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马
依稀记得很小的时候,农村异常的热闹,镇挨镇、村挨村、房挨房,几乎每一栋房子下面都是一家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家关心的不是明天的工资,而是今天的粮食。
我们家就是千家万户里其中的一户,在爸爸那一辈的时候,种了许多的果树,但当我记事的时候,只剩下房前屋后的一片橘子林,而属于我们橘子树的是10颗左右,围绕着我家一圈。
橘子树会在春天开花,白色的小花,一开一大片,惹来许多的蜜蜂、蝴蝶、小虫子。来往的鸟儿最矮在上面捕食,花开的季节它们总在上面叽叽喳喳,直到夏天。
夏天的时候,树上已经有数不尽的橘子了,它们青涩的果实,从小指头那么大点一直长,长到和小孩子的拳头一样大小就不会长了。
我还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我的大哥哥大姐姐们跑,他们去哪儿我就想去哪儿,有的时候带我去放风筝,抓笋子虫,抓千牛儿,钓青蛙,捅马蜂窝……。他们除了带我玩,还会和我一起摘橘子,他们会把晾衣服的长竹竿绑上一把锋利镰刀,绑在竹子的一头,这样就可以在地上摘橘子了,我的大哥哥两只手拿着竹竿对准一些看似成熟的橘子,使镰刀一拉橘子就咚咚咚的往下掉,我就开心的拾起果子。
有些果子很甜,有些果子酸掉了牙,我们从初夏时节就开始吃树上的橘子,一直到秋天完结。橘子成熟的比较漫长,在漫长的成长期里,有着茂密的枝叶,各类的鸟儿都会在上面安家,大的小的鸟儿,大的小的鸟蛋、鸟窝。我们每次看到树上有鸟窝的话,就会抱着大树摇摆,直到把里面的小鸟摇下来,不过的很多时候都是鸟蛋,有些鸟蛋会直接砸到我们的头上,小娃娃的我们从来不曾有一张干净的脸。
橘子树虽然没有多高,但是它浑身上下都是刺有大有小,我就多次被树上的刺刮伤,或者刺进去,我小的时候奶奶就帮我的脚掌挑过刺,依稀记得那个夜晚,我躺在有蚊帐的床上,奶奶把我的小脚丫洗得干干净净,点上一盏蜡烛之后就用绣花针帮我挑刺,她会把我脚上的刺用两根指头死死的捏住,然后开始挑刺,我就感觉有猫猫挠我的脚掌一样,没多久刺就挑出来了,我还真不觉得疼。
路过有橘子树的地方更要格外的小心,树子断掉的枝丫里布满了刺,一不注意就会扎进脚里,我就被扎过许多次。
等我长大一些了,我就能爬上那些橘子树了,尽管它上面有不少的刺,但我会拿出家里的砍柴刀,把能够给我构成威胁的刺剔除掉,那些满树的果子在我眼里唾手可得。
橘子成熟的季节里,我每天每顿的吃也吃不完,好多时候我就会趁上学之机摘满一书包,谁和我好我就给他橘子吃,这样我获得了许多的朋友,这使我的小学生活不再那么枯燥乏味。
每次放学,还没进家门呢就往树子上面一呆,满树的果实红彤彤的,我总爱在里面挑来捡去,一般都是枝头越高、越难摘的地方,果实越红、越大、越饱满。当我想尽办法摘下来的橘子,吃起来真就比路边上任意摘的好吃。以后我都爱挑战难摘的果实,我们家里的橘子树,好像被我一个人包圆了,我成天成天的吃,站着吃躺着吃,有一次我居然因为吃得太多了尿红色的尿!
妈妈还会叫我摘一些橘子送人,因为光靠我们自己吃也是吃不完的,我们会挑选一些成熟比较好的橘子送给左邻右舍,如果谁渴了从路边经过时摘下一两个我们完全也不会介意,但是谁要是背着框抗着耙来偷橘子,这我们就不能容忍了。
春天过后的橘子上树干上面会出现一些黑色的千牛,它们深深地躲在树洞里,那些可怜的树干都快被凿穿,我每到放学的时候都会去抓那些千牛,我那可并不是为了治理树子,我只是单纯的把千牛拿到同学面前显摆。黑色的千牛头上有两根很长的触须,有八条腿,两张翅膀还有坚硬的外壳,你用手触碰它的时候它会吱吱吱的叫唤。
这样我也算是治理树子的功臣了,抓出了无数的牵牛子,它每当中午的时候就会从树洞里探头乘凉,这个时候就是抓它的好时机,我会悄悄地靠上去,一把抓住它的触须,然后游刃有余的把它拉出来,有些时候我们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它发现了,我们就用一个事先准备好的木棍把它掏出来,很多时候都是手到擒来。
好景不长,等我慢慢地长大,那些橘子树也一颗一颗的死掉了,它们仿佛是约定好的,每年就有一两颗离开我,一直到消失殆尽。
最后一颗树在我爷爷门口,那里新修了一条新村路,推土机轰隆隆地把原来的土地劈成两半,口子正好开在那颗树子的脚下。它的根条足足断了一半,另一半的一些树根,紧紧抱着裸露出来的泥土,第二年它有一半的枝丫死掉了,不过任然有一部分长了叶子开了花。
秋天,我最后一次吃它的果实的时候,红彤彤的果实格外的甜,它的脚下是我们的水田,估计是那里汲取的水分,这棵树子果实相对的好吃,而且活得最久的原因估计就是水分充足。
这年冬天它终于枯萎了,我的小学也毕业了,我家的橘子树,也算是我的另一个母亲,养育了我健康的成长,我也只能在回忆里深深地抚摸它,把它藏进我的书页里,永远的记住。