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姜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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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波的脚掌被缝了七八针。据说是被泥塘里的玻璃瓶茬子,也就是碎玻璃瓶口扎伤的。一时间,院里的大人们都在第一时间教训孩子们,尤其是我们这些成天不着家的男孩子,不能再去合作社后面的泥塘玩了,还说,再去打断你的腿。
一时间,好像一下子找不到更好玩的地方,去哪儿也没意思,我们一下都感到像圈在笼子里似的。一无聊就想弄点新花样出来。晚上,我们坐在楼下的台阶上摸着黑胡扯。
二臭蛋和卫民显得尤其话多。这俩家伙可以说完全属于那种关进小笼子里的小松鼠一类,一刻也不会老实的。二臭蛋刚蹲下,就说:“这他妈的够憋人的,捞虾米没意思,合作社后面不敢去了,后鱼池是骡头管得太严,哎,真想给狗的们捣乱捣乱呢。”
“给谁捣乱呢?”我问。一般情况下,尤其是这两年,我觉得还是应该注意点影响,毕竟不是四五岁七八岁的孩子了。但实际上,我内心那个心结——也就是,自己还是个学校的中队长什么的,时不时的准会冒出来提醒一下,别让大人们把我也说成个差学生。真的,我心里的确有这个心结。
“不知道,瞎说着玩呢。”二臭蛋说。狗的二臭蛋就像个上过弦的铁皮做的跳跳人玩具,一时一刻也停不下来。除非你不给他上弦——也就是除非他妈不给他吃饭,饿着。饿得他狗的没劲了,他只能乖乖地不去捣蛋了。其实我们这帮家伙们都一个德行。一天没事干,就烦躁的慌。我们这个年龄,的确是个说不清的年龄。
这时候,大头和几个差不多大的小孩子疯跑了一阵,也蹭过来听我们说话。四疙豆就没好气地对大头他们说:“去去去,别他妈的偷听我们说话啊,是不是想当叛徒呢?”
“没有呀,我们玩呢。”大头着急地说。
“玩狗屁呢,玩的好好的,为啥突然就蹲在我们跟前了?不是偷听是干啥呢?”二臭蛋开始咋唬大头和几个小孩。
大头一时不知道该说啥好,于是突然想讨好我们,悄悄地说:“我知道他们说你们啥了。”
“谁说我们呢?”四疙豆警觉的像个侦探一样。
“就是他们。”
“吞吞吐吐的,你妈了个,一看他妈的就是个当叛徒的料,谁说我们?说,老实交代!”
“老实交代!不老实交代,看老子不收拾你狗的。”二臭蛋也咋唬大头。
“就是津津他们。”
“啊?”四疙豆马上警觉地跳起来说:“我操,果然有情况啊,说我们啥了?”
大头有点犹豫,四疙豆又开始用软的说:“别怕,说了有赏。说了皇军大大地有赏。”
大头看看四周,那样子还真像个汉奸,悄声说:“他们说,小波被扎伤脚,纯粹就是跟你们瞎跑,去泥塘里游泳才上的当。”
嘿,小屁孩们,真让四疙豆咋唬出事来了啊。
“放他妈的屁了,那些王八蛋,开始造咱们的谣了啊。”四疙豆对我说。显得大惊小怪。
二臭蛋也说:“咱们干了好事,帮助把小波送到了医院,反而被他们诬陷了啊。”
卫民也说:“就是啊,真是大白天说瞎话了呀。”
“可以把三虎他们叫来对证,对了,还有正华,他们可以作证。”我说。我觉得没啥了不起,有证人呢。不过,我们一时都气得够呛。
四疙豆和二臭蛋气得更是不停地骂骂咧咧。我只是感到心里很变扭,好像有点说不清道不白的感觉。总想着,这种冤枉以后怎么对付?需不需要去对质?越想越感到窝囊。骂得差不多了,我们站起来说:“走,咱们到马路上走走,光蹲在这儿干啥呀。”说完就开始往院大门外走。边走边捡石子往两边农田里扔。通往大马路的这条路,白天路两边除了两排高大的树和农田外,什么也没有。晚上,这条路因没有路灯,就变成了漆黑一片。我们要是独个晚上走这条路基本上不敢,现在相跟着这么多人,一点不怕。走到马路上,我们开始抓路边堆成堆的小石子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