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和猫

寺田寅彦

还在建造现如今居住的这座宅子时,我特别关照过建筑承包人,拜托他不要让老鼠侵入天花板隔层。虽然对方信誓旦旦地保证会注意此事,但我还是在建造过程中不时地加以强调,以免他们忘记。我甚至多次直接叮嘱过木匠,可自己终究没有勇气上隔检查。 刚搬过来的几个月相安无事。我为自己没有白费唇舌而沾沾自喜。我早已习惯了长期与老鼠共住一屋的生活,一旦睡觉时少了天花板上老鼠的吱吱作响,心里反而有些异样的感觉。要说缺了点什么是言过其实了,但我觉得,真正的孤独之人对同屋的老鼠产生不可思议的亲近之情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那之后不知从哪里陆续来了些老鼠,如漏水一般。鼠道一旦形成,好日子就到此为止了。 深夜伏案工作时,头顶响起窸窣碎步、某处传来拘谨的啃咬声倒也罢了。可刚睡着便被剧烈的响动声惊醒,新书才买来皮脊便被啃咬得惨不忍睹,就让人有些生气了。 我不知道该把这归咎到建筑承包人或木匠身上,还是传统的建筑方法本身就存在缺陷。想来,若与建筑承包人或木匠说说就能够完全防止鼠害,那大部分家庭应该不会闹老鼠才对。而事实上,没有老鼠的家庭极为少见,甚至有迷信说,老鼠消失得无影无踪是发生不祥之事的前兆。所以至少我们日本人是不得不容忍天花板上有老鼠这一事实的,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地想拒绝老鼠,这可能是一种自以为是、追求时髦的想法吧。有人说,只要每天稍稍给老鼠提供一定量的食饵,它们就绝对不会啃咬衣服和器具。根据某位经济学者的说法,再怎么一无是处的劣等公民也一样拥有生存的权利。如此看来,我觉得自己必须承认老鼠也有同等权利。不过,我也不知人类是否有这种权利。假使人类有这种权利,当双方权利无法共同满足时,以强凌弱、弱肉强食实属自然规律,恐怕学者们再怎么抗议也无济于事。 想来在科技备受尊重的今天,防止老鼠入侵天花板隔层或壁橱的方法应是要多少有多少。据说,曾有学者在天花板隔层里常年亮着电灯。这种方法再怎么有效,对我们而言也未免太奢侈了,应该还有其他更简便的方法。若有忠实的建筑研究人员能在天花板隔层里蹲点两三天观察老鼠活动,应该会马上想出合理的对策吧。也许学者们早就知晓对策,只是我们不知道,或是知道了也没相信,因而未能实施罢了。我认为住宅建筑的教程中是不可能没有与老鼠相关的章节的。 把木匠叫来搜寻老鼠洞太过麻烦,且这方法是否有效也值得怀疑。到最后,我还是只能用最平常的办法来杀灭老鼠。 听说老鼠药最管用,可当时家中孩子众多,我担心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所以从来没有用过。现在孩子们都已经长大,我觉得应该没有问题了,便抱着试试看的心理用上了老鼠药。不久,玄关的天花板上掉出了蝇蛆。叫来镇上的清扫工人清理天花板后,这段相当不愉快的经历才得以结束。自那以后我就再也不用老鼠药了。据说误食老鼠药的人会口吐白烟,或许老鼠吃了也会吐白烟吧。一想到屋顶上某处阴暗角落里有老鼠口吐泛着磷光的白烟,实在有些令人呕。 我买了几个木板上装了铁制弹簧的老鼠夹装在家中。开始时,常会逮到一些小老鼠。可这老鼠夹做工十分粗糙,过不了多久就不好使了。为了维持老鼠夹的灵敏度需要对其进行小心细致的调节,这类工作我家那些不爱动脑的女佣到底做不来。我真想对造出这种只能临时凑合着用的器械之人和满不在乎随便使用之人发发牢骚。 我还曾多次用金属丝网做成的长方形捕鼠箱捕鼠,可那东西只要逮到过一次老鼠便会留下气味,之后会很难再抓住。即使偶尔逮到老鼠,也都是些涉世不深的小老鼠,大老鼠只只老奸巨猾,不会轻易上当。老鼠的智商也是与时俱进的,我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一直使用这些旧式捕鼠器来抓老鼠了。 更为棘手的是,家中除了我之外,再没有其他热心的灭鼠人士。我特意设置好捕鼠箱的开口位置,却被人推到老鼠想进都进不去的位置,有时我还发现捕鼠箱的盖子关着,一连数日被胡乱丢弃在厨房的角落里。这真让我心中无底,深感不安。到了这种地步,也无怪乎我会产生只有养只生性会捉老鼠的猫才能与之抗衡的想法了。 老鼠变得越来越猖獗,开始在白天去起居室里哧溜哧溜乱窜。某天傍晚,我正在二楼工作,忽然听见楼下激烈的响动和人们的喧闹声。跑去一看,只见两个女佣正抡起扫帚将两只老鼠逼入三张榻榻米大的玄关。好不容易用扫帚摁住了一只,我用火钳将它一点点地拽出来,拿麻绳勒住它的头。因为勒得很紧,不久它便一命呜呼了。看着它弥留时周期性痉挛的痛苦样子,脑中不经意间浮现出近期读过的某个死囚最后行刑时的情景来。 另一只老鼠不知躲去哪里,一时踪影全无。玄关空无一物,没有可以藏身的洞穴。但为了谨慎起见,我还是拿着蜡烛照了下横木板条的内侧,并用火钳戳刺了一番,仍不见踪影。我看见一处破损的墙角似有小洞,不过那里照不到光,所以也看不清楚。即便那真是个小洞,也不知道老鼠会从那里穿过逃去哪里。我估摸着它会不会躲到谁的袖子里了,可查看了一下还是没有。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人高马大的人类竟被这小畜生玩弄于鼓掌之中。只要不折不扣地运用科学方法究根寻底,应该可以马上解开这微不足道的谜题。不过事情已变得越来越无趣,所以暂且就用横木板条内侧有洞这一理由来搪塞眼前这明显有悖于物理规律的事实。再说,科学界未必就没有相似的例子,也有把明处的矛盾硬塞到阴暗的洞穴里暂且放心的事。

如果连这都办不到,那众多学者怕是无法高枕安眠了。或许对于那些无法对人生问题泰然处之的人来说,老鼠药的奇特需求会越来越多吧。 骚动刚平息不过一二十分钟,厨房里又开始了第二波骚动。这回不知是人的尖叫还是动物的哀嚎,总之刺耳的尖叫声夹杂着孩子们的吵闹声传入耳畔。又出什么事了?我跑去一看,只见一名年轻的女佣正站在起居室正中,张大嘴巴发出怪声,还一边到处扭动身体。四周远远地围着一圈人,个个口中念念有词。 找人一问,才知道是老鼠窜上了她的后背。问她老鼠的具体位置,比如是在和服之间、外褂下端、还是其他什么地方都是枉然,只听见她毫无意义地哇哇乱叫,不得要领。老鼠每动一下,她都会发出怪异的叫声,一个劲儿地晃动身体。我悄悄提起和服外褂下摆,轻轻掀起来一看,只见一只天真可爱的小老鼠正伸长四肢,紧紧扯住外褂里层,恰似黏在上面一般。将和服外褂一阵猛抖,它就啪嗒一声掉在了榻榻米上。刚想逃走,就被拿起的垫褥一下子按住,之后我便像对付第一只老鼠那样了结了它。看着这可爱的生命临终前身体的扭姿,到底有些不快。之前鲜活的生命转瞬灰飞烟灭。我甚至觉得,在这样的小动物身上,反而才最适合对极其平凡且难以理解的死亡进行些许单纯的思考。人的去世、家畜的死亡总有太多的前奏。正如我们很难想象只有后记,没有正文一般。

孩子们一动不动、聚精会神地注视着这个场面。不知社会上的教育家们会如何评价在孩子幼小而稚嫩的脑袋中烙下此等场面的利弊。也许他们会说不太好吧。虽然具体问题根据孩子们自身的资质和前后事由有所差异,但从实用方面来看,还是向他们灌输残杀动物是残酷不可为的观念更来得简单安全吧。虽说不能让孩子们看到此等重大场面,却毫无感想地来一句「是吗」,完全不当一回事,可刻意避免孩子们直视这些未必一定就好。 事后他们告诉我,我勒死老鼠时的神情与平时大相径庭,这让我略感意外。他们甚至还用铅笔把我当时的神情画出来给我看。 事后我问起原委,才知道原来是待玄关骚动结束,女佣回到房中坐下来,觉得背上一阵热乎。正在诧异之时,突然感觉某种有分量的东西在蠕动,这才反应过来,一下冲到起居室,开始发出奇声尖叫。 穷鸟入怀,穷鼠啮猫时有发生,可被追急的老鼠钻进捕鼠人的外褂里褥还真是闻所未闻。事后想想,一只老鼠没道理会在三畳 [1] 大的封闭房间里失去踪影。虽说我也没试着确认横木板条是否有洞,但恐怕是没有吧。再说即便有洞,老鼠也不会从其背后通过,只要稍稍想一下,就能从住屋的构造上明白此理,所以老鼠定是藏在某人的衣服中了,这从一开始就是再明白不过的事情。 即便如此,老鼠会紧紧贴在和服外褂的内侧,一动不动地与人类背靠背地躲上十来分钟,它当时的心情着实难以捉摸。是因极度惊恐以致一部分神经麻痹,进入假死状态了呢,还是本能使然。前者和后者恐怕差别不大。 这场骚动过后,老鼠们依然没有停止作怪。大得怕人的褐色大鼠依旧随心所欲恣意妄为,简直是在愚弄弱智的人类。

