干活回来路过的大人,问:“瞎子,咋回事儿?钱被偷了?”

一看有人关心这事儿,瞎婶儿忙向来人絮絮叨叨地说起事情始末:“放完牛回到家,俺发现门上的锁被撬了。俺赶忙回到里屋,看见地上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毛线圈。天王老爷哎,那线圈里藏着俺家秋收卖粮食的钱,也被偷了……好几千块钱……俺家一直都没舍得用一分钱。正打算这两天拿出来赶集买年货用,哪曾想……就被……偷了……呜呜呜。”

到最后,瞎婶儿声音哽咽地说不下去,泪水从浑浊的眼睛里流下。

瞎婶儿还极力邀请那些人去她家查看被偷的情况,有些好热闹的大人跟着瞎婶儿来到她家,果然屋内一地狼藉。

瞎叔儿坐在一旁垂头丧气,见瞎婶儿回来,指着她的鼻子痛声大骂:“你个死瞎子,你啥用都没得,连个家你都看不好,你有啥用?!”

瞎婶儿只是一个劲儿淌眼泪,这个时候她不敢还嘴。

我悄悄地走过来,对瞎婶儿说:“婶儿,你这样没用,得报警。”

“俺们这小地方,警察能管吗?”

“那肯定的,只要报警,就得管。”

瞎婶儿并不多理会我,只和身旁的大人们一遍又一遍地叙说事情始末。

或许在她看来,我只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孩子说的话,能当真么?或许在农村这种小地方,默认丢钱这样的“小”事儿,不会有警察来管,只能只认倒霉。

总之瞎婶儿他们最终也没报警,过去好长一段时间,瞎叔一提起这事儿,仍要骂瞎婶儿一顿,说她整天神神叨叨,还总爱带人去家里串门,才导致被小偷惦记,丢了钱。

此后瞎婶儿不再像以前那样,喜欢我们小孩儿到她家里玩,或者得空给我们讲鬼故事。她一味闷头干活,话也少了很多,但仍会时不时过来陪我奶奶坐坐,说几句闲话。只是一会儿功夫就急着回去,她惦记家里安全,不敢久坐。

5.老实人常受气

瞎婶儿是地地道道的老农民,在村里活了大半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县城。每次碰到孩子们从学校回来,或是在外打工回乡,她总会叨叨地说:“嗨呀,这些大学生们回家了,县城离这可远吧?”

瞎叔瞎婶儿一辈子本本分分,但老实人总难免受人欺负,尤其是邻居老高家,她家以杀猪为生,在村里算数得着的富户,没少占瞎婶儿家便宜。

一堆牛粪,一拢韭菜,一个锄头把子……便宜老高总是能占就占点,为此瞎婶儿没少找她理论。可老高这个精明的女人,表面上对瞎婶儿客气,私下里该干嘛还干嘛,压根不将瞎婶儿放眼里。

瞎婶儿对此毫无办法,只能自己生闷气,有时气不过,便来找奶奶诉一诉心里的苦。

不光邻居让瞎婶儿生气,就连自己的儿女也常常让她掉眼泪。

这天中午奶奶刚烙好饼,熄掉灶膛里的火,坐在凳子上歇息。瞎婶儿匆忙赶来,一脸严肃,嘴巴撅着,眼圈还红红的。

她一屁股坐到奶奶身旁,不管奶奶问什么,她都不说话。独自沉闷了好一阵儿,才说:“人家养女儿是养个贴心的人,俺养女儿是养个仇人。大娘,你说哪有女儿骂妈的?可……俺女儿……就当面骂我……呜呜呜……”

瞎婶儿哭得凄惨,看来着实是伤了心。

奶奶只能劝她想开点:“孩子心情不畅快,一时急躁,说话不免难听了点,你别往心里去,总不能跟自己孩子置气吧。”

一番劝解后,瞎婶儿心情平复一些。

不多会儿,瞎婶儿的女儿,巧姐寻来了。她挺着大肚子,面色讪讪地,明显意识到自己的错,她赶过来叫瞎婶儿回去吃饭,也算是间接认错。

奶奶又劝说瞎婶儿几句,瞎婶儿才跟着女儿一起回家去了。

奶奶跟我说起,巧姐大女儿才1岁半,这又怀孕快生了,想必是不知道这胎会生男生女,因此心里急躁气闷,她在娘家躲计划生育。心里苦闷有火无处撒,自然发泄在老母亲身上,也算情有可原,“只是她说话也忒难听了,怎么能骂自己的亲妈呢?亏得她亲妈还天天伺候她,帮她带孩子!”

说到后面,奶奶也忍不住替瞎婶儿打抱不平,觉得她女儿真是不知好歹。

眨眼间,这些事情已经过去10年了。这期间,村里很多老人逐渐逝去,就连比瞎婶儿年轻,身体魁梧的老高也因连续两次中风,瘫在轮椅上无法生活自理,病情拖拖拉拉,最终在上半年死去。

可瞎婶儿似乎没什么变化,除了头上的白发多添了几许,她的身体仍如旧时一般,虽干枯瘦弱,干起活来却仍毫不含糊。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她一直信奉的天王老爷,对她累行善事的一种馈赠。

祝愿瞎婶儿能一直身体健康,长长久久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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