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茕倚
许是机缘巧合,近几日读书,能留下深刻印象的,居然都是些“人类若高抬贵手,动物便能或死里逃生,或有尊严的逝去”等信息。初读,只觉那般细微,几乎不足挂齿;掩卷良久,却又始终萦绕心间,挥之不去。
1
读林清玄的《情深,万象皆深》一书,他说,苏东坡有一首五言诗,“钩帘归乳燕,穴牖出痴蝇。爱鼠常留饭,怜蛾不点灯”,他非常喜欢。而能与这首诗相匹配的,他认为是杜牧的“已落双雕血尚新,鸣鞭走马又翻身;凭君莫射南来雁,恐有家书寄远人。”
对于才华盖世的苏东坡、杜牧而言,留下的千古绝唱,可谓枚不胜举。为何林清玄偏偏对这两首简单直白的诗情有独钟?他说,只因这两首诗的背后,隐藏着诗人伟大细致的心灵。
2
读梁晓声的《鹿心血》,文中六名知识青年,在乌苏里江值守哨所期间,顿顿白菜、萝卜、土豆“老三样”,他们便想套几只野兔改善生活。谁知好不容易到手的野兔,却被苏联猎狗娜嘉偷走。憎恨至极,他们设下圈套,逮住了被套得千疮百孔的娜嘉,并险些杀掉它。就在他们拔出刀,与之对视的刹那,他们瞧见娜嘉眼角的泪,就那样啪嗒啪嗒地默默地流淌。
于是他们放下屠刀,立马为娜嘉疗伤。后来娜嘉成了他们的朋友,数次破冰斩浪,穿越乌苏里江,只为从苏联主人那里给他们带来各种美食。再后来,娜嘉的主人病了,需要珍贵的鹿心血,他们几经周折弄到后,交给娜嘉。岂料在归途中娜嘉与巨大的冰排相撞,永远地留在了乌苏里江。
3
读和菜头《最准的一枪》,他写,2000年的冬天,在前往香格里拉的路上,在一只洗澡盆大小的池塘里有三只大鸟,一只是灰色的大雁,另两只是不知其名,绿色脖颈的鸭子。那天风平浪静,他手中有一杆最精准的,还配有瞄准镜的枪,而且他又是天生的优秀射手。
若是击杀那只南下过冬肥美的大雁,可以和虫草炖满一大砂锅,若是击杀两只绿颈鸭子,等吃过之后,他会永远记得这种动物。可当太阳晒在三只嬉戏的动物身上,也晒在他身上之时,他感觉到了同样的温暖。那一刻,他也听到了风声,感受到了耳朵的生疼;他甚至觉得有一条看不见的子弹轨迹,将他与三只大鸟联系在一起。刹那间,他爱上了那一刻,他愿意在那一刻里,一直待下去,与太阳,与风,与鸟,与他同行的兄弟。
然而,那一刻,他的兄弟们却急了,说只要经过的大车一鸣笛,三只鸟就要飞走了,而且兄弟们还说,大车已经来了……就这样,这个神枪手扣动扳机,一枪命中了水塘的中央,溅起了一团漂亮的水花。
4
读Justin Leed 的《与童年的残忍告别》,他写,小学时学会了区分有益和有害动物后,便开始堂而皇之地屠杀老鼠等有害动物。待到初中,读到“鱼也是生命,当我们剥去它的鳞片时,它的疼痛不亚于我们的指甲被拔出。”这才意识到即便是以“善恶”的名义杀戮,也是如此残忍和血腥。
尽管如此,但他天性里的残忍,并未完全根除。一次被安排杀鸡,他将鸡按在砧板上,沿着脖子直接把鸡头剁了下来。他妈叱责他,说没有那样杀鸡的。他有些懊恼,反驳,反正都是一死,怎么死还不都一样!他妈平静下来,说,对鸡一样,但对杀鸡的人不一样。
是的,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生灵都是有生命的,每一个生命都值得我们心存敬畏。即便为了谋取食物,生发了不可避免的屠杀,那么,也请温柔地对待刀下的一切亡灵。
这,看似细微的爱,才是最真的爱。这,看似细微的爱,参透的,却是人性、人心。
本文图片来源于网络
【茕倚原创文章,欢迎分享给你的朋友或转发到朋友圈,公众号转载请注明出处,报刊杂志采用请通过简信联系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