记得是春去夏来时,某天有孩子跑来告诉我说,他发现有只野猫在客厅廊下生了几只小猫。原来是那只一直对附近厨房虎视眈眈的大黑猫在塞满竹子、木材的廊下里侧生了两只小猫。一只是三花猫,一只是素色猫。 对于家中的孩子来说,这算得上是单调生活中颇为重大的事情了。他们时不时会向我报告猫儿母子的各种情况。 自我懂事以来,家中就从未养过猫。首先,母亲对所有的猫都有一种概念上的厌恶。亲戚家中也只有养狗,没有养猫的。我觉得他们似乎只要一看见猫,就会随手抓东西扔过去。当时,家中的一名男佣用绳子精心做了个陷阱,装在矮树篱笆的洞上,勒死过好几只野猫。我还有个外甥,曾经挥舞着祖传长矛扬言要扎猫,然后一直蹲在暗处。可他一听到猫叫,就掷出长矛逃入了家中。 因此,对猫兴趣索然的我,甚至都没去廊下瞧过一眼。 过些日子,随着小猫们慢慢长大,时不时可以在院子草坪上看到它们的身影。我有时还会在杜鹃花影下长出绿芽的草地等处,见到伸展四肢横卧其间的猫妈妈和两只嬉戏打闹的小猫;不过一旦廊下传来人们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猫妈妈便会匆匆窜入廊下,两只小猫也几乎同时躲藏起来,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某日,妻子不知何故把那只素色猫抓到了客厅。她用白围裙将小猫的身体团团围住,只让它露出一个脑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挠弄它的下巴。猫儿像是放弃了逃跑,一点儿也不挣扎。不过一旦让它的前脚伸出来,它就把头硬拗向一边,拼命想逃。孩子们表达了他们希望饲养小猫的愿望,但我还是支吾搪塞着地把猫放跑。那时,我一心认定在我家中养猫是不可能的。 两三天后,妻子又把小三花抓了过来。然而,与先前的素色猫相比,这只三花猫却出奇地倔强勇敢。虽然被围裙整个包起来却还拼命反抗,腿只要稍微露出来一点,就又挠又咬。在院子里玩耍时,三花也比素色猫活泼敏捷许多。即便是小猫,兄弟间也存在很多个性上的差异,这让我觉得既稀奇又有趣。我本以为即使十只猫的花色各不相同,天性应该是没有什么差异的。这么一来,猫在动物中的地位又有了些许上升。 这次不仅是孩子们,就连妻子也表达了想要饲养小三花的愿望,但我却始终无法应承。不过,对于这只倔强勇敢的小猫,我倒产生了一丝前所未有的亲昵或怜爱。

在我的心中,似乎已经有点把猫当成人来看待了。 自那以后,猫儿母子更加害怕人影,而孩子们对猫的兴趣却在成比例增加。晚饭过后,孩子们总会在院子各处如伏兵般躲藏起来,追赶着一不留神跑出来的小猫,试图逮住他们,可那时大人也已经抓不住它们了。不知是因为过于害怕被抓,还是小猫们都已经长大,猫儿一家彻底遗弃了外廊下的产房,不知搬去了何处。尽管如此,我时不时还会在隔壁相隔较远的屋檐上看到他们母子的身影。每见一次,小猫就长大一分,且已显示出了作为优秀大猫所应具备的小心谨慎和敏捷。 在这期间,老鼠依然捣乱不止。最后,我们发现二楼衣柜中的被褥被咬破了,甚至在给客人准备的上好寝具上也咬出了大洞。老鼠夹连小老鼠也捉不到了,原封不动地丢在厨房的柜子上。钩子上吊着的炸胡萝卜鱼肉饼如干瘪的薄脆饼干一样卷翘着。 三 六月中旬的某天,我正在工作,有孩子跑来说,别人给家里送了一只猫,让我去瞧瞧。我过去一看,是一只已经长大的三花猫。许多人围坐在一起,充满好奇地注视着这位新住客的一举一动。在对猫毫无常识的我看来,一切都那么稀奇。妻子抱起它,一挠它的下颌和耳周,就听到它的胸口发出如沸腾般的声音。虽然以前在书中读过也听人说过猫会咕噜咕噜喉鸣的事,但第一次真正亲身体验还是 40 岁的现在。第一次亲身体验的我,无法马上领悟这是表示高兴的征兆,问道这猫是不是肺不太好,大家听了哈哈大笑。事实上,时至今日,我都还没弄明白那声音到底是从喉咙发出还是从肺部发出的。只要摸过就能明显感觉,这种声音同时还伴着波及整个胸腔的振动。振动传到腹腔变弱很多,几近消失。我想是这种振动通过坚固的肋骨传到了外侧,所以人才能感觉到吧。尽管如此,我还是不由得思绪万千,很想知道猫发声的原理和生理上的意义等等。虽然曾在中学学过动物学,也在书本杂志中读到过有关鸟叫虫鸣的文章,但一直没有机会了解猫的这种咕噜声。这应该不是现代教育上的缺陷,而是自己太没常识了吧。据说曾经有位小学老师,以为民主主义是治疗神经衰弱的药物,肾素是毒药名字,的现在。第一次亲身体验的我,无法马上领悟这是表示高兴的征兆,问道这猫是不是肺不太好,大家听了哈哈大笑。事实上,时至今日,我都还没弄明白那声音到底是从喉咙发出还是从肺部发出的。只要摸过就能明显感觉,这种声音同时还伴着波及整个胸腔的振动。振动传到腹腔变弱很多,几近消失。我想是这种振动通过坚固的肋骨传到了外侧,所以人才能感觉到吧。尽管如此,我还是不由得思绪万千,很想知道猫发声的原理和生理上的意义等等。虽然曾在中学学过动物学,也在书本杂志中读到过有关鸟叫虫鸣的文章,但一直没有机会了解猫的这种咕噜声。这应该不是现代教育上的缺陷,而是自己太没常识了吧。据说曾经有位小学老师,以为民主主义是治疗神经衰弱的药物,肾素是毒药名字,我可能比他更没常识。不过真正理解肾素、民主主义或是猫的咕噜声的人,其实也出乎意料地少吧?总之,我认为这种咕噜声与人类猜想的为了满足食欲发出的喉部杂音有着本质区别。 这声音让我联想到了很多声音,甚至想到了潜海时听到的岸边沙砾的摩擦声和火山口里传来的沸腾声。若狮子老虎也会发出同样的声音,那这声音就愈发不可思议了。我甚至想亲耳听一听。 一放到榻榻米上,三花猫立刻耍起一旁的纸片来。那动作看起来既轻快又优雅。人类的小孩大概无论如何也无法如此优雅地控制身体吧,不知英国那边的贵族们能否做到。

尽管如此,它的一举一动还是充满孩子气的,与人类小孩的孩子气相比,有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显著类似。 与野猫的孩子相比,这反差是多么鲜明啊。野猫一出生就必须接受视人类为敌的命运,而家猫却从一开始就对人类的好意抱着绝对的信任。它被送到一个陌生的家庭,立刻不存怀疑、毫不畏惧地将那里当做了自己的家。无论那家人如何对它不好,它似乎也只会从积极的方面去理解。 话说,我好像并不记得自己同意过在家中养猫。虽然家里人多次找我商量饲养小猫的事,但我应该还没有正面应允。可现在,看着眼前这充满孩子气的美丽小兽,自然也就不存在同意不同意的问题了。

