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心绪颇不宁静。自己终究因为常年无法改去的劣根性又栽了一个跟头,尽可能去弥补之后,不可避免地仍旧余留下几处未知,以及挥之不去的浓浓疲惫。躺在床上捧着手机,漫无目的地在一个又一个应用之间切换,明星的八卦也好,搞笑的段子也罢,企图寻找些让大脑兴奋起来的东西,但一切都显得索然无味。奇怪的是,却又并不觉得烦躁,思绪在初夏干燥而温暖的空气里随微尘流淌,想了好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在想。
这大概就是“孤独”了,人家说,这两个字拆开看,有小孩,有瓜果,有走兽,有蚊蝇,足以撑起一个盛秋傍晚的巷子口,人味十足。这里虽不是盛秋,却也无夏季的粘腻湿热,窗外前些日子还负着皑皑白雪的树枝,不知何时已然郁郁葱葱,有种挺拔的清爽。天黑之前,总有小孩子在嬉闹尖叫,和曾经我还是个为中考高考埋头苦读的学生时,窗外传来的一模一样。走兽更是不缺,松鼠才是这里的原住民,比起我们这些寒来暑往的租客,一年四季都能看到它们的身影,冬天是树枝上抖落的簌簌白雪,夏天是电线上稍纵即逝的风刃,来无影去无踪。几个星期前买的红苹果可以充数瓜果,唯一不好办的就是蚊蝇,大概得算上这一周被碾死的五六只蚂蚁。再加上一个百无聊赖的我,这就是孤独了。
来到这边以后,其实很少明确地去感受这一点,本身就是宅得很,也懒得很,到了一个新地方,花上几周给自己搭个窝,备齐能满足基本需要的用品,就可以在这个窝里自得其乐地待到天荒地老,也常想想外面的世界那么美好,恨自己懒惰不努力去拥抱阳光,又用本性如此,人生难得静谧时光来自我安慰,得过且过。今天感觉格外明显,也是因为租期将尽,不得不换窝了,而下一个窝却还没有着落。不免惶惶然起来,这里一年,那里两个月,什么时候能安定下来呢,突然也就有点理解了那些奋斗一生为了一套房子的人的心情。加上那些莫名的恋旧心情,小时候讨厌换位置,如今讨厌搬家,以前看着不相熟的同学离开也要黯自神伤,如今读着房东客气的邮件亦平白生出一股怨气,什么毛病。
再远一点脑海里却浮现了某种甜甜的糖糕,正方形棕色,甚至有点儿腻,小时候明明不爱吃它,又想到了串串香,滚烫的,撒上孜然和辣椒面儿,呲着牙顺着杆儿咬过去,蒸腾起眼镜上的白雾,想到了蛋挞,想到它已经因为城市规划消失在了北外后街地图上,想到了那张地图,一大半还没有去过就再也无法去了。然后就在信誓旦旦地说了几个月自己要在这儿多留一阵子之后,想到了回家。果然我还是要为美食而折腰的,即使并不会真的因此就跑回去。
毕竟这只是一点思绪,一点仅仅属于这个下午的脑内动荡,这一刻的思绪,这短短两周发生的事是根由,暖意渐生的季节是温床,鸟啼蝉鸣是伴奏,而我,只是被这一切包裹着,躺在床上,捧着手机,阅读别人的故事,心里生出一点点关乎过去和现在的回响,明天一到,就和其他回忆一起,变成一点点可以往前走的力量。
傍晚了,空中是嗡嗡飞舞的飞虫,耳边是轮胎擦过地面呼啸而过,点起灯,拿着手中关屏的手机,忽然觉得好像过了半辈子,又好像只过了半分钟。高中毕业以后就没写过这么矫情的东西了,远不如当年,越活越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