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工藤新一出了茶水间却不见小五郎,直到跑到了警视厅外边,才看见岳父大人的身影蹲在对面街的香烟自动贩卖机边。
夏天的夜晚来得总是很慢。晚霞积压在天边,像是大画家随性的一幅画,但拿去卖,却是那张纸价钱的几千万倍。光辉印在青年身上,白衬衫被填满了黄昏色,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文艺片的开头。
毛利小五郎直起身的时候晃了几下才找到平衡。工藤新一走过去,带着恭敬低低唤了一声:“爸爸。”
小五郎用余光瞟了一眼青年,野蛮地的撕开了香烟的包装纸,他夹了一根放进嘴里,从口袋里找了打火机点燃,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火苗在昏暗的街角窜起,到最后只余香烟的火星闪着微弱的光芒。等香烟飘出第一缕细细的雾,小五郎猛的侧身抬起拳头冲着工藤新一的脸狠狠挥了过去。
“嘭!”
工藤新一被拳头的劲道推向了旁边的垃圾桶,后背直接撞了上去,发出了很大的碰撞声。
小五郎狠狠抽了一口烟。
可看着默默擦掉嘴边血迹的青年,几乎要把香烟的滤嘴咬碎。他向前一步提起工藤新一的领子低吼道:“你还记得,当初你把我女儿拐跑的时候说过什么吗?!”
青年身心一颤。
却还是开了口。
“以工藤之名,护她一生。不论何时,不论何地,她看到的将是一片白色的纯净世界。”
“你做到了么?!”小五郎恼火地问。
“抱歉,爸爸。我食言了。”青年握紧了拳头,话语里竟是露出了些许颓丧,“我没保护好她。”
看他这幅样子,毛利小五郎本来路上升腾起要将这臭小子揍个百来拳的怒火,莫名败了干净。他松开了工藤新一的领子,却又觉得太便宜他了,睁大眼睛瞪了他一眼才罢休。心中暗骂自己真是越老越心软了。
余晖越来越淡。黑夜缓缓来临。
小五郎烦躁地撸起两边的衬衫袖子直到肩头,又狠狠抽了一口:“今天……你们不给我跟着去,那现在到底有什么进展?”
“线索断了。”
我靠臭小子你还真是诚实!小五郎差点想暴起掐死这便宜女婿。
最后还是克制一下不在警视厅前边动手打人,依到贩卖机边上,眼神已经变得像狼一样锐利:“断了?那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办?我要个准话。”
“我们在等线索自己接起来。”工藤新一也从垃圾箱边直起来身子,清了清嗓子,回答道。
mmp这相当于没说。
小五郎看着他这脸准备缄默到底的样子,心里将这便宜女婿摔了上几百遍,撂下一句狠话:“我不管你这脑袋里有什么弯弯绕绕的,一句话,我只要我女儿平安无事的回来,若是再像五年前一样——”
工藤新一刚松开的拳头又再次握紧,眼底落下一片阴影。
“那你这辈子别想我像刚才那样放过你。”男人说出的话虽无情,到底软了语气,怎么说都是自己看到大的,他也不想把这孩子逼上死路。
“知道了,爸爸。”工藤新一呼出一口浊气,眼神恢复了清明。
“臭小子,等的滋味可不好受。”小五郎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准备转身离开。
“那个!”
等小五郎走出一段距离,工藤突然叫住他。
“搞什么?!欠揍啊!”小五郎转回头。
“您能给我留一支烟吗?”工藤新一扯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
“臭小子!”小五郎炸毛,“你丫从小到大碰过烟吗?!”
“从来没有。”工藤新一还是诚实地回答。
“都结婚的人活像过青春期似的。事儿真多。”小五郎嘟囔着将一整包烟和打火机抛了回去,转身还骂了一句:“臭小子我女儿你要是带不回来你就等着提头来见我吧!”
工藤新一稳稳的接住了烟和打火机。仿佛接到了什么神奇的力量。
目送岳父大人离开之后,黄昏已然结束。
第一次对香烟有印象,大概也是白。
自家的老头子是个创作疯子,他一来灵感或者不来灵感的时候,总喜欢点上一根到几十根数目不等的香烟,烟雾是白色的,父亲的书稿也是白色的。他埋首在他构建的推理世界里,用一张白纸填满了惊心动魄的故事。
他那时候并不懂得那种模糊的让小孩子捉摸不透的白色。
直到有天母亲友情出演一部电影却被道具砸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
父亲托博士照顾年幼的他的情绪,一人跑进吸烟区抽了三包烟。他俊朗的面容没有了他招牌的狐狸笑,只是一个劲儿的像个机器人一样点烟抽烟。直到母亲手术成功他才露出了一个特别傻的笑容,然后一脸错愕的看到自家儿子待在这鬼地方吸了他三包二手烟。
他记得他最后呛得直咳嗽,后来他问:“爸爸,为什么在你心烦的时候你会抽那么多烟?”
“因为尼古丁可以让你接受惊慌。”父亲略带神秘地笑了。
真的可以吗?
他打开烟盒,抽出一支烟,夹到嘴边点燃。
尼古丁浓烈的呛人的味道迅速地冲进了他的鼻腔,直至喉咙。他想咳嗽,最后却生生忍住了。他可以感觉那股味道在自己的肺部横冲直撞,连带着胃也翻滚了起来。
该死,根本没用。
担心得快要发疯了。
他最终还是抽完了那支烟,将东西揣进兜里。走回了警视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