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程慕年是半年以后。夏天怎么都不会想到竟然是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而且是她极为狼狈的时候。
一
那天下了暴雨,夏天在公交站等车。这已经是夏天加班的第十天了。没有带伞,没有现金,手机没电,浑身上下唯一有用的是一张公交卡。公交车左等右等也不来。私家车飞快的开过,夏天往站台里缩了缩,还是被溅了一身的水。天渐渐暗了下来,雨越下越大,风越刮越大。十月份的天有些凉了。夏天浑身湿透,长发被雨水打湿粘在脸上,肚子开始叫了。夏天觉得自己真的是倒霉透了,这附近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
闪电划破天空,轰隆隆的雷声紧随而来,夏天吓的一颤。就在这时候,远方有两个人朝车站走来。男生一只手撑着伞,另一手拥着女生,女生穿着男生的外套,紧紧地靠在男生身边,看不清楚两个人的脸。程慕年?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夏天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他现在应该在台湾吧。夏天你真是疯了。对面的人越走越近,到站台边上,女生手遮着雨,飞快地跑进了进来,男生收伞,转身,看到了疲惫不堪湿透的夏天。程慕年。男生转身的时候夏天整个人都愣住了,真的是他!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夏天看着程慕年,用手抓了抓湿漉漉的裙子,咬了咬嘴唇。刚要开口。“慕年,你站在那里干嘛,快点进来啊。”女生看到程慕年站在雨里不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吃惊到,“夏天,你怎么在这里?!”
夏天扭过头,是雅洁。“我刚实习回来。”他们是在一起了吗?“你们......”还是忍不住想问。“哦,慕年这不是刚回来嘛,我帮他接风。聊的太久没注意到时间,没想到下了这么大的雨。你今天又加班?没带伞吗?你浑身都湿透了!”“嗯。”聊的太久没有注意到时间?你们的关系真的是越来越好了。夏天苦笑了一下。
“车来了。”雅洁还想说些什么,夏天开口了。车上人很多,地面已经是湿漉漉的了。一上车夏天就和他们挤散了。程慕年护着雅洁,夏天透过人群,看着他们觉得一阵难过。什么时候程慕年回来的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和雅洁已经这样好了?我们果然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二
夏天和程慕年之间,用机缘巧合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那天,社团的小伙伴开会,激烈地讨论着各种问题。门没锁,程慕年推开门,直接就进来了。“孙大圣,你还去不去打球啊,都已经迟到一个小时了!”夏天抬眼,看到一个男生穿着红色的球衣,手里拿着一颗篮球。白白的皮肤,细碎的头发,单眼皮小眼睛,高高的个子,但也说不上来有多高,夏天一直对这个没概念,一脸不爽的表情。就这一眼,夏天清楚记得自己当时的感觉,心就那么紧紧地缩了一下。一见钟情。夏天对程慕年是一见钟情。竟然是一见钟情。夏天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然后,夏天突然就笑了起来,程慕年生气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周围的人扭头看看程慕年,又转头看看她,一脸不解。
后来,夏天才知道,程慕年是社团主席孙哲的室友。那天他们约好了去打球,没想到孙哲讨论起问题,忘得一干二净,把程慕年晾在了宿舍。程慕年等啊,在宿舍拍球惹得楼下的人上来找他,实在等不下去冲到了会议室。于是,夏天就这么知道了程慕年。有的人,从前可能觉得都没见过,见了一面以后,才发现原来生活里到处都是某人的影子。夏天开始在学校的各个角落见到程慕年。上课的时候一抬头,左前方的角落里,程慕年正趴在那里睡觉,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好看的侧脸;吃饭的时候不经意回头,身后的窗口前,程慕年正拿着餐盘打饭,高高的个子弯着腰一步步挪着;跑步的时候瞟一眼篮球场,程慕年正在运球,前面有人伸手防守,下一圈再跑过来,程慕年正投着篮;去洗澡的时候,看到程慕年夹着拖鞋手里抱着盆子和几个哥们,甚至去校医院都能看到打球崴脚进了医院的程慕年。后来,夏天才知道,程慕年和她是同专业同级。于是,之后夏天和程慕年渐渐熟悉了起来。
