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组合（上）

曹总的办公室。

李霄云跟曹总面对面坐着。

李霄云道：“大体情况就是如此。你看看到底能不能做？”

曹总有些犹豫：“我还是没有捋清这个来龙去脉。”

李霄云摇头，一脸无奈：“非常简单的事情，我已经说了两遍了。”她看桌子上有一包香烟、一个打火机和一个烟灰缸，于是拿过来比划：“假设这包香烟就是股东方，打火机就是资金方。股东方想把自己的限售股提前出售。”她盯着曹总的眼睛，曹总点点头表示听懂了，“但因为是限售股，无法出售，所以资金方提出可以用股票做质押融资，约定零利息，将来以约定好的价格把限售股出售给资金方就行了，但这里又出现问题。”

李霄云坐直了身体，身材凹凸有致，显得极有魅力：“有两种可能都会导致整个交易出现信用问题，现在股价是6块8出头，股东方愿意5块9到手出售。解禁期在明年年中，距离目前还有9个多月。假如解禁期到了，股价在15块，股东方肯定不愿意用5块9到手，怎么约束股东方违约？如果股价到时候在3块9呢？怎么约束资金方违约？”

“我哪里有这种办法？”曹总听到这里已经没有了耐心，“这种事情你应该咨询法律人士和专业的投行人士。靠我们想，怎么可能解决问题？”

李霄云轻蔑地笑道：“我早已问过法律人士和专业的投行人士。我能想到三个办法解决问题，第一个就是让股东方资产重组，把持股权剥离至一家控股型公司，然后资金方全资收购100%的股份，这样等于资金方变成了这部分限售股的实际控制人。”

曹总听到这里不禁点头道：“好办法啊，这是釜底抽薪的做法。不行么？”

李霄云摇头：“股东方是国有企业，本身资产重组就非常困难，更何况……”她看了一眼曹总，不想多说，“第二个办法也比较简单，就是签署一个借款协议，由股东方向资金方借款，还款时间约定为一个月或者几个月，到时候让资金方起诉股东方借款逾期。于是将这部分股权司法扣划。”

曹总听的一拍大腿：“这个办法好！省事情，不麻烦。怎么也不行么？”

李霄云叹口气：“咨询过律师，律师说这是合法手段掩盖非法目的，将来恐怕有后遗症。”

曹总也叹气道：“那你还有什么办法？”

“就是我现在告诉你的办法，”李霄云盯着曹总的眼睛，“由资金方跟股东方签署借款协议，用非流通股做质押，并附带强制执行条款。借款协议约定还款方式有两种，第一种是年息为银行贷款利率的4倍连同本金偿还，第二种是以固定价格5.9元每股，用抵押股份做还款。”

曹总点头：“你这次说的比刚才详细，我听懂了。问题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霄云一把把烟灰缸拉了过来：“一旦将来股东方还不起钱，就必须要将股份迅速抛售折现，所以要引入一个大宗交易的过桥资金，只有你才肯9折市价接手限售流通股，股东方才有钱还给资金方。”

说到这里，李霄云死盯着曹总道：“所以，你必须跟资金方的利益绑在一起。”

曹总无所谓地摊摊手道：“所以这笔拆借资金也要我出三分之一？”

李霄云点点头，没出声。

曹总起身背着手，沿着房间的地毯边缘踱了两步，站住了脚，十分严肃：“我们合作很久了，对你这边的项目，我从来没有打听过是怎么来的，”他说到这里，语气停顿了一下，“因为我知道都是那个人给你的。我一直认为我们之间的合作模式很好，大家各取所需，我给你的报酬我相信应该是很有竞争力的，至于你给不给那个人，或者说，给那个人什么，那是你跟他之间的问题，这与我无关。但所有的这些合作，我们都只能在各自分工这种模式里操作。你应该理解我的意思，对不对？”

李霄云抬头看着他，不甘心地问道：“为什么？”

曹总摇头道：“他太贪心。这种钱我不敢挣。”说完像是要缓和一下气氛一样，“当然，我可以介绍其他资金方给你，不过，将来的大宗，一定要绑定在我这里做，你看如何？”

李霄云盯着他，没吱声地站起身，拿起自己的手包，推门而出。

 李霄云从办公楼出来，拿着钥匙发动车，不料好几下都打不着火。

她有些生气地用力锤了一下方向盘，从车子里走出来。优雅地拿出香烟和打火机，点着了。斜靠在车门边，拿着手机把玩。

来电铃声响起，李霄云看着手机屏幕读出了声：“李中？”

李中正跟小温一起在路边吃烧烤，俩人面前满满当当的摆着两大盆小龙虾。

李中嬉皮笑脸的用脖子夹着手机道：“美女李老师，有个问题咨询你一下，关于大宗的。什么？请吃饭？没问题啊，我们正在栖山路上吃烧烤呢，对，海运大学这里。能来吗？那你赶紧来，最好别开车，好喝点小酒啊。”

他用牙把手上的手套咬下来，然后把手机摁掉。对小温道：“一会儿过来直接问她。”

小温吃惊道：“她来这里吃饭？”

李中道：“嗯，电话里听起来情绪不高，估计事情谈的不顺，所以，刚巧我们送上门。”

不一会儿功夫，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李霄云从车上款款下来，笔挺的长腿配着高跟鞋，引来周围一片侧目。

李中坐在桌子边伸手示意，嘴巴里还大喊：“这里这里。”

李霄云点点头，皱了皱眉，示意看到了，就过马路朝这边走。

李中低声问小温：“怎么样？正点吧？”

小温一脸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小子现在工作用心卖力呢。”

李中用力撞了他一下：“去你的。”

说话间李霄云已经走到了桌边。李中用脚从桌子底下勾出来一把椅子：“坐吧，美女老师。”

李霄云本来一肚皮不爽，听到这话反而笑了：“嘴巴很甜么！你们吃的是什么？这位是？”

李中连忙介绍：“这是我铁哥们小温，现在还是我的同居男友，激情四射吧？这是我常说的美女老师。”

小温用力的锤了他一拳：“别嘴巴里胡扯。”说着三人笑着就坐了下来。

李霄云看了一眼桌子，上面满满三大盆小龙虾，一大盆皮皮虾，还有肉串若干，外加3瓶啤酒。

李中忙道：“你想吃什么直接说，当然，你要是相不中这里，咱们就去吃别的。”

李霄云盯着桌子上的吃的，头也没抬：“干嘛吃别的？”她一面说一面抓过手套带起来，然后一把抓了几个小龙虾，熟练地扒开：“这不够吃，你让老板再上2斤小龙虾，2斤皮皮虾。”

说完也不顾李中和小温惊讶的表情自顾自吃起来。

李中扭头大声喊：“老板，再来两斤小龙虾、两斤皮皮虾。”只听见里面老板答应了一声，李中刚回头，就听见李霄云也喊：“再加两瓶啤酒，青岛纯生！”

“好叻！”老板拖着长音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