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茂陵县,一个大户人家。
大门紧闭,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到门口,敲了几下门。
大门开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从里面透出头来。
“劳烦通报一下,我是本县的朱勃,前来拜访马家大公子马况。”
管家进去了,很快打开门出来,打着拱笑着说:“我们公子有请。”
朱勃跟随管家刚走进大门,马况就已经到院子迎接了:“久闻本县有个神童叫朱勃,小小年纪就精通《诗经》、《尚书》,在下仰慕已久,一直打算到府上拜谒,没想到朱公子先来了。快请!快请!”
只见朱勃穿着得体,行走中规中矩,谈吐儒雅有风度,马况忍不住赞叹道:“果然是少年才俊啊!名不虚传。”
当马况跟朱勃在屋子里畅谈之际,窗外有个少年却怅然若失。他听了一会儿,默默回房间去了。
过了许久,马况到小屋子来了。他进门就笑着说:“文渊啊,你怎么躲在屋子里啊?刚才咱们县鼎鼎大名的神童朱勃来了,哥哥还让人去找你,让你们见上一面呢!”
文渊垂头丧气地说:“有什么好见的,我这样子,配得上跟人家见面吗?”
马况看看他这个小弟弟,忍不住笑了,他吩咐下人:“准备酒席,我要跟弟弟喝酒聊天。”
酒席上,马况给文渊斟了一杯酒,说:“文渊啊,哥哥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看人家朱勃这么小就有如此学识,你觉得自己比不上人家,是吧?哥哥跟你说,不要小看自己。像朱勃那样,只能算是小智慧,所以很容易就成功了,但也只能这样。而你呢,才是真正的大器,大器必当晚成。他日后还得有求于你呢!”
马况说了很多,文渊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
这个叫文渊的少年,便是后来名垂青史的伏波将军马援。
马援,字文渊,扶风茂陵人,将门之后。他的先祖,是战国时期赵国著名的将领赵奢。赵奢被封为马服君,后来他的子孙便以马为姓。马家时代人才辈出,汉武帝时期,马通曾经在卫太子谋反案中立功,封为重合侯。马通的哥哥马何罗也因功拜为侍中。后来太子案真相大白,伤害过太子的江充等人被处死,马氏兄弟担心自己也被治罪,便企图谋逆。失败后被处死,马家因此败落。到马援这一代,马家渐渐又恢复过来。马援十二岁时父亲去世,他上面有三个哥哥,马况,马馀,马员,三人在王莽时期都受到重用,官至二千石。
马援在受到哥哥的鼓励后,立志读书,可是跟人学习《齐诗》良久,还是弄不懂意思。他又懊恼了,一气之下,他打算到边郡去放牧。他去找哥哥商量,马况说:“你这是大器晚成。高明的木匠不把非成品拿给人看,你就按照你的喜好去做吧。”没等马援出发,马况去世了,他便在家替哥哥行孝。
后来马援做了郡督邮,但是这个官儿他没做多久。有一次他押解囚犯到司命府,这是一名重囚犯,去了肯定是死罪。路上,马援经过跟他交谈,觉得他这样死去实在太可怜,便放了他。私纵犯人,这可是重罪,所以马援也不能回家了,他一直有个心愿,就是到边郡去放牧,于是趁着这个机会,跑到北地去了。在那里,他带了很长时间,直到朝廷大赦,他也没有回来——他在搞畜牧业。
那些年,他的事业发展得非常顺利,短短几年时间,他就有了成群的牛羊。他这个人,仗义疏财,济人所需,好结交英雄,所以跟当地很多豪杰都关系密切,投靠他的朋友也非常多。几年下来就有几百家。
