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我们就住在了二驴子家,他把炕烧的都烫了,我在炕头他们两个在中间二驴子在炕尾,这里的晚上是漆黑的,没有一丝光亮,不像是古月即使晚上也能有一片红光,而且风很大,它咆哮着,他好像迎接着我们一样,可是他又像是一路跟到了这里,我不喜欢它跟着我便在心里骂了它两句,果然安静了,那是我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二驴子早晨起来熬了粥,然后把我们叫了起来,朦胧中,我看见的是笑脸而且好些人,其中就有昨天分牛肉干的小孩子,手里还捧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有的是粥有的是咸菜,有的可怜巴巴的但是也笑的开心。
古林问我:“他们是干什么来了?”
古拉娜也说:“他们真奇怪!”
看着他们笑我也笑了,我跟他们打招呼,也伸个懒腰起来了,河边打上来的水洗洗涮涮便同他们一起吃了个团圆饭,这会无意间聊起了天。
“哪里最繁华最好?”
“那当然是京城了!”他们争抢着说着
“远不远该怎么走呢?”
“挺远,这一路得有个脚力才行呢。”
“不不不,走到关里就有火车,可以做火车的!”
他们帮忙着规划着路线,有去过京城的还特意画了个路线图,收好之后从口袋里拿了点古月带出来的金首饰让二驴子去县城里换一些散碎零钱给村民们分一分,买点布料给孩子们过年做一身新衣服跟热嘴的熟食,二驴子紧紧握住了我千恩万谢,说着如果该日再相遇一定偿还,我拍着他肩膀说着等我回来从京城带些新鲜东西给你们。
左一句有右一句聊了有一个钟头,村民们把我们送到了村门口像我们摆手,古林表现的最难受了,说心疼他们说怎么会有这么穷的人,古拉娜说他们都是英雄即使买苦再难也是笑着的,我们三个笑了充满了因为,三个刚入天地的小麻雀一边走一边幻想着大世界的另一面美好。
按照村民的图一直走,路过一个村子便歇一歇喝一碗热水吃点点心,这一路沿途似乎大同小异,越接近关里条件越好些,不过也是穷困潦倒,听他们说不光是有土匪还有朝廷的人也不断的划分,粮食都得给国家一大半充军用,有的稍微有点钱的小做买卖的就更惨了名字上是正经的税收其实有的就是抢劫了,普天之下莫非皇土这一切都来的合理,路过的城镇里众说芸芸的只有一件事情就是革命,甚至有的人已经把辫子偷偷的剪了去,有点文化的都聚在了一起商讨着,普普通通的人看样子也算是期盼着。
坐上了火车到了京城。
刚一下车的那一刹那傻了眼,繁花似锦街道上来来游荡人群,卖东西的小商贩排成了一排,城墙高耸威严,城门红光剃头,一排连着一排的胡同冒着烟,各式各样的吆喝声,这是第一次进城,这感觉使我终身难忘。
古林跟古拉娜也开了眼界,见到什么但是新鲜的,糖人皮影戏,环绕着大街一逛就是一个下午。
在前门大街上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这是北京城最繁华的地方了,楼也是最高的,这家客栈叫迎春楼楼下是吃饭喝茶的地方楼上是休息的,三个人点了一桌子菜烫了一壶酒,蒸的炒的油炸的各式各样的,一边吃到一边唠叨旅程的艰辛一边赞赏大地方的风俗豪气。
客栈旁边就是一家名为怡红院的地方,打这一过就能闻到很浓的胭脂味,连续几天我都是刻意的在楼下嗅一会才舍得离开,听这的人说这地方可是了不起的地方也是京城最好的地方了,文人雅客的天堂,里面住着绝色的风尘女子不光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的竟然还会说洋语。
在旁边是一家照相馆,这是个稀奇的,它就好像是画画一张,一个大锅一样的东西有一个按钮一按锅里面就冒着火花,然后就把画像画了出来,这技术是洋人的,开始的时候是给皇宫里面的人照相的这几年普及了,也有人说那东西摄魂能照出来的都是人的灵魂,所以至今我也没照过。
连续住着客栈几天老板见我们也是长客,就建议说后面胡同有间小房子租下来够几个人住那也能省去很多钱,老板人也很好,要是一般奸人又怎能说出来这样的话,得了老板的建议我们们三个收拾了一下便搬到了胡同里去住。