事情的经过好像是,大多数家族成员有想养猫的愿望,从女佣口中传到了相熟的蔬果店那里,变成了一种积极的需求。之后,蔬果店主突然带着猫主人家的女佣来到家中。猫儿刚来时先带到厨房,被带往里屋后,它马上追着带它来的人跑回了厨房,因次有人提议要不要暂时用绳子拴上它,不过带它来的人让我们不要拴着它,说那样猫太可怜了,所以最后也就没拴。据说送来的人离开前还叮嘱我们,希望晚上睡觉时能将它拥入怀中。等我过去看时,已经过了相当长时间,它似乎已经非常习惯了。 在以前的主人家里,它应该是备受呵护,所以它不乱吃食物,只喝牛奶、吃鱼肉,还尽挑好部位,坚硬的鱼头骨碰都不碰。有人说这猫过于奢侈,也有人称赞它优雅,且它绝对不会觊觎餐桌上的美食。 孩子们对猫的喜爱与日俱增。每每放学回家,还没从肩上卸下书包就问「猫呢」、「三花呢」。我觉得,孩子们寂寞的生活中开始洋溢起一股新情趣。最小的两姐妹间频频发生猫儿争夺战。类似「让我多抱一会儿有什么关系呀」、「一点儿都不让我抱」的争吵声会不时传入相距甚远的我房中,闹到最后总有一方会啼哭。不过,我也不得不开始担心孩子们是否会因此变得多愁善感。 这三花猫也可怜,只有在孩子们上学期间才能安心睡大觉。休息片刻,便不再有空闲。大点的孩子看到小孩子将三花当成玩具耍,便会以那样猫太可怜为由让她们放了它,可不一会儿自己也开始耍弄起三花来。我觉得三花只要逃到廊下找个地方藏起来便好,但它总是逆来顺受,任由他们随意戏耍,我感到这有些残酷。事实上,它越长越瘦,身体变得细长,以致我会将它误认为他物。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即使躺着的时候也会轻轻晃动。而且,它还开始像人类那样打盹。对我而言,猫儿打盹是件稀罕事。我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逢人就说,知道的人笑话我,不知道的人好像也并不觉得有趣。但是,每每凝视着猫儿举动中映射出来的人类姿态时,我总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既滑稽又悲哀,百味混杂。 照此情形,小三花迟早会命丧黄泉,有时它还会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弄脏地面。到了晚上它早已精疲力竭,陷入昏睡,听到响动也不见睁眼。即便如此,老鼠却在不知不觉中销声匿迹了,真是不可思议。偶尔厨房里发出盘子碰撞的声音,三花也像没听见似的继续睡它的觉。也许从未见过老鼠的它,还没被唤醒捕鼠的本能吧。 孩子们太过欺负三花时,我会吓唬他们说要把猫儿送人,或是送回以前的旧家。最终,我还是与之前的猫主人商量一下,决定把它送回去静养一两天。 猫儿一走,家中突然变得寂寥起来。那几天恰逢连日降雨,不能去院子玩耍的孩子们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安静。 夜深人静孩子们入睡后,三花会悄无声息地窜入书房,在书桌下轻蹭我的脚。我抱起它放在膝盖上,它便会发出那种咕噜咕噜的声音。不过,那天夜里它不在家,所以也不可能来。工作结束后,我舒舒服服地抽着香烟,听着轻轻的雨声时,脑中突然浮想起奇妙的想象。我只觉得三花许是遭人遗弃,正浑身湿漉漉地徘徊于雨中。它一边饥寒交迫地瑟瑟发抖,一边围着垃圾箱来回转悠。随后对着某处陌生人家窗子中透出来的灯光,恋恋不舍地哀呜着。 翌日傍晚,有人带它回得家来。短短两天,它就已经胖得让我几乎认不出来。原本尖窄的脸庞变得胖嘟嘟的,眼睛也突然变细了。长在眼睛周围那歇斯底里的皱纹已不知所踪,表情变得文静大方。我惊讶于它到底受到了怎样的优待。也有人说它可能是喝了母猫的奶。 盛夏时节,一到傍晚,大家都会到院子里,三花也一定跟着来。院子里杜鹃花根部稍稍凹陷的地方曾是野猫们的游乐场,不知为什么,猫儿们似乎都会对那地方情有独钟。三花追着球到处乱跑时,必定会窜进那里。随后像瞄准猎物的猛兽一样,蹑足而出,在快要扑向猎物前左右晃动腰身。有时它会藏身于山白竹丛中长时间一动不动,继而又突然如鲤鱼跳龙门般一跃而起,摆出一副佯装糊涂的面孔。还有时,它会将四肢朝两边舒展开来,紧紧地将腹部贴在草地上,做出飞鼠飞翔的动作来。我想三花大概是在给腹部散热吧。 修剪草坪时,三花会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来到我身边,猛地窜到剪刀尖上,这是件很危险的事。我小心翼翼修剪草坪时,偶尔会听到孩子们的叫声,示意我猫儿正盯着剪刀。三花对剪刀的好奇心一直持续了很久。在对绳子、球类的兴趣尽失后,每每看到我带着剪刀去往院子时,它都会马上跟来。有时,它会从我弯着的腰部下方钻进去,从两膝的间隙中探出脸来,只要稍一触碰剪子就心满意足地慢吞吞地踱去对面,在八角金盘丛中一会儿扑扑蝴蝶,一会儿逗逗蟾蜍。 三花对付蟾蜍,初战告负。它似乎本想一口咬住蟾蜍看看对方的反应,不想咬了之后痛苦万分,口中滴滴答答直流白色的口水,只好一个劲儿地用两只前爪揪自己的嘴巴。这与蟾蜍舔香烟时的举动甚为相似。自那以后,它再也不咬蟾蜍了,只会轻轻摁住蟾蜍的头,抑或按一下它的侧腹,自己则歪着脑袋瞅瞅而已。愚钝耿直的蟾蜍每每被猫触碰,都不可侵犯似的涨鼓起身体,那土色的丑陋身体像是个充满愤懑的团块。对自己的优势有着绝对自信的小猫有时会边四下张望,边对蟾蜍动手动脚。 令人为难的是,三花不知何时染上了捕食蜥蜴的习惯。刚开始,它捉到蜥蜴吞食前,总会拿到榻榻米上戏耍一番。有时只拿来蜥蜴的大尾巴。从蜥蜴身上断落的尾巴像一个独立生命体一般微微颤动。每每看到这情景,我都会逮住它,强行从它口中把蜥蜴揪下,扔到猫儿再也找不到的地方。煞费苦心获得猎物的猫儿会在榻榻米上嗅着走一会儿。猫儿大概不会明白为什么自己不能捕食蜥蜴,其实连我自己也说不清个中缘由。自那以后它就干脆断了特地把蜥蜴带到榻榻米上的念头,一捉到就立刻放入嘴中。有时能看到猫儿舔着嘴唇跳上外廊,每每如此,我都会觉得恶心。也许是因为我觉得这只与我们共餐的家族成员吞食蜥蜴的行为,亵渎了其他家庭成员的餐桌吧。原来这只长着四条腿的小兽已经在我脑中人格化到了如此地步。 深夜一个人伏案工作时,总会听到廊上传来的轻盈脚步声。每当它窜到椅子下偷偷抚弄我的脚时,我都会情不自禁地脱口问「怎么了」。这绝非我一个人的自言自语,而是对着一位能理解我所说之话的同伴说的。对方一言不发,一被我抱起来,马上发出那种咕噜咕噜的声音。我好像能够慢慢体会没有孩子的寂寞人士、或是找不到随心所欲爱抚对象的老人们,也就是那些宠猫人士一个劲儿地疼爱猫咪的原因了。我也有些理解洋人饲养乌鸦作为耕作伴侣的心情了。也许对于孤独的利己主义者而言,这样的动物比碍事的人类更值得信赖,更适合做生活中的朋友吧。 不可思议的是,原本那么厌恶猫儿的母亲,也不再撵走时而跳上她膝盖的小猫了,甚至自己房间的隔扇被猫儿弄破也不气不恼。 四 自来我家后,最能勾起猫儿的好奇心恐怕非蚊帐莫属。不知为什么,一看到蚊帐,三花就兴奋得忘乎所以。特别是它在蚊帐外看着蚊帐里的人时,那种兴奋表现得特别明显。它会高高耸起背脊,伏下耳朵,露出狰狞的面孔,然后拼了命似的快速冲过去。对猫儿而言,恐怕是想用全身感受那异常柔软却又强韧的蚊帐吧。被猫儿拖拽着的蚊帐下摆成一口袋,将猫儿的身体包裹起来。这对猫儿来说一定很不可思议。总之,这与一般的嬉戏方式大不相同。我看着玩得过于认真的它,有时会觉得它有些了不起。因为此时它一改顺从的个性,十分直白地表现出自己的野兽本性。 也许在猫的眼中,蚊帐本身或者透过蚊帐看见的人影都是些可怖之物。抑或蚊帐泛出的蓝光唤醒了它那在月光下的森林中信步搜寻猎物的远祖的本能。如果有各种颜色的蚊帐,我甚至还想拿它做一下试验。 在它玩耍的物品中,就属卷着带子料 [2] 的桐木棒最有趣。用前脚滚棒子都不算什么,它能轻而易举地用两只前脚抱住棒的一端,漂亮地依着站起后脚来。棒子一倒,它便一跃而过,满不在乎地摆出一张毫不知情的面孔,慢吞吞地跑出三四尺远,然后一屁股坐下。这样的游戏会重复多次,我完全猜不出它玩这游戏时的心情。 楼上放着一张藤椅。藤椅四脚下端、斜柱连成的十字形正中是一个小棚架。这里是三花最喜欢的游乐场所之一。它会故意让纸屑之类的东西落到棚架上,然后从纵横交错的藤隙间伸出前爪抓纸片。等到纸片掉了,它又会仰面朝天从棚架下方把脚轮番插进去。 这种游戏意味着什么,我们无从得知。也许它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为了适应尚未可知的未来使命在进行着练习。 回去两天身体已复原的三花,不知何时又开始消瘦起来,它肩骨高耸,侧脸削尖,眼睛也变大了。于是有人提议说,这猫实在是太可怜了,不如我们再养一只猫,以分担它过重的负担,赞成此意见的人很多。 某天日暮时分,我一到院子,就发现厨房里很是热闹。我听见女人和孩子的笑声中夹杂着一个陌生男子的笑声。「咦,是只猫吔」、「咦」,这语气有些怪,一听就知道是妻子在说话。原来是经常出入我家的牛奶店主带来了一只虎皮小猫。 那小猫真的很小,小得可以放在手掌上。没有光泽的长胎毛矗立在背,脸也长得颇为奇怪。额头像整个儿被压过一样,脸短短的。那大得不相称的耳朵笔直地竖着,使这张脸的表情更显奇特。不知为何,它那有些怕人的便便大腹的两侧支着两根犹如小拇指粗细的后腿,不由让人联想起狗尾巴草扎成的猫头鹰。 三花带着明显惊讶、疑惑、不安的神情,凝视着这个新来的同伴。不知是不是小猫错把三花当成了至亲,它迈着小步非常依恋地靠近三花,还伸出前爪试图摸它。可三花却像被毒虫蛰到了一样,惊讶万分地畏缩不前。小猫紧追不舍,又伸出了一只前爪。它们的样子太过滑稽,引得大家捧腹大笑,我也被这氛围吸引,难得地放声大笑起来。 稍稍适应后,三花便开始对小猫展开攻势袭击。它猛然扑过去制住对方的脑袋,又咬头又咬腿,之后还用后脚奋力抓挠,简直就像老鹰和小麻雀间的战争。我以为小不点儿会夹着尾巴逃走,事实不然。虽然它有时也会发出小鸟般啾啾的哭声,但依然不甘示弱地啃咬抓挠。三花一放手,它就会立刻转过身子蹲坐在地,短短的尾巴尖在空中划个 ∞ 字,做好准备等待三花的袭击。有时,小不点儿会钻到衣柜和被褥之间,三花自己进不去,便像发疯似地伸入前足乱掏。此时小猫早已从容不迫地从对侧走出来了。而后,它会照旧用那短短的尾巴在空中描画出无数个 ∞ 字,好像笨手笨脚的指挥家。 我原本想给它起名叫小不点的,但听说最好别给家畜起这种口彩不好的名字,所以就放弃了。随便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玉球」。虽说把雄猫叫成玉球有些奇怪,不过只要你理解成玉吉或是玉助就行。 两只猫在性情上的显著差异日益明显。面对食物,三花表现得清心寡欲、优雅且具有贵族气质,玉球却是个不折不扣地地道道的布尔什克 [3] ,有着与身材极不相称的旺盛食欲。三花看不上眼的鱼骨、鱼头,玉球也会照单全收。且若是谁稍稍碰它一下,它都会竖起背毛,发出吓人的嗷叫,真让人难以想象这恐怖的唔唔声竟然来自这么小的一只小猫。为了尽可能多地占有周围的所有食物,它会拼命张开两只前爪紧紧摁住食物。在这方面,它简直就是个资本家。受到排挤的三花则吃惊地走到一旁凝视着它。给它吃一小片青花鱼背上的暗红色鱼肉吧,它一叼在嘴中,就发出那可怖的叫声快速逃离现场,尽管根本没人触碰。它的行为怎么都让人觉得一股流浪猫的心性。不仅如此,这猫还随地大小便,每晚都会弄脏坐垫或寝具。很快,在那些不得不帮它处理善后的厨房人士中,排斥玉球的呼声渐高。而其他人也对吃饭时玉球的贪婪举动深感不悦,特别是看到三花被它抢走食物时,讨厌之情就更甚了。 连带玉球来我家的牛奶店主也被大家追究起责任来,所有人都希望牛奶店主能把玉球带走,再换一只更好的猫来,而且他们还找来了「替补猫」恳求我的同意。 但是,就算牛奶店主老老实实地把玉球还给了之前的主人,也无非是把它再转手给其他的新主人罢了,除了成为流浪猫,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结局,眼睁睁地推它出家门实在太可怜。至于它随地大小便的恶习,我想只要稍加注意,让它养成好习惯,也许能改好。于是我先在纸板箱中放了些碎法兰绒,给它做了个窝。然后连同铺了土的点心盒一起放在了浴室的扣板之间。我上床睡觉之前,就把睡在蚊帐下摆等地的玉球找出来,放到浴室的小窝中。毫不知情的小猫依然喵喵乱叫。让它闻闻土香,它以二分之一的概率开始在上面解手了。我不知道在室门紧闭、关了灯的漆黑浴室里,它是如何熬过黎明前的漫漫长夜的,不过一旦玻璃窗上泛出白光,我就会听到浴室门呼呼作响,还有那像小鸟般的叫声,好像在说快放我出来一样。我原以为一开门它会一跃而出,没想到它刚一出来又跑了回去,像小狗一样在人的脚边来回打转。在如此反复了十多天后,我尝试着把它的小窝和厕所拿出来,放到三花出入解手的孔洞边,多次反复带它去那里嗅土香。第二天早上,我仔细观察发现,铺盖和榻榻米都没有弄脏。也许玉球在三毛的引导下记住如何出洞了吧。那以后,我还在黎明时分看到玉球往孔洞上爬。 玉球异常发达的食欲开始减退,吃东西不再那么狼吞虎咽了。让人恶心的便便大腹也不再那么明显, 虽说它腰瘦下来之后,后腿看起来怪丑的 ,可好歹它有了正常猫儿的样子,且逐渐显露出家猫的落落大方与公子哥儿般的翩翩风度。 暑假结束学校开始上课,猫儿们终于变得闲暇起来。上午,三花和玉球随心所欲地趴在通风良好的垫子上睡午觉。有时一只睡觉,另一只不断地舔对方。到了傍晚,两只猫会来到院子草坪上玩相扑的游戏。自从它们可以睡午觉以来,半夜里就经常听到它们在外廊上嬉闹。虽然有些讨厌,但也不至于生气。有次我听到厨房里有陶器互相碰撞的声音,跑去一看,从忘了关紧门的茶柜上下两层柜子里探出两只佯装糊涂的猫脸来。 虽然我从未见它们抓过老鼠,但老鼠们的恶作剧已然停歇,天花板上变得寂静无声。 现如今,我偶尔还会在隔壁的房檐上看到廊下出生的那只野三花。虽然外形俊美,但我总觉得它有些凶相,这可能是我的心理作用吧。我家那只胆小的三花一见到野猫就会匆匆跑回家中,玉球倒是毫不在意。还有人告诉我,他有时看见玉球和野猫一起玩耍。于是玉球被敲着脑袋警告说,「不要成为不良少年啊」。可猫应该是不会明白为什么被敲了吧。 我家的养猫史由此拉开了序幕。我希望能尽可能忠实地记录下它们之后的生活。 近来,在月明风静的秋夜里,三花和玉球总会拱起脊背,规规矩矩地并肩蹲坐在外廊台阶的树桩上,静静凝视着洒满月光的寂静院子。每每专注地看着这一幕,我的心中总会涌起一种幽静的感觉。我总觉得它俩与平时的猫儿不同,也许来自人类心底另一个高深莫测的世界。这种感觉应该是无法在其他家畜身上感受到的吧。 ( 1921 年 11 月、《思想》) 注释: [1] 畳:即榻榻米, 1 块约 1.62 平方米。(译注) [2] 带子料:做和服带子用的料子 (译注) [3] 「布尔什维克」:即无产阶级。(译注)