后来他又带着宾客们游览陇汉间,面对着巍峨的群山,荡荡的江水,马援心绪澎湃。青山不老,绿水长流,可是人生如白驹过隙,实在太短暂了。年华易逝,岁月不再,转眼间他已经三十多岁了,可是到现在还是一事无成。难道一辈子就要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吗?他不甘心!面对着大山,他慷慨激昂地说道:“大丈夫立志向,就应该老当益壮,穷且益坚!”建功立业的雄心始终在他的胸膛跳跃。不管年纪他多大,不管命运如何,他都不会放弃。他不是一个放牧的羊倌,他是一个胸怀天下的志士。他渴望有一天,能等到机会,让他施展自己的抱负。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他又留在了陇南,继续放牧。这次又是很快发展起来,他拥有几千头牛羊,几万斛粮食。此时已经王莽末期,天下扰乱,百姓不安,无数人流离失所,食不果腹。他完全可以凭着这些家产富甲一方。但是他没有。财富对于一个庸人来说,有着不可抵挡的吸引力,甚至是人生的全部意义,但是对于一个真正有抱负的人来说,又能算什么呢?弃财富如同脱屐耳。面对着万贯家财,他感慨道:“家有财富,贵在能赈济穷人,否则只不过是个守财奴罢了。”他将财富分给亲友们,自己粗茶淡饭,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二百年后,有个叫诸葛亮的智者总结了这种思想: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
后来有人将马援推荐给王莽,王莽给了他一个高官。此时的王莽政权已经日薄西山,如同一共生命垂危的老人,正在咽他的最后一口气。马援到凉州躲了起来,而凉州,成了他人生的转折点。
此时天下大乱,英雄蜂起,蜀地的公孙述,关中的更始帝,关东的刘秀,齐地的张步,安定的卢芳,渔阳的彭宠等等,纷纷起兵争夺天下。凉州的一位英雄也趁势而起,这位英雄名叫隗嚣。隗嚣拥兵十万,称霸西州。隗嚣跟马援私交甚好,对马援也非常信任,任命马援为绥德将军,大事皆与马援商量。
此时公孙述已经在蜀地成帝,而刘秀也已经在洛阳即位,隗嚣自知西州荒弊,无法偏安一隅,得有所归属。但是究竟归蜀还是归汉,他心里一直在犹豫。为了了解两地的情况,隗嚣派马援前去打探。马援首先去见公孙述,这是有私人原因的,他跟公孙述是老相识,私交一直非常好。
当马援站在了公孙述的皇宫外边的时候,公孙述正在里面摆威风。他传令召马援觐见。马援进去了,只见两边侍卫林立,戒备森严,每个人都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从这些戟阵枪林中间走过,马援感到一阵心寒。他并非贪生怕死,他心寒的是,曾经的故友,如今却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他以为公孙述会拍着手笑着出来迎接,以为公孙述会拥抱着他说:“好兄弟,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希望你能跟隗将军说一下,来帮我。”可是没想到却是这样。命运总会捉弄人。
这还不算什么,进了大殿,只见公孙述高高地坐在大殿之上,神情肃穆,完全一派帝王作风,似乎根本不认识马援。递交了书信,公孙述传令让马援到驿馆休息,然后派人给马援送来衣服,请他在宗庙中相见,百官陪位,马援站在旧交之位,。公孙述坐着舆车,前面鸣銮开道,两边山呼万岁。只见他面容冷峻,煞有介事,就连那些官员,一个个也是公事公办的样子。看来虽然只有短短的时间,但是公孙述已经完全融入了皇帝这个角色,这里的小朝廷已经有模有样了。虽然刚刚坐定蜀地,公孙述已然开始睥睨天下了。马援看着这些人的表演,笑着直摇头。公孙述终于表了态,他要给马援封侯,拜马援为大将军。
眼前的排场,公孙述的承诺,让马援带来的宾客都非常动心,他们个个劝马援留下来,但是马援早就看穿了公孙述,他对大家说:“现在天下未定,得人才者得天下。有国士来归,公孙述不知道握发吐哺以迎,反而修饰这些礼节,他不是个成大器的人。”他没有留在成都,他想到洛阳那边去看看。
建武四年,马援带着隗嚣的书信来到洛阳。汉帝刘秀在宣德殿召见了他。一见面,刘秀就笑着说:“先生遨游于两帝间,今天见到先生,让人心生愧疚啊!”马援马上说道:“当今之世,并非只是君择臣,臣子也要选择明君。我跟公孙述是故交好友,过去关系非常好,但是我到成都的时候,他戒备森严。我来到这里,陛下却简易如此,陛下难道不担心我是刺客吗?”
