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赫尔曼的脸上有道不明来历的疤
戈多来到酒馆的头一晚,大家便决定出发前往城堡。也就是在前往城堡的路上,这年轻的小伙子见识到了,所谓的本应是惯用着一副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模样的公爵大人,竟然是个不怕死的家伙。要是单独在野外遇到这个胡子拉碴衣服也不怎么整点并且还时不时喜欢发出一些令人胆寒的狂笑的家伙,戈多可能会觉得对方是某个敢死队的成员或者是毫无牵挂的战士,但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意识到就这前几秒还在随着地上食尸鬼的尸体狂笑不止的家伙,居然会是拥有着万贯家产并且还成天住在城堡里的公爵大人。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这里,我们要讲的,不过是戈多一行人出发前的故事。
“小子,我叫赫尔曼,你可以叫我伯爵大人。”
首先要让大家认识的便是大名鼎鼎的赫尔曼伯爵了,这个留着绅士八字胡的中年大叔左眼很不合适地挂着一道疤。大概是利器所伤,疤从眸子一直延伸到他为了遮住半秃不秃的头顶而戴上的针织帽。赫尔曼站在吧台后面,说着就从身后的一看就有些年代的木桶里倒出了些啤酒,递给了眼前的这个身手灵活的年轻人。温暖的火炉让人觉得眼前的这个中年人不过就是一个心地善良的战场老兵。
“别开玩笑了老家伙,哪有伯爵会站在吧台后面当酒保的?”
戈多结果对方的啤酒,一饮而尽。出门在外一个多月了,虽然时间不太长,但是戈多也算是个老江湖了。毕竟在这种世道里,旅途上的危险可远不止那些妖魔鬼怪之类的。人心,在末日的映照下,戈多知道,可以黑的超乎你的想象力。什么在水里下毒迷晕路人只为了有一口肉吃的,什么扛着刀剑在路上劫道的,什么用自己的女儿来骗去别人信任的……毫不夸张地说,戈多都碰到过。老实话,戈多同情这些人,他们为了生存,为了抵抗末日,却放下了自己最后的人性,就已经算是输给了末日了。
不过纵然如此,戈多还是一口气把这位自称是伯爵的陌生人递过来的啤酒给喝光了。并不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中年人面善,而是因为他实在是太渴了。
“你这熊小子!不……”
这时,身后坐着的一个壮汉忍不住骂了起来。
“哈哈。”
却被吧台后的中年人爽朗的笑声给打断。
“不必,阿瑟,让这年轻人狂。等以后了,我们想看他狂都狂不起来了。”
中年人捋着胡子笑着说。
“你们知道吗?我这一路走过来,还从来没有喝到过免费的啤酒。”
戈多暗示了起来,同时打了个响亮的酒嗝。从刚才的言行他大概可以感觉到对方并无敌意,但是他也知道,没有敌意就意味着有求于他。他很好奇,自己一介农夫,有什么资本,可以让向来高高在上的伯爵大人有求于他。
对的,同时他也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事情,眼前这个家伙,大概,可能,真的就是赫尔曼伯爵了。其实要说这位伯爵的大名,在全世界那都是响当当的,当年这位伯爵凭借着单骑取贼寇首领小命的事迹大大地沽了一把名誉。就连从小生长在山沟沟里的戈多,也都听说过,这个面如猛兽的男人,左眼又一道一直延伸到头顶的疤。而从眼前这个男人的面相来看,虽然努力的在把自己往绅士的方向打扮,但是那条疤所溢出的煞气依旧是暴露了他,无疑了,这家伙就是赫尔曼。
“哈哈,直爽,我喜欢。老实说,我们还真的有求于你。”
赫尔曼伯爵大笑着说,听说老主子死了以后,这个英雄一般的人物便不再作战,转而做起了文职工作,辅佐着老主子的儿子。就连伴着他征战了十多年的长剑,也一并与老主子一块儿入了土。
“哦?”
戈多更加好奇了。
“我们,准备建立一个新的远征队。”
赫尔曼又给眼前的这个红着脸的年轻人满了一杯啤酒。在他看来,年轻人大多都这样,生离死别的事情,一杯酒就可以解决。不行的话,就两杯。
“缺人手?”
戈多大概是知道了对方的意图,不过他没有说破,自己身怀父命,是绝不可能放弃前往尼萨城拯救世界而帮一群乌合之众一样的角色来玩过家家一样的远征队的。他只不过是想在自己的把戏被戳穿之前多喝几杯那桶子里的佳酿而已,话说这酒真不错,越喝越甘甜。
“这如你所见,我们不缺五大三粗的家伙,但是像你这样的灵活的小子,别说,我们这儿还真没有。”
赫尔曼依旧是打着哈哈说话,戈多很难想到就是这个和善的中年人,居然曾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呼!”