ねずみと猫

寺田寅彦

       一

 今の住宅を建てる時に、どうか天井にねずみの入り込まないようにしてもらいたいという事を特に請負人うけおいにんに頼んでおいた。充分に注意しますとは言っていたが、なお工事中にも時々忘れないようにこの点を主張しておいた。大工にも直接に幾度も念をおしておいたが、自分で天井裏を点検するほどの勇気はさすがになかった。

 引き移ってから数か月は無事であった。やかましく言ったかいがあったと言って喜んでいた。長い間ねずみとの共同生活に慣れたものが、ねずみの音のしない天井をいただいて寝る事になるとなんだか少し変な気もした。物足りないというのは言い過ぎであろうが、ほんとうに孤独な人間がある場合には同棲どうせいのねずみに不思議な親しみを感ずるような事も不可能ではないように思われたりした。

 そのうちにどこからともなく、水のもれるようにねずみの侵入がはじまった。一度通路ができてしまえばもうそれきりである。

 夜おそく仕事でもしている時に頭の上に忍びやかな足音がしたり、どこかでつつましく物をかじる音がしたりするうちはいいが、寝入りぎわをはげしい物音に驚かされたり、買ったばかりの書物の背皮を無惨に食いむしられたりするようになると少し腹が立って来た。

 請負師や大工に責めを帰していいのか、在来の建築方式そのものに欠陥があるのかどうかわからない。考えてみると請負師うけおいしや大工に言ったくらいでねずみが防ぎきれるものならば大概の家にはねずみがいないはずである。しかし実際ねずみのいない家はまれであり、ねずみがいなくなると何かその家に不祥事が起こる前兆だという迷信があったりするくらいだから、少なくもわれわれ日本人は天井にねずみのいる事を容認しなければならない事になっているかもしれない。それを自分だけが勝手に拒絶しようと思うのはあまりに思いあがったハイカラの考えかもしれない。ある人の話では日々わずかな一定量の食餌しょくじをねずみのために提供してさえおけば決して器具や衣服などをかじるものではないという事である。ある経済学者の説によるといかなる有害無益の劣等の人間でも一様に「生存の権利」というものがあるそうである。そんならねずみだって同じ権利を認めてやらないのはわるいような気がする。しかしそういう権利が人間にさえあるのかないのか自分にはわからない。かりにあるとしたところで両方の権利が共立しない時に強いほうの動物が弱いほうをひどい目にあわせるのは天然自然の事実であっていかなる学者の抗議もなんの役にも立たないようである。

 科学の応用が尊重される今日に、天井や押し入れの内にねずみのはいらないくらいの方法はいくらでもできそうなものだと思う。ある学者は天井裏に年じゅう電燈をともしているそうであるがこの方法はいかに有効でもわれわれには少しぜいたくすぎるような気がする。もう小し簡便な方法がありそうなものである。だれか忠実な住宅建築の研究者があって、二三日天井裏にすわり込むつもりでねずみの交通を観察したら適当な方法はすぐに考えつくだろうと思われる。そのような方法は学者のほうではとうの昔にわかっているのをわれわれが知らないのか、知ってもそれを信じて実行しないのかもしれない。住宅建築の教程にねずみに関する一章のないはずはあるまいと思う。