刘秀笑着说:“先生不是刺客,只不过是说客罢了。”
短短数语,汉帝的气度,他的谈吐,给马援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他由衷地说道:“帝王将相,果然有真。”从洛阳回到天水,马援一再建议隗嚣,一心奉汉,共谋天下。于是隗嚣将儿子隗恂送往洛阳,向汉称臣。马援随隗恂一同来到洛阳。
之后不久,隗嚣听信部将王元等人的建议,对汉态度开始模棱两可。马援多次写信责备他,同时上书朝廷,希望能够争取隗嚣归顺。光武帝配给马援五千骑兵,让他游说隗嚣的部将,瓦解西州。
对于马援的责备,隗嚣非常恼火。在他看来,他对马援推心置腹,甚至比亲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时常跟马援抵足而眠,共论天下大势,不是亲信,岂能如此?但是马援,居然背叛了他!但是马援有不同想法。皇帝自有命,明者见机而作,何必学公孙述做井底之蛙!他认定光武帝是真龙天子,就会忠于光武帝。他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当然希望朋友们能够长久在一起,但这是私人感情,如果公私有冲突,他还是会选择忠于朝廷。所以后来他多次帮助光武帝,最终击败隗嚣,平定了凉州。
但他的功业不是在凉州,而是在西羌。
西羌是一个古老的民族,起自三苗,到春秋战国时期逐渐强大。西羌无君王,分为很多种系,每一个种系有豪酋。几千年来不事农业,以放牧为生,追逐水草,居无定所。直到西汉时期,才在陇西一代定居下来。后来武帝扩边,羌人被赶过湟水,赶到西海、盐池一代。这些地方土地贫瘠,水草缺乏,所以羌人对湟中非常思慕,求着争着要回到湟中去。王莽末年,羌人趁中国正乱,趁机侵犯金城、陇西。此时隗嚣虽然拥兵十万,但他并没有对羌人采取强硬措施,而是以安抚为主,借羌人抵抗汉军。隗嚣败亡后,朝廷设置了护羌校尉,建武十年,羌人趁校尉牛邯去世之际侵犯边境,被来歙击败。十一年夏,先零羌再次侵犯临洮。
陇西危急,此时来歙正率领盖延马成等人讨伐公孙述,无法抽身平定西羌,于是他推荐马援率军平叛。他上书光武帝,羌人之乱,非马援不能平定。朝廷拜马援为陇西太守,给兵三千人前去。马援率军赶到临洮,斩首几百,截获马牛羊上万头,招降几千羌人。又与扬武将军马成联军,打败羌人,斩首上千级。这一战,马援受了伤,弓箭射穿了他的小腿。
虽然平叛取得胜利,但是朝中此时却陷入争论之中。很多大臣认为破羌县以西路途遥远,实在不值浪费国家人力财力。这种声音渐渐占了上风,朝廷大有放弃金城以西的意思。马援亲临其地,他知道一个地方的价值,并不只在经济和政治上,还要有战略上的考量。如果放弃破羌以西,那么羌人将会对边境成蚕食之势。他上书朝廷:“亢吾以西,数十里一城,城皆完坚。旧制置塞,因山阻海,其蹊径辄有候尉,故虏不得妄动。即弃亢吾,以西北为殖养虏根,内自迫促。宜及兵威,疾往除之。金城诸县,皆田地肥美,溉灌流通,自有本民,易还充实,诚不宜有所断弃。若二郡平定,流民还本业,不复为国家忧。”
有的人,他站在高山,看到的或许只是脚下的方寸之地,因为他要时时刻刻防备不会摔下去;,有的人,纵然是站在一个小山头,却仍然可以看尽天下,因为天下一直就在他胸中。这不仅仅是立足点的问题,更是思想境界的问题。
