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挂

在我30岁以前的记忆里,爸妈之间的对话常常吵架的形式进行着,早晨吵,晚上吵,吃饭吵,干活吵,俩人见面除非不说话,否则必定开口闭口都是脏话。

基于此,30岁以前的我很少回家,虽然工作在外地,虽然后来转回家乡,虽然每周都有固定休息日,但我不想回家。

家是一个温暖的地方,每次回家爸妈都很高兴,好吃好喝的都拿出来,就像我是一个远房来的亲戚一样招待,吃饭的时候如果我没及时上桌,我妈总是催了又催,喊了又喊,我不上桌他们不动筷子,我总是说你们先吃就行不用管我,我不是小孩子了,饿了自然知道吃,我妈总说我,你看你瘦的,天天不正经吃饭。

也许他们也意识到了吵架的问题,偶尔我回家的时候,他们在我面前也会克制吵架的冲动,但我回到自己的房间以后,依然可以清晰听到他们的吵架声,每次听到吵架声都促使我推迟下次回家的时间。

变故发生的那年我28,那年发生了很多事,最终的结果就是他们终于结束了这段旷日持久的婚姻。也许是他们终于受够了对方,也许是我已经不再是他们维系婚姻的拖累,也许他们也想在后半生里体验别人家都有的温暖,总之,最终我失去了那个叫做家的地方。

他们离婚以后我更少回到那个曾经的地方了,再后来他们各自又成家,在他们看来我好像有了两个家,在我看来两个都不是我家。我有自己的房子,有陪伴我的猫猫狗狗,阳台上有赏心悦目的花花朵朵,这才是我的家。

后来的两年我经历了失业,也经历了失恋,老话讲,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写出来只有简单的四个字“一番磨难”,当时的苦楚没有人能感同身受。

其实,在我妈离婚前,曾有意无意向我诉说过离婚的想法,我记得我当时告诉她,她有选择幸福的权利,我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不必为我担心。时至今日,我仍然这么认为。

时间如白驹过隙,我的心境也在慢慢发生改变。最近一年我经常去我妈那,她过得好不好我没有亲眼看到过,但是我一次也没有听到过她的吵架声。今天带她出去修手机,中午吃饭的时候听到她接电话,问她吃饭了没有,什么时候回去,我在旁边默默吃着饭,听得真切。

我想,可能这就是婚姻的意义吧,不管你去哪里,都有个人心里牵挂着你,怕你饿着,怕你累着。她现在的生活没有鲜花,没有刻意准备的惊喜,但我知道她是满意的。

我自问,什么是幸福?我不知道,但是被人牵挂,总是温暖的吧,也许幸福的模样本就朴实无华,是我们把它想得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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