 大工を呼んでねずみの穴の吟味をさせるのもおっくうであるのみならずその効果が疑わしい。結局やはり最も平凡な方法で駆除を計るほかはなかった。

 殺鼠剤さっそざいがいちばん有効だという事は聞いていたが、子供の多いわが家では万一の過失を恐れて従来用いた事はなかった。しかし子供らもだいぶ大きくなったから、もう大丈夫だろうと思って試みに使ってみた。するとまもなく玄関の天井から蛆うじが降り出した。町内の掃除人夫そうじにんぷを頼んで天井裏へ上がって始末をしてもらうまでにはかなり不愉快な思いをしなければならなかった。それ以来もう猫ねこいらずの使用はやめてしまった。猫いらずを飲んだ人は口から白い煙を吐くそうであるからねずみでも吐くかもしれない。屋根裏の闇やみの中で口から燐光りんこうを発する煙を吐いているのを想像するだけでもあまり気持ちがよくない。

 木の板の上に鉄のばねを取り付けた捕鼠器ねずみとりもいくつか買って来て仕掛けた。はじめのうちはよく小さな子ねずみが捕とれた。こしらえ方がきわめてぞんざいであるから少し使うとすぐにぐあいが悪くなる。それを念入りに調節して器械としての鋭敏さを維持する事はそういうあたまのない女中などには到底望み難い仕事である。私はこのような間に合わせの器械を造る人にも、それを平気で使っている人にも不平を言いたくなるのである。

 金網で造った長方形の箱形のもしばしば用いたが、あれも一度捕れると臭みでも残るのか、あとがかかりにくい。まれにかかってもたいていは思慮のない小ねずみで、老獪ろうかいな親ねずみになるとなかなかどの仕掛けにもだまされない。いくらねずみでも時代と共に知恵が進んで来るのを、いつまでも同じ旧式の捕鼠器ねずみとりでとろうとするのがいけないのでないかという気もする。

 それよりも困るのは、家内じゅうで自分のほかにはねずみの駆除に熱心な人の一人もいない事である。せっかく仕掛けてある捕鼠器ねずみとりの口が、いかにはいりたいねずみにでもはいれないような位置に押しやられていたり、ふたの落ちたのをそのままに幾日も台所のすみにほうり出してあるのを発見したりするとはなはだ心細いたよりないような気がするのであった。そこに行くとどうしてもやはり本能的にねずみを捕とるようにできている猫ねこにしくものはないと思わないわけにはゆかなかった。

 ねずみの跳梁ちょうりょうはだんだんに劇烈になるばかりであった。昼間でもちょろちょろ茶の間に顔を出したりした。ある日の夕方二階で仕事をしていると、不意に階下ではげしい物音や人々の騒ぐ声が聞こえだした。行って見ると、玄関の三畳の間へねずみを二匹追い込んで二人の下女が箒ほうきを振り回しているところであった。やっとその一匹を箒でおさえつけたのを私が火箸ひばしで少し引きずり出しておいて、首のあたりをぎゅうっと麻糸で縛った。縛り方が強かったのですぐに死んでしまった。その最期の苦悶くもんを表わす週期的の痙攣けいれんを見ていた時に、ふと近くに読んだある死刑囚の最後のさまが頭に浮かんで来た。

 もう一つのねずみがどこへかくれたか姿を消してしまった。何も置いてない玄関の事だからどこにものがれるような穴はない。念のために長押なげしの裏を蝋燭ろうそくで照らして火箸で突っついて歩いたがやはりそこにもいなかった。ただ一か所壁のこぼれたすみのほうに穴らしいものが見えたが光がよく届かないのではっきりしなかった。それが穴だとしてもそれを抜けてどこへ出られるかという事が明瞭めいりょうでなかった。もしやだれかの袂たもとの中へでもはいっていやしないかと思って調べさせたがもちろんそんな所にはいなかった。なんだか不可思議な心持ちもした。小さな動物に大きな人間が翻弄ほんろうされたというような気もした。ここでもし徹底した科学的の方法で明白な論理を追跡して行きさえしたら、直ちにこのなんでもないミステリーは解けたであったろうが、少しはばかばかしくもなってきたので、この目前の、明らかに物理の方則と矛盾したような事実を、仮定的な「長押なげしの裏の穴」で「説明」し、ごまかしてしまった。もっとも科学の方面でさえもこれに似たような例がないとは言われない。明るみの矛盾を暗い穴へ押し込んで安心している事がないでもない。もしこれができなくなったら多くの学者は枕まくらを高くして眠られそうもない。人生の問題に無頓着むとんちゃくでいられない人々の間には猫ねこいらずの妙な需要はますます多くなるかもしれない。

 この騒ぎが静まってやっと十分か二十分たったと思うころに、今度は台所で第二の騒ぎが始まった。人間の悲鳴だか動物のほえるのだかわからないような気味の悪い叫び声が子供らの騒ぎ声に交じって聞こえて来た。何事かと思って見ると、年の行かない下女が茶の間のまん中に立って大きな口をあけて奇妙な声を出しながら、からだをいろいろにねじらせている。それを四方から遠巻きに取り囲んで口々に何か言っているのである。

 聞いてみると、背中にねずみがはいっているというのである。着物の間か羽織はおりの下かどのへんかと聞いてみても無意味な声を出すだけで要領を得ない。ねずみが動いたりするたびに妙な叫び声を出してはからだをゆさぶるばかりである。そっと羽織のすそを持って静かにかかげて見ると、かわいらしい子ねずみが四肢ししを伸ばして、ちょうどはり付けでもしたように羽織の裏にしがみついている。はげしく羽織を一あおりするとぱたりと畳に落ちた。逃げ出そうとするのを手早く座ぶとんで伏せて、それからあとは第一のねずみと同じ方法で始末をつけた。このかわいらしい生命の最後の波動を見ている時にはやはりあまりいい気持ちはしなかった。今までちゃんとそこにあった「生命」がふうと消えてしまう。このきわめて平凡で、しかもきわめて不可解な死の現象をいくらか純粋に考えてみる事のできるのはかえってこれくらいの小動物の場合が最も適当なものではないかというような気もした。人間の死や家畜の死にはあまりに多くの前奏がある。本文なしの跋ばつだけは考えられないようなものである。

 子供らも身動き一つしないで真剣になって見つめていた。こういう事がらを幼少なものの柔らかな頭に焼きつけるという事の利害を世の教育家に聞いてみたらどんなものであろうか。たぶんはあまりよくないというかもしれない。それはもとより子供の素質にもよるだろうし、前後の事情にもよるだろうと思うが、実用的にはやはり、動物の生命を絶つ行為はすべて残酷でいけない事であるという事に取りきめておくほうが簡単で安全だろうと思う。そうかと言ってこのような重大な現象を無感覚に観過させないまでもそれを直視させるのをしいて避けるのもどんなものであろうか。

 ねずみを縛り殺していた時の私の顔がよほど平生とちがった顔になっていたという事をあとで聞かされて少し意外な気がした。こんな顔だったなどと言って鉛筆でかいて見せるものも出て来た。

 あとで聞いてみると、玄関の騒ぎが終わった後に女中が部屋へやへ帰ってすわっているうちに妙に背筋の所がぽかぽか暖かになって来たそうである。変だと思っているうちに、そこに重みのある或あるものが動くのを感じたので、はじめて気がついていきなり茶の間へ飛び出し、奇妙な声を出し始めたのだそうである。

 窮鳥はふところに入る事があり、窮鼠きゅうそは猫ねこをかむ事があるかもしれないが、追われたねずみが追う人の羽織はおりの裏にへばりつくという事はあまりこれまで聞いた事がなかった。しかしあとになって考えてみると、締め切った三畳の空間からねずみが一匹消え去る道理はなかった。仮定的な長押なげしの穴はそれっきり確かめてもみないが、おそらくほんとうの穴でなかったろうし、たとえ穴であってもその背面には通っていない事が少し考えれば家の構造の上からすぐわかるわけになっていた。それでだれかの着物に隠れているという事は始めから自明的にわかりきった事であったのである。

 それにしても、羽織の裏にしがみついて人間と背中合わせにぶら下がったままで十分以上も動かないでいたねずみの心持ちがわからない事の一つである。極度の恐怖が一部の神経を麻痺まひさせて仮死の状態になっていたのか、それとも本能的の知恵でそうしていたのか、おそらく後者と前者が一つ事がらを意味するのではあるまいか。

 このような騒ぎがあった後にも鼠族そぞくのいたずらはやまなかった。恐ろしいほど大きな茶色をした親ねずみは、あたかも知恵の足りない人間を愚弄ぐろうするように自由な横暴な挙動をほしいままにしていた。

       二

 春から夏に移るころであったかと思う。ある日座敷の縁の下でのら猫ねこが子を産んでいるという事が、それを見つけた子供から報告された。近辺の台所を脅かしていた大きな黒猫が、縁の下に竹や木材を押し込んである奥のほうで二匹の子を育てていた。一つは三毛でもう一つはきじ毛げであった。