马援的心中,装着天下,棋局就在心中,他知道该怎么走。这些东西不是他从书上学来的,而是在他几十年的生活经历中参悟出来的。书上的知识来自生活,但这知识是死的,在生活中得到的东西才是最鲜活的。所以光武帝非常喜欢跟马援聊天,大事小事,天南海北,尤其喜欢聊军事,光武帝算得上东汉最优秀的军事家之一,跟马援聊到高兴处,他总是兴奋地说:“伏波论兵,与我意合”。皇太子、诸侯王他们更喜欢听马援聊三辅旧事,人情轶闻。马援眉目如画,苍颜白发,在他们眼中,这个老者如同神仙一般,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正如后世曹雪芹所言,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马援镇抚西羌近十年,先后平定维汜、徵侧等人的叛乱,上奏朝廷,重新分划诸县,所过之处,为郡县修缮城郭、大兴水利,为百姓提供良好的生活条件。让百姓安居乐业,这才是安抚人心最好的办法。
建武二十年,西羌平定,凯旋而归。很多故友跑来迎接,见了面纷纷称贺。平陵人孟冀也来恭喜。马援说:“方今匈奴、乌桓尚扰北边,欲自请击之。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床在儿女子手中邪!”老当益壮,五十八岁的老将军马援用自己的一生为自己的豪言做出了最好的注解。
这次回来,除了捷报,他还带回来一尊铜马。他素来爱马,也喜欢研究相马之术。在平定叛乱的过程中,他得到骆越铜鼓,便铸成铜马,以为相马之式,并献表朝廷:“水火欲分明(水火在鼻两孔间也。)上唇欲急而方,口中欲红而有光,此马千里。颔下欲深,下唇欲缓。牙欲前向。牙去齿一寸则四百里,牙剑锋则千里。日欲满而泽。腹欲充,兼欲小,肋欲长,悬薄欲厚而缓(悬薄,股也)。胁堂欲平满,汗沟欲深长,而膝本欲起,肘腋欲开,膝欲方,蹄欲厚三寸,坚如石,鬃欲戴,中骨主三寸(鬃,中骨也),颊欲开,而膺下欲广一尺以上,能久走。欲方(颈前),胸欲直而出(髋骨前面)。凫间欲开,望视之如双凫。”天下万事,他似乎真的无所不能。
但是在另一个问题上,马援犯错误了。这一错,葬送了他一生的英明。他的侄子马严、马敦好褒贬人物,结交侠客。身在交趾的马援写信规劝他们:“吾欲汝曹闻人过失,如闻父母之名,耳可得闻,而口不可得言也。好论议人长短,妄是非正法,此吾所大恶也,宁死不愿闻子孙有此行也。汝曹知吾恶之甚矣,所以复言者,施衿结衤离,申父母之戒,欲使汝曹不忘之耳。龙伯高敦厚周慎,口无择言,谦约节俭,廉公有威,吾爱之重之,愿汝曹效之。杜季良豪侠好义,忧人之忧,乐人之乐,清浊无所失,父丧致客,数郡毕至,吾爱之重之,不愿汝儿也。效伯高不得,犹为谨敕之士,所谓刻鹄不成尚类鹜者也。效季良不得,陷为天下轻薄子,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狗者也。讫今季良尚未可知,郡将下车辄切齿,州郡以为言,吾常为寒心,是以不愿子孙效也。”