里里外外收拾收拾还不错,虽然简陋了些也还算是满意也是终于找了个地方落脚了。两间房南北对着没后院,但是有个到闸,堆些杂物,我跟古林挤一间古娜拉一间,平时也是古拉娜做饭,每天都换着样的做。我们也没事情可做白天干溜达,晚上喝酒聊天,没几天被北京城足足吸引了。
这样下去到也不是个好法子,我们就商议着找个工作来赚一些钱,供我们开销,也是方便古林跟古拉娜学习汉语最快的途径。
没几天古林便去了个学校打下手,虽说力气活也不算累,学校里面管吃住,开始几天古林长往家里跑,每天四五里路,每天回来跟我们分享一天的工作成绩,后来跟学校的人熟悉了也就不愿意天天折腾了就住在了学校里。有的时候一星期也就回来一趟,拿着东西蹭一顿好吃的,两个星期前他带两条鲤鱼回来找古娜拉下厨要庆祝一下,古娜拉做鱼做的很好,这天她还特地买了一斤上好的黄酒,这天都醉了,在欢笑声中各自安睡着。
之后没等到古林又回来的时候,古拉娜也找个一份工,一家纺织业的厂子里做女工,这种工不需要怎么跟人交流,厂里制度非常严格,因为离的远,也是在厂里给安排宿舍,薪水不多但是古拉娜喜欢,她一直喜欢手工活,我们也放心,最后就剩下我一个人住在这院子里,他们隔三差五会回来看看,但是三个人就很少聚在一起,就算是赶上了一起,也是草草几句问候,很少一起开怀大笑的坐下来聊天谈话了。
他们走了有几天我便也找了一份工,说来也巧,想也想不着是当时我特殊留意一眼的怡红院,离胡同不远,来回也方便,薪资也够吃穿,听说有时候客人还给点小费,所以也没想那么多就应了进去。起初他俩还说我这工作不体面给婊子当下人比较伤颜面,可是兜兜转转又没有啥其他好的事情可以做,就讲究着对付口饭吃,经过多次给他俩上的思想课也就正是进了行子。
工作比较简单就是打杂,主要是端茶倒水不够小姐跟来往的宾客,当天进了怡红院我才认识什么是女人,楼内歌舞升平,香烟缭绕,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吉祥地富贵人。
这里有个名满大清的女子,名李碧春。
听说得见一面如同坐地生仙,挂她牌子从前门大街一直能排到天安门,排的还真不是一般俗人,多多少少在这京城也得是有头有脸的,面子得足,北京城讲究这个。要么谁家谁家公子哥,要么政府的那个官员,要么在不济也得是个留洋的学生,听说至今就连王子贝勒也没近过身子,也就是约几碗茶而已。
怡红院一共三层楼,一楼是招待的地方,有琵琶古琴一般的演出,普通姑娘都是在楼梯上站着等客人来,哪个姑娘都有几个熟客,所以只要客人一进门姑娘就会摇摇手,普通客人基本上在一楼点几个菜听两个曲子,稍微高贵点的客人回招呼到二楼招待,这类客人来了一趟一般都会留下个几十两银子。有的客人实在是喜欢姑娘,这会老鸨就会跟客人谈一谈价格带到后院过夜。并没有书上看的那么随意,有的姑娘一个月也就去后院一次两次,大部分客人来这消遣就是喝喝酒听听曲子,真到了动真格那银子哗啦啦的数不清了。
李碧春自己住在三楼,三楼不大,就是一间屋子,在二楼东南角,左右有都有一片窗户,一扇窗能看见外面大街,一面窗可以看见二楼的人。李姑娘很少下来,三楼特意给他设计的独卫的洋设施,单独的洋马桶两米来厂的大浴盆,摆放胭脂的长桌也有一米多,放衣服的柜子够普通人一间睡觉的小房子那么大了。每天伙计给送饭上去,有的时候老鸨自己亲自送上去。很多伙计在这工作了数月有的都没见过这位京城头牌。
老鸨很聪明,有的人为了见一面姑娘,得上二楼等,有的时候或许开了半扇窗瞧见了个背影,反正上了二楼就得花钱,文酸的人并不需要其他姑娘陪伴,一个人上了二楼找个刚好能看见三楼窗的位置,点一壶酒一盯就一天。
说来也巧,我去的第三天就见有一人穿着讲究的三十出头的男子不知其名,应该是个官家子弟,老妈妈叫他张爷,我们也跟着这么叫。
听之前的伙计说张大爷在这已经花了五千两雪花银了,只要是有空就来这守着,张大爷很阔绰,只要来就是一桌子硬菜,酒也是店里有名的,就是那种从来不找其他的姑娘陪伴,曲也不听。就想得见姑娘一面至今也没见到。