 単調なわが家の子供らの生活の内ではこれはかなりに重大な事件であったらしい。猫ねこの母子おやこの動静に関するいろいろの報告がしばしば私の耳にも伝えられた。

 私の家では自分の物心ついて以来かつて猫ねこを飼った事はなかった。第一私の母が猫という猫を概念的に憎んでいた。親類の家にも、犬はいても飼い猫は見られなかった。猫さえ見れば手当たり次第にものを投げつけなければならない事のように思っていた。ある時いた下男などはたんねんに繩切なわきれでわなを作って生けがきのぬけ穴に仕掛け、何匹かの野猫を絞殺したりした。甥おいのあるものは祖先伝来の槍やりをふり回して猫を突くと言って暗やみにしゃがんでいた事もあった。猫の鳴き声を聞くと同時に槍をほうり出しておいて奥の間に逃げ込むのではあったが。

 そんなようなわけで猫というものにあまりに興味のない私はつい縁の下をのぞいて見るだけの事もしないでいた。

 そのうちに子猫はだんだんに生長して時々庭の芝生しばふの上に姿を見せるようになった。青く芽を吹いた芝生の上のつつじの影などに足を延ばして横になっている親猫に二匹の子猫がじゃれているのを見かける事もあったが、廊下を伝って近づく人の足音を聞くと親猫が急いで縁の下に駆け込む、すると子猫もほとんど同時に姿を隠してしまう。どろぼう猫の子はやはりどろぼう猫になるように教育されるのであった。

 ある日妻がどうしてつかまえたかきじ毛げの子猫を捕えて座敷へ連れて来た。白い前掛けですっかりからだを包んで首だけ出したのをひざの上にのせて顎あごの下をかいてやったりしていた。猫はあきらめてあまりもがきもしなかったが、前足だけ出してやると、もう逃げよう逃げようとして首をねじ向けるのであった。小さな子供らはこの子猫こねこを飼っておきたいと望んでいたが、私はいいかげんにして逃がしてやるようにした。わが家に猫を飼うという事はどうしても有りうべからざる事のようにしかその時は思われなかった。

 それから二三日たって妻はまた三毛のほうをつかまえて来た。ところがこのほうは前のきじ毛に比べると恐ろしく勇敢できかぬ気の子猫こねこであった。前だれにくるまりながらはげしく抵抗し、ちょっとでも足を出せばすぐ引っかきかみつこうとするのである。庭で遊んでいる時でもこっちがきじ毛よりずっと敏捷びんしょうで活発だという事であった。猫の子でもやっぱり兄弟の間でいろんな個性の相違があるものかと、私には珍しくおもしろく感ぜられた。猫などは十匹が十匹毛色はちがっても性質の相違などはないもののようにぼんやり思っていたのである。動物の中での猫の地位が少し上がって来たような気がした。

 子供のみならず、今度は妻までも口を出してこの三毛を慣らして飼う事を希望したが、私はやっぱりそういう気にはなれなかった。しかしこのきかぬ気の勇敢な子猫に対して何かしら今までついぞ覚えなかった軽い親しみあるいは愛着のような心持ちを感じた。猫というものがきわめてわずかであるが人格化されて私の心に映り始めたようである。

 それ以来この猫の母子おやこはいっそう人の影を恐れるようになった。それに比例して子供らの興味も増して行った。夕食のあとなどには庭のあちらこちらに伏兵のようにかくれていて、うっかり出て来る子猫を追い回してつかまえようとしていたが、もうおとなにでもつかまりそうでなかった。あまりに募る迫害に恐れたのか、それともまた子猫がもう一人前になったのか、縁の下の産所も永久に見捨ててどこかへ移って行った。それでも時々隣の離れの庇ひさしの上に母子おやこの姿を見かける事はあった。子猫こねこは見るたびごとに大きくなっているようであった。そしてもう立派なひとかどのどろぼう猫らしい用心深さと敏捷びんしょうさを示していた。

 ねずみのいたずらはその間にも続いていた。とうとう二階の押し入れの襖ふすまを食い破って、来客用に備えてあるいちばんいい夜具に大きな穴をあけているのを発見したりした。もう子ねずみさえもかからなくなってしまった捕鼠器ねずみとりは、ふたの落ちたまま台所の戸棚とだなの上にほうり上げられて、鈎かぎにつるした薩摩揚さつまあげは干からびたせんべいのようにそりかえっていた。

       三

 六月中旬の事であった。ある日仕事をしていると子供が呼びに来た。猫ねこをもらって来たから見に来いというのである。行って見るともうかなり生長した三毛猫である。おおぜいが車座になってこの新しい同棲者どうせいしゃの一挙一動を好奇心に満たされて環視しているのであった。猫に関する常識のない私にはすべてただ珍しい事ばかりであった。妻が抱き上げて顋あごの下や耳のまわりをかいてやると、胸のあたりで物の沸騰するような音を立てた。猫が咽喉のどを鳴らすとか、ゴロゴロいうとかいう事は書物や人の話ではいくらでも知っていたが、実験するのは四十幾歳の今が始めてである。これが喜びを表わす兆候であるという事は始めての私にはすぐにはどうもふに落ちなかった。「この猫は肺でもわるいんじゃないか」と言ったらひどく笑われてしまった。実際今でも私にははたして咽喉が鳴っているのか肺の中が鳴っているのかわからないのである。音に伴う一種の振動は胸腔きょうこう全部に波及している事がさわってみると明らかに感ぜられる。腹腔ふくこうのほうではもうずっと弱く消されていた。これは振動が固い肋骨ろっこつに伝わってそれが外側まで感ずるのではないかと思うのである。それにしてもこの音の発するメカニズムや、このような発音の生理的の意義やについて知りたいと思う事がいろいろ考えられる。中学校で動物学を教わったけれども、鳥や虫の声については雑誌や書物で読んだけれども、猫ねこのゴロゴロについてはまだ知る機会がついなかったのである。これは何も現代の教育の欠陥ではなくて自分の非常識によるのであろう。デモクラシーを神経衰弱の薬、レニンを毒薬の名と思っていた小学校の先生があったそうであるが、自分のはそれよりいっそうひどいかもしれない。しかしレニンやデモクラシーや猫のゴロゴロのほんとうにわかっている人も存外に少ないのではあるまいか。ともかくもこのゴロゴロは人間などが食欲の満足に対する予想から発する一種の咽喉のどの雑音などとは本質的にも違ったものらしく思われる。

 この音は私にいろいろな音を連想させる。海の中にもぐった時に聞こえる波打ちぎわの砂利じゃりの相摩する音や、火山の火口の奥から聞こえて来る釜かまのたぎるような音なども思い出す。もしや獅子ししや虎とらでも同じような音を立てるものだったら、この音はいっそう不思議なものでありそうである。それが聞いてみたいような気もする。

 畳の上におろしてやると、もうすぐそこにある紙切れなどにじゃれるのであった。その挙動はいかにも軽快でそして優雅に見えた。人間の子供などはとても、自分のからだをこれだけ典雅グレースフルに取り扱われようと思われない。英国あたりの貴族はどうだか知らないが。

 それでいて一挙一動がいかにも子供子供しているのである。人間の子供の子供らしさと、どことは明らかに名状し難いところに著しい類似がある。

 のら猫の子に比べてなんという著しい対照だろう。彼は生まれ落ちると同時に人類を敵として見なければならない運命を授けられるのに、これははじめから人間の好意に絶対の信頼をおいている。見ず知らずの家にもらわれて来て、そしてもうそこをわが家として少しも疑わず恐れてもいない。どんなにひどく扱われても、それはすべてよい意味にしか受け取られないように見えるのである。

 それはそうと、私はうちで猫ねこを飼うという事に承認を与えた覚えはなかったようである。子猫をもらうという事について相談はしばしば受けたようであるが積極的に同意はまだしなかったはずであった。しかし今眼前にこの美しいそして子供子供した小動物を置いて見ているうちにそんな問題は自然に消えてしまった。

 子猫がほしいという家族の大多数の希望が女中の口から出入りの八百屋やおやに伝えられる間にそれが積極的な要求に変わってしまったらしい。突然八百屋が飼い主の家の女中といっしょに連れて来たそうである。台所へ来たのを奥の間へ連れて行くとすぐまた台所へかけて行って、連れて来た人のあとを追うので、しばらく紐ひもでつないでおこうかと言っていたが、連れて来た人がそれはかわいそうだからどうか縛らないでくれというのでよしたそうである。夜はふところへ入れて寝かしてやってくれという事も頼んで行ったそうである。私が見に来た時はもうかなり時間がたってよほど慣れて来たところであったらしい。

 もとの飼い主の家ではよほどだいじにして育てられたものらしい。食物などもなかなかめったなものは食わなかった。牛乳か魚肉、それもいい所だけで堅い頭の骨などは食おうともしなかった。恐ろしいぜいたくな猫だというものもあれば、上品だといってほめるものもあった。膳ぜんの上のものをねらうような事も決してしないのである。

 子供らの猫ねこに対する愛着は日増しに強くなるようであった。学校から帰って来ると肩からカバンをおろす前に「猫は」「三毛は」と聞くのであった。私はなんとなしにさびしい子供らの生活に一脈の新しい情味が通い始めたように思った。幼い二人の姉妹の間にはしばしば猫ねこの争奪が起こった。「少しわたしに抱かせてもいいじゃないの」とか「ちっともわたしに抱かせないんだもの」とか言い争っているのが時々離れた私の室へやまで聞こえて来た。おしまいにはどちらかが泣きだすのである。私は子供らがこのためにあまりに感傷的になるのを恐れないわけには行かなかった。

