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单位大门口不足20米的武装部院子里有一棵梧桐树,树干很粗。这是一棵泡桐,它的材质太软,因为它生长的太快,木质不坚硬,所以叫泡桐。虽然树干粗壮,但它树龄应该不大。相比广场边上的法国梧桐,它是家生子,有点粗糙,不像法桐,树干光滑,叶形美丽,像极了五角枫,只是它的叶子比五角枫的叶子大,人们已经习惯了看法桐的细腻美丽,但这法桐却不开花。
春天的时候,每天中午从灶上吃完饭回家,都要经过这棵树,一天照例从它的旁边走过,没什么特别,一切都是老样子,泡桐树和脸一样大的叶子在这个季节里深绿着,可一阵甜甜的,淡淡的,似曾相识的香味却沁人心脾,抬眼仔细在周遭寻找这香味的来源。一树淡紫色的桐花在眼前怒放着。欣喜异常,站在树下贪婪的吮吸着这淡雅的香味,空气里都充溢着这种香甜。
小时候,家里院子里就有两棵粗粗的桐树,每年春天,两棵桐树上就密密匝匝的开满了淡紫色的桐花。那时生活清苦,整个村里很少看到装点生活的花草,人们疲于生活的艰难,没有闲情逸致去装点它。少时的我们也就很少看到花草。我们巷子里就我家有两棵桐树,而且总是开满了花。树太粗,太高,即使我当年会爬树,但也爬不上那高大的梧桐树。那淡紫色的,周身柔柔的漂亮的花朵也总采不到,只有等风吹过,花儿在风里飘落了,才能成为我们的珍品。每天早上都是在鸟鸣声中醒来,桐树上早已是百鸟聚集了,也许它们也在上学吧,也有老师在给他们讲解桐华的习性,颜色,功能吧。讨厌着鸟儿吵醒了清晨,却惊喜树下落满地的桐华,跳下炕,我们姊妹几个都争着去捡拾桐华。那淡紫色的长长的花茎,顶头是喇叭花形状的花冠,张开花口,吹响了春天。
一朵一朵的捡起花朵,把那花托摘掉,花尾巴就出来了,把那白白的花蒂放在嘴巴里,一股香甜味就冲击着味蕾,小时候没糖吃,就特别贪婪的吮吸着这香甜。等味道变淡了,就趁势吹一口,桐华就变饱满了,捂住她的花冠拍一巴掌,啪……一声脆响。这也是我们当年的欢乐之一。
捡到一大堆的花朵,撩在衣襟里,赶紧跑去告诉妈妈,可后果却是被妈妈收没了,妈妈把它们洗干净了,用手顺着它的纹理斯成细细碎碎的条状,拌点面粉,放在笼里蒸,不一会一锅香甜的桐华麦饭就出锅了,那种香味如今咋都吃不出来了。其实现在才知道原来桐华也能入药。度娘说:桐花,味甘,性微寒,能升能降,阴中之阳,无毒。入心肝脾肺肾五脏。有清大热、解毒、疏风、明目益肝、散湿除痹、开郁解燥之功;主治:死肌败肉,诸风头眩,脑骨头痛,四肢游风,目赤肿痛等症。看来当年妈妈给我们吃桐华饭不仅仅是为了果腹。
做完麦饭,下剩的就成了我们的玩物了,小闺蜜们争先恐后的在我手里争抢着,只怕轮到自己的时候没有了。有时我们会把桐华串成一串,戴在脖子上,这就是我们最初的项链了,这项链温润如玉,甜香绵长。因了桐花,我从那时起就特别喜欢紫色,尤其是这种淡淡的紫。它柔和而不死板,典雅而不浮躁。柔软而不生硬。不像深紫,有一种刚强在里面。这淡紫高贵里有恬淡,活泼里有宁静……是一切浪漫的源头。
虽已进入深冬,万木枯败,但却能看到枝头已经孕育了花蕾,深褐色的花蕾,骨朵饱满着,只等一声春雷,一缕春风,它就有会绽放枝头。昂首怒放。切等来春花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