三
夏天不是没有想过和程慕年在一起,可是夏天从来没有想过和程慕年在一起。
再一次机缘巧合,夏天和程慕年选了同一个老师的课题。那天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程慕年正坐在老师对面,夏天瞬间就开心了起来。老师说,从今天起你们两个要一起做实验了。程慕年站起来,笑嘻嘻地说到:以后请多多指教啊!夏天抬头看他:好!后来夏天想起这一幕的时候,糗的不行,自己的实验麻烦了程慕年不少,竟然大言不惭的说“好”。
同一个实验室,不过不同的小课题。程慕年这个人,专业知识掌握的牢,文献读的多,逻辑思维强,动手能力强,爱思考,总之,是个搞科研的好苗子。夏天的实验,有想法没想法,她都时不时找程慕年讨论一下,程慕年真的给了她很大的帮助。当然,有时候,能找别人帮忙,夏天也会借机找程慕年,不过也仅仅是帮个忙。夏天觉得,和程慕年在一个实验室做实验,是她生活里的小确幸。夏天不是没有想过试着追下程慕年,可一见钟情,不过也只是萌生的好感,一点也不了解。现在这个样子很好,能见到能说上话,这样就足够了。
程慕年做实验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不过总是没有耐性等实验结果出来,或者说太喜欢篮球。每每等待的时候,程慕年总是喜欢暂时溜掉去打球,实验当然是丢给夏天帮他照看。那天周末——不过像夏天他们这样的专业哪里分什么工作日和周末啊,实验来了就得做,你得跟着材料走——夏天和程慕年在实验室,两个小时以后出结果。导师在实验室“坚守”,程慕年逃不掉,气的直蹦跶。
夏天推开自习室门的时候,程慕年正戴着耳机玩着手机,嘴里念念有词。夏天瞟了一眼,NBA。勇士和骑士打吗?程慕年听到声音,慢慢地转身,有些吃惊:你看篮球?!嗯,夏天点头,他们不是打了好几场了吗?勇士还没赢?还没,这是第四场,赢了这场勇士就拿到总冠军戒指了!现在打到第几节了?战况如何!第二节刚开始,骑士这场打的特别好。要不要一起看啊?程慕年的提议,让夏天乐了一下,好!于是两个人凑到了一起。中场休息。
骑士这场球应该会赢吧,你说会不会最后剧情反转,骑士拿了总冠军戒指!程慕年白了一眼夏天,你以为中国女排啊,骑士得连扳四局!勇士四巨头都是板凳啊!似不似傻!我就那么一说,夏天有点紧张。今天这场骑士应该会赢,程慕年继续说,没想到你竟然看篮球啊!程慕年一脸兴奋。嗯,我挺喜欢篮球的,偶尔会看球。看一眼就知道是勇士打骑士,还分得清楚谁是谁,啧啧,不错啊!夏天笑了,那这样说我好像是看了不少喽。你喜欢谁啊,夏天趁机问到。艾弗森。艾弗森?Who can stop me is me,我喜欢他的这句话!夏天说。程慕年的眼睛开始放光,是啊!一米八的个子,球打的那么好!我最喜欢他,别人怎么说都没关系,我就是要做我自己。就算全世界不认可我也没关系,我会让行动让他们闭嘴!哈哈哈!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你呢?程慕年反问。流川枫行不行?夏天眨着眼睛。你个大花痴!程慕年指着夏天。哪里有!夏天的小脾气上来了,流川枫明明是长的好看,球打的也好!表面上冷冷的,其实重朋友够义气,私底下还拼命练球,球场上也很拼。流川枫是那种我就觉得我很厉害,但是我也努力,性格有点潇洒有点随意!夏天一番言论惹得程慕年哈哈大笑,是是是,你说的对,流川枫是SD的经典。我喜欢三井。我也喜欢,夏天一脸崇拜,骄傲不可一世,不过喜欢就是喜欢,再怎么都要回来打球,每次都拼尽全力,重点是三分好厉害!程慕年笑的花枝乱颤:你到底是看球还是看人啊!
师姐过来喝水。两个人聊什么呢,这么开心?篮球!夏天和程慕年异口同声。夏天小姐,有没有兴趣以后一起切磋一下啊?程慕年挑着眉,提议道。夏天抱抱拳:慕年兄严重了,切磋可不敢当,请教一下还是可以的!师姐看着他俩:你们这都什么啊?夏天和程慕年相视一笑。
夏天就这样和程慕年成为了朋友,不再只有实验。真好。夏天很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