 猫もかわいそうであった。楽寝のできるのは子供らの学校へ行っている間だけである。まもなく休暇になるともう少しの暇もなくなった。大きい子らは小さい子らが三毛をおもちゃにしているのを見ると、かわいそうだから放してやれなどと言っていながら、すぐもう自分でからかっているのである。逃げて縁の下へでも隠れたらいいだろうと思うが、どこまでも従順に、いやいやながら無抵抗に自由にされているのがどうも少し残酷なように思われだした。実際だんだんにやせて来た時とは見違えるように細長くなるようであった。歩くにもなんだかひょろひょろするようだし、すわっている時でもからだがゆらゆらしていた。そして人間がするように居眠りをするのであった。猫が居眠りをするという事実が私には珍しかった。大きな発見でもしたような気がして人に話すと知っている人はみんな笑ったし、たまに知らない人があってもだれもこの事実をおもしろがらないようであった。しかし私は猫のこの挙動に映じた人間の姿態を熟視していると滑稽こっけいやら悲哀やらの混合した妙な心持ちになるのである。

 このぶんでは今に子猫は死んでしまいそうな気がした。時々食ったものをもどして敷き物をよごすような事さえあった。夜はもう疲れ切ってたわいもなく深い眠りにおちて、物音に目をさますようには見えなかった。それでも不思議な事にはねずみの跳梁ちょうりょうはいつのまにかやんでいた。まれに台所で皿鉢さらばちのかち合う音が聞こえても三毛は何も知らずに寝ていた。おそらくまだねずみというものを見た事のない彼女の本能はまだ眠っているのだろうと思われた。

 あんまりいじめると、もうどこかへやってしまうとか、もとの家へ返してしまうとかいうおどかしの言葉が子供らの前で繰り返されていた。とうとう飼い主の家に相談して一両日静養させてやる事にした。

 猫ねこがいなくなるとうちじゅうが急にさびしくなるような気がした。おりから降りつづいた雨に庭へ出る事もできない子供らはいつになくひっそりしていた。

 いつもは夜子供らが寝しずまった後に、どうかすると足音もしないで書斉にやって来て机の下からそっと私の足にじゃれるのを、抱き上げてひざにのせてやると、すぐに例のゴロゴロいう音を出すのであったが、その夜はもとよりいないのだから来るはずはなかった。仕事がすんでゆっくり煙草たばこをすいながら、静かな雨の音を聞いているうちに妙な想像が浮かんで来た。三毛がほんとうにどこかへ捨てられて、この雨の中をぬれそぼけてさまよい歩いている姿が心に描かれた。飢えと寒さにふるえながらどこかのごみ箱のまわりでもうろうろしている。そして知らない人の家の雨戸をもれる燈光を恋しがって哀れな声を出して鳴いていそうな気がした。

 翌日の夕方迎えにやって連れて来たのを見るとたった二日の間に見違えるようにふとっていた。とがった顔がふっくりして目が急に細くなったように見えた。目のまわりにあったヒステリックなしわは消えておっとりした表情に変わっていた。どういう良い待遇を受けて来たのだろうというのが問題になった。親の乳でも飲んだためだろうという説もあった。

 夏も盛りになって、夕方になると皆が庭へ出た。三毛もきっとついて来た。かつてのら猫の遊び場所であったつつじの根もとの少しくぼんだ所は、何かしらやはりどの猫ねこにも気に入ると見えて、ボールを追っかけたりして駆け回る途中で、きまったようにそこへ駆け込んだ。そして餌えをねらう猛獣のような姿勢をして抜き足で出て来て、いよいよ飛びかかる前には腰を左右に振り立てるのである。どうかすると熊笹くまざさの中に隠れて長い間じっとしていると思うと、急に鯉こいのはね上がるように高くとび出して、そしてキョトンとしてとぼけた顔をしている事もある。どうかすると四つ足を両方に開いて腹をぴったり芝生しばふにつけて、ちょうどももんがあの翔かけっているような格好をしている事もあった。たぶん腹でも冷やしているのではないかと思われた。

 芝を刈っているといつのまにか忍んで来て不意に鋏はさみのさきに飛びかかるのが危険でしようがなかった。注意しながら刈っていると、時々、猫がねらっている事を警告する子供の叫び声が聞かれた。この芝刈り鋏に対する猫の好奇心のようなものはずっと後までも持続した。もう紐切ひもきれやボールなどにはじゃれなくなった後でも、鋏を持って庭におりて行く私の姿を見るとすぐについて来るのであった。どうかすると、しゃがんでいる腰の下からそっとはいって来て私の両ひざの間に顔を出したりした。そしてちょっと鋏に触れるとそれで満足したようにのそのそ向こうへ行って植え込みの八つ手の下で蝶ちょうをねらったり、蝦蟇ひきがえるをからかったりしていた。

 蝦蟇ではいちばん始めに失敗したようである。たぶん食いつこうとしてどうかされたものと見えて口から白いよだれのようなものをだらだらたらしながら両方の前足で自分の口をもぎ取りでもするような事をして苦しんでいた。蛙かえるが煙草たばこをなめた時の挙動とよく似た事をやっていた。それ以来はもう口をつけないでただ前足で蛙かえるの頭をそっと押えつけてみたり、横腹をそっと押してみたりしては首をかしげて見ているだけであった。愚直な蝦蟇ひきがえるは触れられるたびにしゃちこ張ってふくれていた。土色の醜いからだが憤懣ふんまんの団塊であるように思われた。絶対に自分の優越を信じているような子猫こねこは、時々わき見などしながらちょいちょい手を出してからかってみるのである。

 困った事にはいつのまにか蜥蜴とかげを捕とって食う癖がついた。始めのうちは、捕えたのは必ず畳の上に持って来て、食う前に玩弄がんろうするのである。時々大きなやつのしっぽだけを持って来た。主体を分離した尾部は独立の生命を持つもののように振動するのである。私は見つけ次第に猫を引っ捕えて無理に口からもぎ取って、再び猫に見つからないように始末をした。せっかくの獲物を取られた猫はしばらくは畳の上をかいで歩いていた。蜥蜴をとって食うのがどうしていけないのか猫にわかろうはずがなかった。私自身にもなぜいけないかは説明する事ができないのである。それで後にはわざわざ畳に持ち上がるのは断念して、捕えた現場ですぐに食う事を発明したようである。時々舌なめずりをしながら縁側へ上がって来る猫を見るとなんだか気持ちが悪くなった。われらの食膳しょくぜんの一部を食っている、わが家族の一員であるはずのこの猫が、蜥蜴とかげなどを食うのは他の家族の食膳全体を冒涜ぼうとくするような気がするというのかもしれない。それほどにまでこの四足獣はわれわれの頭の中で人格化しているのだと思われる。

 私は夜ふけてひとり仕事でもやっている時に、長い縁側を歩いて来る軽い足音を聞く。そして椅子いすの下へはいって来てそっと私の足をなでたりすると、思わず「どうした」とか「なんだい」とかいう言葉が口から出る。それは決してひとり言ではなくて、立派に私の言う事を理解しうる二人称の相手にそういう心持ちで言うのである。相手はなんとも答えないで抱き上げてやればすぐにあの音を立てはじめるのである。子供のないさびしい人や自分の思うままになる愛撫あいぶの対象を人間界に見失った老人などがひたすらに猫ねこをかわいがり、いわゆる猫かわいがりにかわいがる心持ちがだんだんにわかって来るような気がした。ある西洋人がからすを飼って耕作の伴侶はんりょにしていた気持ちも少しわかって来た。孤独なイーゴイストにとってはこんな動物のほうがなまじいな人間よりもどのくらいたのもしい生活の友であるかもしれないのだろう。

 不思議な事にはあれほど猫ぎらいであった母が、時々ひざにはい上がる子猫を追いのけもしないのみならず、隠居部屋いんきょべやの障子を破られたりしてもあまり苦にならないようであった。

       四

 わが家に来て以来いちばん猫の好奇心を誘発したものはおそらく蚊帳かやであったらしい。どういうものか蚊帳を見ると奇態に興奮するのであった。ことに内に人がいて自分が外にいる場合にそれが著しかった。背を高くそびやかし耳を伏せて恐ろしい相好をする。そして命がけのような勢いで飛びかかって来る。猫にとってはおそらく不可思議に柔らかくて強靭きょうじんな蚊帳かやの抵抗に全身を投げかける。蚊帳のすそは引きずられながらに袋になって猫のからだを包んでしまうのである。これが猫には不思議でなければならない。ともかくも普通のじゃれ方とはどうもちがう。あまりに真剣なので少しすごいような気のする事もあった。従順な特性は消えてしまって、野獣の本性があまりに明白に表われるのである。

 蚊帳自身かあるいは蚊帳越しに見える人影が、猫には何か恐ろしいものに見えるのかもしれない。あるいは蚊帳かやの中の青ずんだ光が、森の月光に獲物をもとめて歩いた遠い祖先の本能を呼びさますのではあるまいか。もし色の違ったいろいろの蚊帳かやがあったら試験してみたいような気もした。

 じゃれる品物の中でおもしろいのは帯地を巻いておく桐きりの棒である。前足でころがすのはなんでもないが棒の片端をひょいと両方の前足でかかえてあと足でみごとに立ち上がる。棒が倒れるとそれを飛び越えて見向きもしないで知らん顔をしてのそのそと三四尺も歩いて行ってちょこんとすわる。そういう事をなんべんとなく繰り返すのである。どういう心持ちであるのか全く見当がつかない。