在这个地方花钱如流水一般,随随便上下打点就是几十两,这几天张大爷天天都来,每天都是我给他沏茶倒水时不时也给我几两银子,老妈妈说他是财神爷谁要是伺候不好就要了我脑袋,她说的可是真事这个年头哪有几个这样的扩气财主能留一天也是赚着了。
老妈妈就是这的店主,京城老话叫老鸨,老妈妈在这一片还是呼风唤雨的,几乎达官贵人都给她几个面子,老头死的早自己经营这怡红院也有二十来年了,老妈妈脾气不好,几乎每天都得骂人才行,之前骂二楼的伙计小王,现在改成骂我了。
这两天老妈妈几乎每天都带着点心上楼请李碧春,说遍了好话好闺女亲奶奶不知道叫什么为好,不过没一会她就达拉个脸下来。
每天下楼的时候垂桑子脸见人就骂,那一定是又没请下来。老妈妈拿李碧春一点法子没有,别看李碧春不接客但是也是给大院赚了一大笔银子,而且这大院没有李碧春那便不是京城第一,所以即使老妈妈在不满也不敢当面胁迫李碧春做什么她不想做的事情。
张大爷是个痴情的人,每天来一壶热茶就等这李碧春,张大爷看上去也是个读书人说起话来也是文质彬彬。
每天就是坐在茶座上吟诗,他的愿意展示自己才华,总想着或许能打动李碧春,我每天爱听他讲话,三天五天十天八天,不知不觉我都记下来他吟的诗句。
一来二去,时间长了我伺候张大爷也混了个脸熟,闲暇时张大爷会叫我过去陪他做着,他说我讲话有另一番味道他觉得很搞笑,让我讲话他听着解闷。
这天张大爷来的挺早,往常一样清早就来了,一壶龙井茶是他自己带的茶叶,我烧的水泡给他,这茶香飘荡着整个屋子,白天里大院是没有啥生意的,这会也是清净,他叫我同他一起陪他坐一坐,可能是过于闲闷就聊起天来。
“小张你老家哪里的?”
“哦!东北!”
“哦?那你说话怎么跟洋人一样?”
“我的家乡很远,具体位置可能我现在也说不清楚。”
“年纪轻轻做伙计可惜了。”
“嗨,吃口饭,闲暇时候学习学习知识。”
“嗨,这有什么好学的,应该留洋才是!”
“嘿嘿,这里还有许多不懂,先从小做起吧!您是留过洋嘛?”
“我呀,是在东洋上过学!带了三年父亲叫我归来便回来了,东洋不比西洋,过个两年家里没有什么事我还得在去趟西洋,洋人的文化是自由的,现在的政府也在努力改变,父亲不这么认为所以我们就吵了架,跟他赌气在这虚度光阴。”
我没敢接着往下问,张大爷的气质风度着实比其他客人强的多,我想劝他不要在这样下去了,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老妈妈说读书人最好骗,家境富裕的更是如此,就如同王三公子三万两嫖院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张大爷,您见多识广,我是真的羡慕你们,那么多学时,出口成章思想先进。”我恭维了几句。
“我这算什么?跟那些先生差点太远了。”张大爷笑着说道。
“那些先生?”我摸了摸脑袋。
“对啊!那些先生,比如梁先生,汪先生”张大爷掐着手指数到,没想到突然楼上传来声音,这声音纤细,环绕二楼,张大爷跟我都愣了,我们彼此看了看对方眼睛不约而同的看像三楼。
“哪个汪先生?”
此时张大爷语无伦次不知道说啥好,激动的磕磕巴巴,这段日子头一次听李碧春讲话,我来了很久也是第一次听到,真好听。
张大爷睁大眼睛:“就是那个汪…先生!”
我很好奇,哪个汪先生,云里雾里的真奇怪。
这会楼上又传来声音:“你认得他?”
张大爷咳了下:“回姑娘,同我东洋留学,认得!”
“小张!备酒菜,我要与张公子一聚会。”
我愣了下,疯了似的往楼下跑去,大喊着:“备酒席!”
老妈妈刚好上来看我慌张的样子骂道:“你疯了?这才几点!”
我气喘呼呼说道:“妈妈,李姑娘要下来了!”
老妈妈一听,如同吃了炸药包一样兴奋大声喊着:“来人啊,备酒备饭,要最好的!赶紧的!动作要快!赶紧的扶姑娘下楼!哎呦喂我的心肝宝贝哟我的好闺女呦!”
伙计们一听本来跟散漫的擦桌子突然都如打了鸡血一般也忙了起来,打水的打水开火的开火,把刚擦的桌子又擦了一遍才算罢了,厨房刷刷的冒着白烟。
匆匆茫茫上去三个姑娘给李碧春梳妆打扮,足足有那半个时辰,听微柔的而坚韧的高跟鞋底踏在木楼梯板上铛铛做响,一步一步越来越近,整个屋子飘散着香水味,李碧春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