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街日记:从容而美的人生

是枝裕和的电影《海街日记》,我看了很多遍。大概是舒缓日常的叙事,亲切细腻的细节,干净明亮的审美,让我如同进行舒服的散步,总也不会厌烦。


影片从三个女孩参加父亲的葬礼开始,她们遇到了同父异母的妹妹。小妹铃为父亲与第二任夫人所生,后父亲又带着铃与第三任夫人组成新家庭。在父亲生命最后的时光里,几乎都是这个15岁的铃在承担着大人的责任,照料生病的父亲。年纪虽小但隐忍懂事的妹妹铃打动了大姐幸,受到三个姐姐邀约,搬到镰仓的老宅中,四姊妹一同生活。铃从心事重重、拘束沉稳到慢慢的开朗自在起来,这一过程也穿插着其余姐妹三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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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的生活有外婆的情怀在里面。外婆对姐妹们来说是很重要的人。父亲抛弃了三姐妹之后,心性也不成熟的母亲把她们留给了外婆照顾。现在外婆去世了,三个女孩在老屋里继续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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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记得外婆最爱说的,活着的事物都是很费工夫的。对待生命有一种耐心和珍重。她们把姥姥做青梅酒的传统传承下来了,每年等青梅挂果,成熟,采摘,在青梅上扎细密的小孔,泡在酒里。经过时光的酝酿,呈现柔和漂亮的色泽和酸甜醉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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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幸本来对抛弃她们的母亲充满怨恨,但与母亲一同去外婆墓地时,梅雨季节,如烟雨幕中,心事也湿润了。雨刚停歇,花木如洗,两人闲闲地对话,提到了梅子酒,母亲惊奇又欣喜地说你们还在做梅子酒啊。幸就要回家拿一些给母亲带回自己生活的地方去。缺席多年的母亲真正像个母亲一般地叮嘱她路滑,小心点。幸拿来两瓶青梅酒,一瓶新做的,一瓶外婆酿的最后的存酒。母亲看酒的颜色,神情动人。我想象,她打开来饮时,也将是小口抿尝那失落多年的青梅之味,犹如多年不曾感受到的母女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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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的事物都是很费工夫的,就像小妹的成长。多一个生命要照顾,其实会多很多事情,尤其对于大姐幸,长姐如母,她带大了两个妹妹,现在又接受了最小的妹妹小铃,在姨姥姥提醒她带着这些负担可能更难嫁人时,她一脸的坚毅果决,她明白这意味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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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愿意承受小妹妹带来的负担,也让我们看到了小妹慢慢展现出的生趣美丽:守护父亲最后时光的委屈和坚强,懵懂的醉酒后说的胡话,对父亲的细微温暖记忆,洗澡后用风扇吹干身体的可爱,穿上和服后透露出的女性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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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是导演是枝裕和喜欢的场所,在厨房里的对话熨帖日常,又能展现人的微妙情绪。大姐和小妹在厨房里的对话,本来是大姐要安慰小妹被自己的妈妈不可避免带来的伤害,却被小妹说自己生母不该爱上有妻室的男人的话刺到心事。在拒绝相处对象同赴美国发展的邀约后,被对方道破,她与小铃一样其实都是被剥夺了童年的人。他希望她能找回失去的童年,拥有轻松和快乐,而这也正是姐姐们在帮助小妹做的事情。


日常又美好的细节,让我看这部电影总觉得安心舒服。姐妹们围着被炉说话,做青梅酒,糊拉门纸,穿传统浴衣参加花火大会,爬到山顶分享对父亲的回忆;铃的小伙伴诉说自己心事、希望给予安慰,带她去看樱花隧道、感受樱花绚烂的美。场景更迭,四季流转,虽是细小家常之事,做事的人们从容耐心,颇有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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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以葬礼始,又以葬礼终,参与了姐妹们也是当地人生活十多年的海猫餐厅关门了,笑颜很美的二宫女士生病去世。她的葬礼上,大家感叹她虽然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却仍然能感受到美好事物的美,过了很棒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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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中人物时常在海边,思考,或者谈话,节奏舒缓。我总觉得海的气质也影响了电影的气质。在镰仓看的海不似那些海岛国家是清凛凛的湛蓝,而是淡淡的青绿色,看上去温润如玉。离开镰仓时我看到海滩上有个男人伫立,旁边他的金毛趴着,人和狗都凝望着远处的海。那场景我时常会想起来,也会想到那里生活的女子们,懂得生命的不易和美好,细琐繁杂之事,一件件耐心做好,自成从容而美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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