 二階に籐椅子とういすが一つ置いてある。その四本の足の下部を筋かいに連結する十字形のまん中がちょっとした棚たなのようになっている。ここが三毛の好む遊び場所の一つである。何か紙切れのようなものを下に落としておいて、入り乱れた籐のいろいろのすきまから前足を出してその紙切れを捕えようとする。ころがり落ちると仰向けになって今度は下からすきまに足をかわりがわりにさし込んだりする。

 このような遊戯は何を意味するかわれわれにはわからない。おそらくまだ自覚しない将来の使命に慣れるための練習を無意識にしているのかもしれない。

 里帰りの二日間に回復したからだはいつのまにかまたやせこけて肩の骨が高くなり、横顔がとがって目玉が大きくなって来た。あまりかわいそうだから、もう一匹別のを飼って過重な三毛の負担を分かたせようという説があってこれには賛成が多かった。

 ある日暮れ方に庭へ出ていると台所がにぎやかになった。女や子供らの笑う声に交じって聞きなれない男の笑い声も聞こえた。「イー猫ねこだねえ」と「イー」に妙なアクセントをつけた妻の声が明らかに聞こえた。それは出入りの牛乳屋がどこかからもらって、小さな虎毛とらげの猫を持って来たのであった。

 まだほんとうに小さな、手のひらに入れられるくらいの子猫こねこであった。光沢のない長いうぶ毛のようなものが背中にそそけ立っていた。その顔がまたよほど妙なものであった。額がおでこでいったいに押しひしいだように短い顔であった。そして不相応に大きく突っ立った耳がこの顔にいっそう特異な表情を与えているのであった。どうしたのか無気味に大きくふくれた腹の両側にわれわれの小指ぐらいなあと足がつっかい棒のように突っ張っていた。なんとなしにすすきの穂で造ったみみずくを思い出させるのであった。

 三毛は明らかな驚きと疑いと不安をあらわしてこの新参の仲間を凝視していた。ちび猫は三毛を自分の親とでも思いちがえたものか、なつかしそうにちょこちょこ近寄って行って、小さな片方の前足をあげて三毛にさわろうとする。三毛は毒虫にでもさわられたかのように、驚いて尻込しりごみする。それを追いすがって行ってはまた片足を上げる。この様子があまりに滑稽こっけいなので皆の笑いこけるのにつり込まれて自分も近ごろになく腹の中から笑ってしまった。

 すこし慣れて来ると三毛のほうが攻勢をとって襲撃を始めた。いきなり飛びついて首を羽がいじめにして頭でも足でもかみつきあと足で引っかくのである。ほんとうに鷹たかと小すずめとのような争いであった。ちびは閉口して逃げ出すかと思うとなかなかそうでなかった。時々小鳥のようなピーピーという泣き声を出しながらも負けずにかみつき引っかくのである。三毛が放すと同時に向き直ってすわったまま短いしっぽの先で空中に∞の字をかきながら三毛のかかって来るのを待ち受けていた。どうかするとちびは箪笥たんすと襖ふすまの間にはいって行く、三毛は自分ではいれないから気違いのようになって前足をさし込んで騒ぐ。その間に小猫は落ちつき払って向こう側へ出て来る。そうして相変わらず短いしっぽで、無器用なコンダクターのようにいろいろな∞の字を描いていた。

 名前はちびにしようという説があったが、そういう家畜の名はあるデリカシーからさけたほうがいいという説があってそれはやめになった。いいかげんにたまと呼ぶ事にした。雄猫おすねこにたまはおかしいというものもあったが、それじゃ玉吉か玉助にすればいいという事になった。

 二つの猫の性情の著しい相違が日のたつに従って明らかになって来た。三毛が食物に対してきわめて寡欲で上品で貴族的であるに対して、たまは紛れもないプレビアンでボルシェビキでからだ不相応にはげしい食欲をもっていた。三毛の見向きもしない魚の骨や頭でもふるいつくようにして食った。そしてだれかちょっとさわりでもすると、背中の毛を逆立てて、そうして恐ろしいうなり声を立てた。ウーウーという真に物すごいような、とてもこの小さな子猫の声とは思われないような声を出すのである。そしてそこらじゅうにある食物をできるだけ多く占有するように両の前足の指をできるだけ開いてしっかりおさえつける。この点では彼はキャピタリストである。押しのけられた三毛はあきれたように少し離れてながめていた。鯖さばの血合ちあいの一切れでもやるとそれをくわえるが早いか、だれもさわりもしないのに例のうなり声を出しながらすぐにそこを逃げ出そうとするのである。どうしてもどろぼう猫の性質としか思われないものをもっているようである。その上にこの猫はいわゆる下性げしょうが悪かった。毎夜のように座ぶとんや夜具のすそをよごすのであった。その始末をしなければならない台所の人たちの間にははやくにたまに対する排斥の声が高まった。そうでない人でも物を食う時のたまの挙動をあさましく不愉快に感じないものはなかった。ことにおとなしい三毛が彼のために食物を奪われたりするのを見ればなおさらであった。

 たまを連れて来た牛乳屋の責任問題も起こっていた。たまは牛乳屋にかえしてもっといい猫ねこをもらって来ようという事がすべての人の希望であるようであった。のみならずもう候補者まで見つけて来て私に賛同を求めるのであった。

 しかし牛乳屋が正直にもとの家へ返したところで、まただれか新しい飼い主の手に渡るにしても結局はのら猫になるよりほかの運命は考えられないようなこの猫をみすみす出してしまうのもかわいそうであった。下性げしょうの悪いのは少し気をつけて習慣をつけてやれば直るだろうと思った。それでまずボール箱に古いネルの切れなどを入れて彼の寝床を作ってやった。それと、土を入れた菓子折りとを並べて浴室の板の間に置いた。私が寝床にはいる前にそこらの蚊帳かやのすそなどに寝ているたまを捜して捕えて来て浴室のこの寝床に入れてやった。何も知らない子猫はやはり猫らしく咽のどを鳴らすのである。土の香をかがせてやると二度に一度は用を便じた。浴室の戸を締め切ってスイッチを切ったあとの闇やみの中に夜明けまでの長い時間をどうしているのかわからないが、ガラス窓が白しらむころが来ると浴室の戸をバサバサ鳴らし、例の小鳥のような鳴き声を出して早く出してもらいたいと訴えるのが聞こえた。行って出してやると急いで飛び出すかと思うとまたもとの所へ走り込んだり、そうしてちょうど犬の子のするように人の足のまわりをかけめぐるのである。十日余りもこのような事を繰り返した後に、試みに例の寝床のボール箱と便器とを持ち出して三毛の出入りする切り穴のそばに置いてなんべんとなくそこへ連れて行っては土の香をかがしてやった。翌朝気をつけてみたが蒲団ふとんや畳のよごれた所はどこにも見つからなかった。たぶん三毛に導かれて切り穴から出る事を覚えたのであろう。その後は明け方に穴からはい上がるたまの姿を見かける事もあった。

 異常に発達したたまの食欲はいくぶんか減ってそれほどにがつがつしなくなって来た。気持ちの悪いほどふくれていた腹がそんなに目立たなくなって来るとやせた腰からあと足が妙に見すぼらしく見えるようになりはしたが、それでもどうやら当たりまえの猫ねこらしい格好をして来るのであった。そしてやはりどこか飼い猫らしい鷹揚おうようさとお坊っちゃんらしい品のある愛らしさが見えだして来た。

 夏休みが過ぎて学校が始まると猫のからだはようやく少し暇になった。午前中は風通しのいい中敷きなどに三毛と玉たまが四つ足を思うさま踏み延ばして昼寝をしているのであった。片方が眠っているのを他の片方がしきりになめてやっている事もあった。夕方が来ると二匹で庭に出て芝生しばふの上でよく相撲すもうを取ったりした。昼間眠られるようになってから夜中によく縁側で騒ぎだした。これには少し迷惑したが、腹は立たなかった。台所で陶器のふれ合う音がすると思って行って見ると戸を締め忘れた茶箪笥ちゃだんすの上と下の棚たなから二匹がとぼけた顔を出してのぞいていたりした。

 ねずみはまだついぞ捕とったのを見た事がないが、もうねずみのいたずらはやんでしまって、天井は全く静かになった。

 縁の下で生まれたのら猫の子の三毛は今でも時々隣の庇ひさしに姿を見せる事がある。美しい猫ではあるが気のせいかなんとなく険相に見える。臆病おくびょうなうちの三毛はのら猫を見ると大急ぎで家に駆け込んで来るが、たまのほうは全く平気である。いつかのら猫といっしょに遊んでいるのを見たという報告さえあった。「不良少年になるんじゃないよ」などといって頭をたたかれていたが、なんのためにたたかれるのか猫ねこにはわからないだろう。

 わが家の猫の歴史はこれからはじまるのである。私はできるだけ忠実にこれからの猫の生活を記録しておきたいと思っている。

 月がさえて風の静かなこのごろの秋の夜に、三毛と玉たまとは縁側の踏み台になっている木の切り株の上に並んで背中を丸くして行儀よくすわっている。そしてひっそりと静まりかえって月光の庭をながめている。それをじっと見ているとなんとなしに幽寂といったような感じが胸にしみる。そしてふだんの猫とちがって、人間の心で測り知られぬ別の世界から来ているもののような気のする事がある。このような心持ちはおそらく他の家畜に対しては起こらないのかもしれない。

(大正十年十一月、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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