以马援的声望,他这封书信很快在京师流传开来。杜季良的仇人上书朝廷:“杜季良行为轻薄,伏波将军都写信给子侄,不让交往,而梁松、窦固还跟他来往,将来定会败乱诸夏。”梁松、窦固是光武帝的女婿,光武帝将梁松、窦固叫来一顿批评。本来教育子侄的一封信,却让梁窦对他怀恨在心。马援生病的时候,梁松前来看望,拜倒在床下,而马援却没有起身答礼。在他看来,他跟梁松的父辈梁统是故交,梁松是个晚辈,长辈何能向晚辈答礼。但是梁松并不这么看。马援论的是辈分,而他讲的是身份。他身为皇帝的女婿,贵震天下,无论到哪里,他人都是恭恭敬敬,没想到在马援这里折了身份,这一来,他对马援更加怀恨。马援在战场战无不胜,但是在官场却不懂规则。这里的险恶,远非战场所能比。
建武二十四年,武陵五溪蛮夷作乱,武威将军刘尚平叛失败。六十二岁的马援主动请缨。光武帝担心马援老矣,马援马上披上战甲,跨上战马,据鞍顾眄,犹如廉颇再生。光武帝同意了,并派马武、耿舒、刘匡等人随同出征。临行前一夜,故友们前来送行,马援对老友者杜愔说:“吾受厚恩,年迫余日索,常恐不得死国事。今获所愿,甘心瞑目,但畏长者家儿或在左右,或与从事,殊难得调,介介独恶是耳。”死于国事,是马援一辈子最大的心愿。这不幸成为他的临行遗言。
进军至壶头,前路被叛军扼守,无法前进,而酷暑又导致军中爆发瘟疫,很多战士倒下了,马援也病倒了。大军在河水两岸挖地洞避暑。每当叛军鼓噪呐喊,马援总要挣扎着起来,踮脚察看。见此情景,身边的人无不感动流涕。
前方将士正在搏命,可是后方却在议罪。当初进军时,马援跟耿舒意见相左,光武帝同意了马援的意见。现在进军受困,耿舒便写信给他的兄长耿弇,抱怨马援。耿弇将书信上奏朝廷。光武帝也不高兴了,派人来责备马援,并代为监军。不幸的是,光武帝派来的人是梁松。他心中有恨,正好借这个机会发泄。等他赶到军中,马援已经去世了。生不能折磨马援,他也要让马援身败名裂。于是他上奏朝廷,罗列马援种种罪过,光武皇帝大怒,收了马援的侯印。此时又有人跳出来落井下石,说当年马援从交阯回来,拉了一车金银财宝。没有人知道,那其实只是薏苡果实,那是一种能够抵御瘴气的植物。光武帝更愤怒了。可怜马援的家人还不知道朝廷何以如此愤怒,马援的灵柩回来了,家人也不敢将他葬在祖坟,在城西买了几亩薄田,草草埋葬。
还书万里诫诸郎,毁誉翻成悮季良。说道谨言元不谨,谤招薏苡亦堪伤。一辈子对朝廷忠心耿耿的老将军就这样死去了,他的马革裹尸还的心愿也实现了,可是他的结局,却让人唏嘘。马援去世后,马援的侄儿马严和马援的妻子儿女们到朝廷请罪。刘秀拿出梁松的奏章给他们看,马援夫人知道事情原委后,先后六次向皇帝上书,申诉冤情。刘秀这才命令安葬马援。后来马援的女儿被册立为明帝皇后,这或许是上天对马援的一点儿补偿。
范晔说:“马援腾声三辅,遨游二帝,及定节立谋,以干时主,将怀负鼎之愿,盖为千载之遇焉。然其戒人之祸,智矣,而不能自免于谗隙。岂功名之际,理固然乎?夫利不在身,以之谋事则智;虑不私己,以之断义必厉。诚能回观物之智而为反身之察,若施之于人则能恕,自鉴其情亦明矣”其实,非将军不忠不智,非皇帝不圣不明,只是毁谤太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