看来这里是待不住了,戈多顶着醉意起了身。嘴里吞吞吐吐的字眼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很感谢你们的款待,不过抱歉了,我跟一个很重要的人保证过,自己要去尼萨的。”
喝了对方这么多酒,戈多并不想撒谎。当然他知道眼前这这个家伙也绝不会是那种见到实话就会被简简单单打动的主儿。刚喝的啤酒让他双脚发轻,脑袋却重如千斤,不过此时的戈多依旧是握紧了双拳。管他呢,被揍就被揍吧,这帮家伙心里有数的,暂且还不会把自己打死。
“那太可惜了,不送。”
没想到,那个曾经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用万人生命来祭祀的魔鬼一般的人物,居然在今日如此草率的就放过了自己,戈多实在是没想到。
因酒精发麻的头皮也不让他多想,于是扭过身子,就准备网屋子外面走。火炉子的光不停地闪耀着,自己的影子也似乎是在瑟瑟发抖一般地鬼畜着。
“如果你能走到尼萨的话。”
但就在他一脚刚跨过门槛的时候,一阵冷风划过门口,又一转悠,去到了一旁的老树的梢上。唔,赫尔曼这个老狐狸似乎是开始了他的表演。
“哦?怎讲?”
虽然知道身后的这帮家伙不会拿自己怎样,但是由酒精而激发出的内心最原始的愚蠢的好奇心实在太过于强烈。戈多很想知道眼前这家伙会耍什么花招。毕竟,自己这一路都走过来了,有朝一日到达尼萨也并不是毫无可能。
“当然我不敢质疑你的能力,我相信在今后的一个月里,你应该是可以越过阿拉蕾山的。”
赫尔曼说着给自己也到了一杯酒。戈多知道,阿拉蕾山便是尼萨的最后一道屏障,越过了这座高山,尼萨城便就在眼前了。屋子外的冷风吹在他的脸上,让人感觉很舒服,同时也让人掉以轻心。
“但是你可能不知道,尼萨城,没了。”
突地一道毫无缘由的大风,吹的站在门口的戈多差点没站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什么?”
这下酒精是真的上头了,就连人说话戈多都听不太清了。当然,这里的听不太清也很可能是主观上的。
“尼萨城,没了。三天前来的消息,这世间的圣城,一夜之间,就没了。”
之前还一直嬉笑着的赫尔曼此时的面容也严肃了起来,酒馆里的气氛也不觉间沉郁了下来。几个壮汉之间一直没有间断的窃窃私语也停了下来,就连在漏进屋子里的小风的挑拨下从来没有停下过舞蹈的炉火此刻也都静止了。此刻,眼花缭乱的戈多仿佛看到了一个地狱来的恶鬼,站立在吧台后面。
“我不信,即使那样,我也要去。”
戈多没有屈服,他的父亲在临死之前都没有屈服,那么他也不能屈服。在他看来,就算是那尼萨化成了灰,他也得亲自走过去,然后捧一捧回来。
“那么不妨你在此地留住几天,到时我们一块儿上路,反正我们的远征队会路过尼萨。”
终于,这老狐狸释放出了大招。这么一来,戈多似乎就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了。大家不过是恰巧同路罢了,一路上大家各司其职,互相有个照应,也会安全些。
“入夜了。”
戈多看着门外的一片萧条以及快要燃尽的夕阳,他知道那外面,除了死亡,啥也没有。他说。
“何乐而不为呢?”
“哈哈,好,我立马给城堡主写信。”
一听这句话,赫尔曼又变回了一副和蔼可亲的退休军人的模样。
“对了,我还不知道远征队还去干嘛的呢。”
戈多又做回了自己的椅子,捧着酒杯问。
“我们是去找门。”
这下坐在一旁的几个壮汉们也逐渐和戈多熟络了起来,毕竟大家以后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了,拘束啥的也没必要。
“门?”
戈多搞不懂,当然只听着这些他要是搞懂了也就奇怪了。
“好了大伙儿,信鸦已经送出去了,那是最后一只了,今晚你们就往回赶。”
这时在吧台后写完了信的赫尔曼的大嗓门儿又响遍了整间酒馆。
“好!”
大伙应和着。戈多也乘着醉意叫着,这让他觉得自己并不孤单,而这样的感觉对于他这样一个家伙来说,是极乐。
完了大伙儿就开始收拾装备,开始往外走了。赫尔曼伯爵会留下,他需要在这间酒馆继续他的工作。戈多也出了门,他可不想在即将到来的夜晚里和赫尔曼这家伙两人共处一室。
不就是夜路呗,对于戈多而言,这要比前者好受多了。于是摇了摇头醒了醒酒,就随着大伙儿踏向了夕阳,那里,是去城堡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