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  见  你

                      (  小  品  )       

                        顾    冰

    人物:

    老牛

    牛嫂   

    老章

(时间，秋天。地点，江南某小城老牛家。)

老牛:(唱)看见你……(反复多次)

牛嫂:老牛，你看见什么啦？

老牛:老婆子，别打岔！

牛嫂:(旁白)老牛这是怎么了，自打昨天接到十分部宣传队战友一个电话，就魔魔怔怔，神神叨叨的，嘴里一个劲唠叨:看见你，也不知道看见什么了。(转向老牛，提高嗓门)我说老牛，我问你，你看见什么了，莫不是看见鬼了？

老牛:你才看见鬼了。

牛嫂:(拿起一瓶雪碧，拧开盖)喝口，润润嗓子吧！

老牛:看见雪山口……

牛嫂:看看！看见鬼了不是？雪碧瓶口，看成是雪山口。(端过一盆水)，老牛，用凉水洗把脸，好好清醒清醒。

老牛:(接过雪碧瓶，倒入脸盆)奔向大海洋。

牛嫂:哟哟哟！看清了，这是洗脸盆，还大海洋呢，连洗澡堂也算不上，充其量也就是一锅酸辣汤。

(手机铃声:歌曲驼铃音乐)

牛嫂:(看了一眼手机)又是讨厌的骚扰电话，噪音污染。

老牛:(唱)唤醒驼铃响……

牛嫂:疯了，彻底疯了，这电话铃声，又当成了驼铃响。老头子，你这也是噪音污染。(自言自语)这可怎么办呢？对！叫住对门的老章过来，看看老牛究竟怎么了。

(开门，喊:老章，快过来！)

老章:牛嫂，怎么啦？

牛嫂:(把老章拉到一边)老章，你和老牛是十分部宣传队战友，老牛昨天接了你一个山东战友的电话，就一个劲念叨:看见你，刚才，我给他拧开雪碧，他说雪山口，还把雪碧倒入脸盆，说是奔向大海洋，电话铃声响，他又说是驼铃响。你看，俺老牛是不是得了老年痴呆症？

老章:牛嫂，先别急。老年痴呆，怎么会呢？昨天，我俩还商量去济南参加战友聚会的事呢。这么着，我先和他谈谈，真要这样，快送102医院(常州精神病医院)，可耽误不得。

老牛:什么102？

老章:我和牛嫂说，10月22日参加济南聚会，102……2(故意结巴)。

牛嫂:你俩谈，我去弄几个菜，等会儿在我家喝上几盅。(下场)

老章:(旁白)我测试一下，他脑子究竟有什么问题。(转向老牛)老牛，你还记得宣传队的事吗？

老牛:怎么忘得了，那会儿，我们住分部招待所，清晨，我们一唱，招待所养的火鸡，也跟着叫，战友们送我外号周扒皮。(学火鸡叫)。我还记得，一次，在五莲县演出，当我唱到临行喝妈一碗酒时，一阵风沙刮来，满嘴沙子，硬是当酒咽进了肚。

老章:我还记得宣传队有一位铁杆粉丝，她就是王副部长女儿王莉雅，每天，她雷打不动在台下看我们排练，成了我们最忠实的观众，我还误以为是那个……原来，她患有精神疾病。

老牛:你老兄闹的笑话不少。一次，你这狗腿子，抢喜儿，把喜儿举在空中，喜儿露出了白肚皮，为此，取消了你狗腿子的资格，害得我赵大叔跳不成，替你当了狗腿子。

老章:真该谢谢你，我此后从狗腿子升格为穆仁之。

老牛:老章，还有，只听说有白头发染黑头发的，没见过把白牙齿染成黑牙齿的。那天早晨，我发现你满口黑牙，怎么回事？

老章:那天，我牙膏没了，李仁富大哥说，用我的吧！当你发现我白牙变成黑牙，再看那牙膏，竟是黑鞋油，怪不得腻腻歪歪，一点泡沫也没有。

(俩人大笑)

老章:牛嫂，酒菜搞得咋样了？

(牛嫂出场)

老章:(把牛嫂拉到一边)牛嫂，我看老牛不痴，不呆，不疯，不傻，脑子好着呢。这样，我先回家，等会儿过来喝酒。(下场)

老牛:(站在窗户前，凝望人流不息的街市。窗外传来姑娘银铃般的笑声)看见你……你的模样。

牛嫂:又犯病了，看见什么啦？好啊，老牛，看见美女了，把你乐的，看来，你不但脑子坏了，思想也坏了。

牛嫂:(开门)老章，快来，帮我把老牛送102医院！

(老章、牛嫂架着老牛，嚷嚷要送他去医院。老牛挣脱。)

老牛:你们这是哪儿跟哪儿呀？看见你从雪山口奔向大海洋，是京歌《中国脊梁》中的一句歌词，昨天，正军大哥电话中说，希望我和郝英合唱这首歌，但我二十多年不唱了，这C调怎么也唱不上去，这不，在练声么？

老章、牛嫂:你呀，又入迷了。

老牛:二个月前，我收到十分部宣传队聚会的通知，高兴得几夜睡不着觉，眼前仿佛又看见了那熟悉的礼堂，看见了曾经朝夕相处的战友，看见了那成片盛开的梨花，看见了流水淙淙的五龙河……

老章:我也一下子勾起了那美好的回忆，你说怪不怪，昨天的事，像从前的事，从前的事，又像昨天的事。如今，无论身处何地，无论是官是民，是富是穷，我们都拥有同一个名字:战友。只要一想到它，便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老牛:是的，人的一生中，有一种朋友，不是每个人都有，它就是战友，有一种经历，不是每个当兵的都有，它就是部队宣传队，而我们有。近五十年前，一个共同的召唤，让我们有缘相聚在五龙河畔，古柳树下，多少个日日夜夜，舞台上洒下了我们一串串汗水，凝结了深厚的友情。几十年过去了，虽然我们分别久远，但青山不老，绿水长流，胜如兄弟的战友情，如不尽的江水，永远在我心中流淌。感谢老队长王传经精心组织这次聚会，让我们能在秋光中重逢，重拾那段难以忘怀的青春岁月，重温人世间永不消失的战斗友谊，看上一眼日思夜想的兄弟姐妹，实在是太难得，太珍贵了。所以，只要我每天能见到太阳升起，就是爬，也要爬到济南，就是出丑，也要吼上一嗓子:终于见到你啦！我十分部宣传队的战友。

老牛、老章、牛嫂:(齐声)终于见到你们啦，我十分部宣传队的战友！

《中国脊梁》音乐声起。

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